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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臻家吃过午饭后,秦臻便例行公事的午休。顾诏知道秦臻过来就是要给他透露顾浩然的事情,也便没有多呆,跟秦小鸥说了些俏皮话便回到家中。

    出乎意料的是,顾浩然竟然没有在静莲那边呆着,而是回到了家中,正在跟付桂萍吵架。

    付桂萍满脸的委屈,看到顾诏回来,直接向儿子告状了。现在顾诏的行政级别跟顾浩然相同,虽然是地方和企业的区别,可在付桂萍眼里,儿子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在付桂萍心急火燎的倾诉中,顾诏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静莲市场受到县里的重视,花费大力气扶持,有些人看到其中有利可图,便想从里面弄个摊位什么的。一个两个还好说,可是有人心思比较大,想要做二手租借商,拿下一个简易棚所有的摊位。那可是六七十个摊位,一般人还真没有权利批这么大的条子。而且,静莲公社书记向一博跟刘冬青可是腆着脖子盯着顾浩然要实惠,谁敢开这个口子?

    也不知道那位有什么大本事,竟然知道了顾家,趁着顾浩然不在,往家里送了些瓜果蔬菜。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些蔬菜里面还偷偷摸摸的放了个纸包,里面有个条子说了些希望在静莲市场方面希望顾副县长多照顾之类的话,还压着一千块钱。

    在付桂萍的脑子里,丈夫儿子都有了权力,别人送点孝敬也是应该的,便没有当回事。等到顾浩然回来之后,兴致勃勃的让丈夫试试新买的衣服。顾浩然当时还没有觉察什么,可付桂萍还拿出了好几套衣服,有他的,有付桂萍的,还给顾诏准备了两套。而付桂萍的脾气顾浩然是了解的,手上没有大笔余钱她不可能这么花钱。结果一问之下,付桂萍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全说了出来。

    顾浩然当时就火了,说话有些难听,直接跟付桂萍叫嚷着不想过就离婚。说到这里,付桂萍抹着眼泪,让顾诏主持公道,还问他如果离婚了,他是伺候顾浩然还是他。

    顾诏安慰着母亲,对顾浩然说道:“爸,不是我当儿子的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知道你被组织审查的时候,妈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你那么说,确实重了。”

    顾浩然冷哼道:“你妈的辛苦我知道,这不是想好好补偿她吗?但是,她拿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那叫受贿,是违反党性的重大过失!”

    付桂萍一听顾浩然还嘴,马上反唇相讥:“哟,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外枣,谁给他拼死拼活的,还弄得整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瘦了好几圈!”

    顾浩然眼睛一瞪,想再说话反驳。顾诏看这老两口马上又起嘴仗,连忙说道:“不能吵啊,你们不就是找个中间评理的人吗,你们要是再吵,我可就要走了啊。”

    这话一说,夫妻俩都不说话了,气呼呼的把头分别转过去,不去看对方。

    顾诏心里一乐,夫妻夫妻,不吵不闹不成夫妻。既然两人都不说话了,他敲敲桌子,咳嗽一声,摆足了架子说道:“你们的问题咱是先放在一边,我今天回来,是有个事给爸透露一下。”

    一听顾诏这么说,顾浩然也绷不住劲了,点上一根烟说道:“倒是会给我卖关子了,有话赶紧说,没话别挡着我们吵架。”

    顾诏噗嗤乐了,但看着顾浩然警告的眼神,也就不再藏着,低声说道:“爸,你的位置可能要动一动了。”

    顾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付桂萍一听说这事,也没工夫怄气了,把目光转到顾浩然身上。

    “不对吧,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但是副县长连半年都没有,距离红杠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怎么会调动工作?”顾浩然疑惑的摇摇头,随即狠狠的瞪了付桂萍一眼。

    顾诏连忙说道:“跟妈没关系。我今天上午的时候,去秦老那边坐了坐……”

    随后,顾诏便把从秦臻那里听到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付桂萍眼睛顿时瞪圆了,惊喜的说道:“这么说,你爸进了市党校,很有可能去市里工作啦?哎呀,这可怎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今天晚上咱们吃炖肉,妈刚买了十几斤肉,怎么好好吃,你爷儿俩喝点高兴高兴。”

    顾浩然使劲一拍桌子,怒道:“不准吃,那是行贿的钱买的!”

