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蓝色蜀锦衣裙,上面用月白丝线绣着百蝶穿花,草青色腰带并同色丝绦。林曦月看着聆风呈上来的衣服有些头痛,她向来不在衣饰上过分用心,大多都是交给这两个丫头来为自己安排。
“这套是不是有点太……”不就是去见楮墨么,谈个生意她穿成这样,那个男人会不会误会什么?
“奴婢选的也是小姐素日爱的清雅颜色,咱们是为了不失礼数,外出饮宴总要稍微装扮一下的。”聆风是有一点小私心的,自家小姐也到了婚嫁年龄,这褚公子看着倒是个样样拔尖的,放眼这通州内外,哪儿找得出褚公子这样的人物?之前被秦简闹了那么一出,小姐在坊间传言中就被有些人说成了一个有不良癖好的骄横女子!那之前还有媒婆上门来说亲,最近倒是彻底消停了,不过,那些凡夫俗子平庸之辈才配不上大小姐呢!
看着那套有些华丽的衣裙,林曦月无奈点头,“好吧,就这个了。”
身为女子修饰自己是必须的,可是要每日为了衣着打扮消耗太多的时间,这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换好衣服坐在梳妆镜前,看聆风伸手去拿粉盒,林曦月连忙制止:“这就算了吧,直接帮我挽发就好。”
聆风对着镜中看了看,笑着说,“小姐肌肤雪白细腻,不施粉黛也是清水芙蓉。”
知她不喜累赘繁复,就梳了个简单的斜髻,发间编进去了几颗白色珍珠,再给发髻上插一支蓝翡雕刻的玉兰花簪,刚装扮好就听到外院小丫头来通报:“褚府褚公子来接小姐游湖,正在门外候着。”
“告诉褚公子请他稍后,我这就来。”林曦月回到。
一身蓝色衣裙衬得肌肤更加吹弹可破,腰间盈盈一握,走起路来裙幅波动,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楮墨看着林曦月走来,似乎天地黯然失色,只看得到她从那边缓缓行来。楮墨站在车板上向林曦月伸出手去,她抬头看到楮墨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坦然地握上他的手掌,掌中虎口处有茧子,掌纹也有些粗糙。林曦月掩下眸中的探究,踩着脚凳上车后,淡笑着回身道:“晓风聆风就去坐咱们家的车子吧。”
楮墨今天只带了一个侍从,正策马跟在马车一旁,进了车厢坐定,车架开始前行。楮墨看了林曦月一眼,“林姑娘今天的装扮很灵动优美。”
林曦月直视着他一笑,“过奖,其实我不太擅长这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曦月说:“褚公子一个月内就要那么多酒,不知……”
“除了用在通州这家酒肆中,剩下的会运去京城,怎么?林姑娘有什么为难?”
“并没有,这三种酒产量并不低,楮公子自有筹谋,倒是曦月多虑了。”
楮墨微笑着说:“怎么会呢?林姑娘的顾虑在下明白。”城内一般开酒肆的,生意再好,每个月怎么也卖不出那么多酒的。
城外莫愁湖,一行人登上了林府的船,船舱内布置简约又不失精致,两人坐在窗边的小桌上,一人面前放了一个自斟壶。酒是昔年存的桂花酿,桌上还摆着几样果品小食,林曦月先捻起一颗去了核的蜜渍海棠果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再抿一口酒,这滋味简直太美好,她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楮墨看她吃得欢畅,也拿了一颗丢入口中,却被酸的皱了眉,林曦月看他的样子,好笑的问:“怎么?褚公子吃不得酸的?”
草草吞下口中的果子,又喝了一大口酒漱了漱,口中的酸意才淡了,楮墨这才笑着说:“姑娘见笑了,我确实不大吃得惯酸果。”
又闲聊了一会儿,林曦月提议道:“到船尾那边能看到南山的秋色,褚公子要一起去么?”
楮墨看着她一笑:“好。”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向船尾去,林曦月不落痕迹的看了一眼掌舵人,楮墨已经出了船舱,忽然船开始剧烈的晃动。林曦月晃悠着向前一拍楮墨的肩膀,“褚公子,当心啊!哎!”
借着船只摆动的幅度暗中使力一推,楮墨身子向外一歪眼看着就要落水,却又下盘一软整个人倒在甲板上。船平稳了下来,只听到前面晓风大声说:“刚才遇到了暗流,小姐和褚公子没事吧!”
林曦月上前扶起楮墨,“褚公子可有伤着?”
楮墨靠在船边上,弯着腰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妨事不妨事,林姑娘没事吧。”
林曦月点点头:“我没事,公子快进舱里休息休息,这原是我的不是,偏要出来看什么秋景。”
心中想,方才上上马车的时候,握着楮墨的手,掌纹有些粗糙,虎口有长期磨出来的硬茧子,这些分明不是一个世家商人子弟该有的,可是看他刚才的表现,又不似有武艺在身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回到林府,晓风问:“小姐有什么发现?”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不像那个鬼面人,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林曦月疲倦地揉着眉间。
“你们都下去吧,我且歇歇。”
“是。”
凤夕瑶那边还没传消息来,应该也是没什么进展,脑中闪过鬼面人的那双眸子,那种熟悉感,今天再见到楮墨又似乎觉得不一样,到底是谁呢?
“王爷,这是娘娘传来的密信。”黑衣人放下封着牡丹纹火漆的信封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楚祁瑜看完信中的内容,眼中满是阴鸷狠意。楚祁夜啊楚祁夜,你不过是一个异族女子所生的野种,巴巴儿地跑回来认祖归宗就算了,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本王也不打算跟你过不去。这次父皇竟然把传国宝藏的秘密交给你去做,若是让你在父皇面前落了好,本王又如何能安心?当年母妃没能把你们一网打尽真是个失误!虽然现在本王暂时动不得你,可是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功败垂成!
想到这里,他阴测测的笑了,轻轻击掌三下,一个黑衣男子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单膝跪地,“主子有什么事交代属下。”培植了多年,楚祁瑜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
“去,想办法杀了那个林家家主,做的干净点儿。”楚祁瑜眼中闪过嗜血的光,一条人命跟他的皇位之路相比,什么都算不上。林氏无辜么?与他无关,楚祁瑜只会觉得所有挡了他路的人,都该死!
“是。”对这些影卫来说,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不用去想缘由,只需要无条件的服从和执行就好了,黑衣人飞身离去。
那个林家的女人是开启传国宝藏唯一的钥匙?据说那里面除了奇珍异宝,最重要的是还有传国玉玺,可是那又如何?楚祁瑜觉得自己并不需要那块石头,他并不同于自己的父皇,楚皇还在乎那个“真命天子”的好名声。可楚祁瑜对什么传国玉玺根本不屑一顾,有一天他拿到那个位置,什么名正言顺,不得都跪在他脚下么?可是,三皇子却不一样,这些年楚景麟很少重用三皇子,这次终于交代了一个重要的差事给他,办砸的话,失了圣心要再翻身可就难了吧?
想想自家父皇对传国玉玺的看重程度,若是那个林家的女人就这么死了……父皇的怒火恐怕都得由老三那个野种来承受了,哈哈哈哈,楚祁瑜笑的志得意满。老三啊老三,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该不自量力接了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