    顾诏对顾浩然微微摇头,从口袋里面掏出几百块钱放在桌子上,笑道:“谁说是行贿的钱,咱们这不是自己买的嘛。好久没有一起吃个饭了,咱们晚上多喝点。”

    付桂萍一见顾诏掏出这么多钱,哎呀一声叫道:“儿子,你刚当上厂长,不能瞎胡闹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要是公家的,赶紧退回去。”

    顾诏摇摇头,正色的对付桂萍说道:“妈,这就是你不对了。游**那小子弄得大棚菜,还是从我这里取的经,我占着股份呢,这钱来得干净,不是送礼,是你儿子的点子赚的,不是别人为了巴结你儿子是副县长的公子送的。当初,爸就因为一千块钱的白条,咱们家就差点家破人亡,那么大的教训,可不能忘记啊。”这些话,顾诏其实早就想说了,虽然他是儿子,但阅历却比父母强得多,身在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惦记着你的职位,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抓住小尾巴。

    这段时间,付桂萍确实有些得意了,连别人送的钱都敢要,顾诏觉得是时候提醒提醒了。现在顾浩然声名不显,万一走到更重要的岗位,那栽跟头可就是很重的。

    付桂萍是铁娘子,心思当然不笨,只是官路上的弯弯绕差得很远。她听出顾诏话里意思开始向顾浩然偏离,不由说道:“我这不是看你们爷儿俩整天辛苦……”

    “那也不能要!”顾诏直接打断了母亲的话,声音有点粗,让付桂萍诧异的看着儿子那有些变色的脸。

    顾诏知道自己这种态度有点过了,连忙换了个笑脸说道:“妈,还记得爸出事的时候么?那时候你跟我说过,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就希望一家人能安安心心的在一起生活,能每天坐在一起吃饭就满足了。现在爸、妈和我都挺好,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为什么要去收别人不怀好意的东西?”

    付桂萍叹了口气,又擦擦眼角道:“还不是看你爷儿俩整天忙得心疼,一时糊涂了。”

    顾诏嘿嘿直笑,拍了拍桌子上的五百块钱,说道:“妈,有你儿子呢,你怕啥啊。等明天大棚菜的生意好了,儿子在市里县里都给你买上大大的八间大北房,你爱住就住,不爱住咱就在那里扔着。”

    付桂萍摇摇头,说道:“赶紧把小鸥娶进门,妈早点抱孙子才是最正经的。”说着,她扒拉开顾诏的手,将那五百块钱看了又看,说道:“妈给你存着,以后结婚花的钱多着呢。”

    顾诏连忙说道:“妈,你可不能全收走,花了人家多少钱,咱们就要补上,星期一让爸上交纪委。”

    付桂萍冷笑道:“说给你留着娶媳妇,就给你留着,你当妈手里没钱么?”说着,转身去收拾家务了。

    顾浩然见付桂萍走了,冲着顾诏伸了伸大拇指。顾诏这才板正脸色,跟顾浩然讨论起交流报告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两人都猜到,未来这些日子恐怕局部政局会有变动,交谈了很长时间,对以后将要面对的问题做了各种各样的设想。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顾浩然这一走,没准就回不了光北县了,所以顾诏在光北的日子恐怕就没有人罩着了,做起事来要小心谨慎。顾浩然倒是想让顾诏多去岳海歌家里走动走动,不过顾诏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伏笔,也就在表面上答应了。

    但是他们没想到,顾浩然在星期一从纪委走出来之后便得到了通知,星期二就离开了光北县,非常匆忙,也非常的迅速,让顾诏心里有了些不平静。按他猜测,远的不说,最起码东湖市将会有很大一番争论和变革。

    这些事,他现在还够不着,秦臻之所以让他通知顾浩然,也有点想法在里面。至于什么想法,顾诏猜不透。

    星期一星期二两天,机械厂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非但请假病休的人数增多,而且厂里还流传着怪话,说顾诏上任没什么大动作,就知道折腾人事,要是有能耐,把大家的工资都发了。

    顾诏对此一笑而过,不过韩旭倒是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直接找了几个要好的哥们,浩浩荡荡的上市里去了,用顾诏的话说,就是开拓市场。

    守着韩求知和顾诏,这小子临走的时候还立了军令状,一个星期之内,一定给厂里拉批大订单。顾诏拭目以待,韩求知却说了句:“癞蛤蟆打哈欠。”

    顾诏暗笑,韩旭是癞蛤蟆,您韩书记是什么人,可见这父子俩在家里表面不是那么和睦。

    就这样,星期三一大早,朝阳机械厂的大比武,轰轰烈烈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