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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半年后,亚美斯多利斯,尤斯威尔矿山镇。
尤斯威尔的天空似乎永远是那么不明朗,但又似乎比以往明朗。
尤基少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情不禁更糟。
尤斯威尔已经安静了半个月了,平时工厂中大型机械的运转声,伴随着高高的烟囱冒出的黑烟,与钢制井架一起交织成了这个城镇别具特色的背景。
只是现在,机械还是那个机械,却已经不再运转,烟囱还是那个烟囱,但不再有黑气冒出,连天空都清净了几分,只有井架还是那个井架,横亘在城镇边缘角落,更添寂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罢工。
“走,去赫林的店里!”尤基少尉发号施令。
狗腿甲仿佛还无法适应这一切的变化,不乐意道:“少尉,我们去那儿干嘛啊,那里都是一些脏兮兮的矿工……我们上次去,他们还趾高气扬地用那种态度对付我们,难道——您要向他们服软吗!?”
“蠢货!”尤基少尉气得给了他一脚,难道他以为自己乐意服软吗!?
想到罢工这半个月来,完全失去了活力的矿山和工厂,尤基少尉的心都在滴血。
的确矿山和工厂还是他的,谁也搬不走,但原本每天搬进仓库的煤炭,如今只能依靠之前的库存出货,而且这库存如今也渐渐见底,再不下定决心,最多再过三天,他就面临无煤可卖的境地。
煤炭不仅仅是一种民用燃料,更是一种军事资源,就像空气,平时不觉得它有多重要,但一旦缺少,那问题可就大条了。到那时候不仅仅是他少赚钱的问题,连作为军方代表,负责管理这个矿业城镇的他都会被军法会议厅问责。
的确那个时候矿工们得不了好,但他尤基少尉更加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论起后果来,恐怕还是他这边更严重——原因很简单,所谓法不责众,只要军方不想浪费兵力在让士兵们去挖矿上的话,必然少不了继续雇佣这些矿工,而撤换掉他就容易多了,把自己处理了,还能让那些对自己怨念深重的矿工发泄一下怨气。
狗腿乙见狗腿甲屁股上的脚印,眼看着尤基少尉踢了那一脚仍旧没地方泄火的样子,唯唯诺诺地闭嘴跟上。
穿过平时不知道多少次趾高气扬地踏过的街道,尤基少尉带着两狗腿总算来到了赫林的店门口。
到了这里,之前还一副怒气冲冲的尤基少尉,总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复了他平时拿眼角看人的样子,示意两狗腿推门进入。
明明是白天,赫林的小店里却挤满了矿工。
也是,他们现在还在罢工之中,没有必要去矿山工作,当然有大把的时间寻欢作乐。
见尤基少尉三人推门而入,小店安静了一下,但与半年前截然不同的是,很快,仿佛是要表达他们都不将尤基少尉看在眼里似的,店内恢复了刻意的喧闹,气氛似乎比之前还热烈几分。
赫林老板已经站在吧台前,一边擦着杯子一边严阵以待,表面还是一副我是专业的店长样子询问:“三位客人,要来点什么?”
“少废话,你们一个个都不打算工作了吗,你们打算下个月都喝西北风去吗?”狗腿甲尽职地扮演着他的好狗腿角色。
“客人,你如果不打算点单的话,这里不欢迎来找茬的客人。”
随着赫林老板的话音,一个胳膊比狗腿甲大腿还粗壮的矿工走到三人边上,状似无意地显了显手臂上凸出的肌肉。
“你!”狗腿甲仍旧不放弃,不过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充满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感觉。
“够了!赫林,换个地方吧,我是来谈判的。”明知道先开口的必定会落入下风,尤基少尉也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仓库里的库存一直在减少,他仿佛可以看到军法会议厅来人的脚步。
赫林老板看了他一眼,终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尤基少尉从吧台后的门进内堂谈判去了,至于两个狗腿则留在外面守门。
接下去的时间,不论是对两个狗腿,还是店里的这些矿工们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前者是因为经常有闲着无聊的矿工走到他们面前亮胳膊亮肌肉,后者则是因为这是关乎他们命运的谈判。
连没有到店里来的其他矿工,乃至他们的妻子、孩子、父亲、母亲等等,也飞快地得到了尤基少尉和赫林老板开始谈判的消息,整个尤斯威尔小镇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家小店的内堂之中。
大约大半个小时之后,这出戏终于结束了高|潮,要进入最后的尾声了,尤基少尉和赫林老板双双走出内堂,当然,前者的脸色可比后者难看多了。
尤基少尉一走出内堂,就场面话也不说地拉着两个狗腿走人了,不过现在没人去关注他了,众矿工疑问的目光都集中在老板身上,只见他露出笑容,竖起一个大拇指。
“哦~”“呼啦~~~”“万岁!!!”
这家小小的酒店里,立刻传来了仿佛要把屋顶掀翻的巨大欢呼声,而甚至还没走出店门的尤基少尉脸色更难看了一些,推开门走了出去。
尤基少尉三人的身影一在店里彻底消失,就有人马上开口问:“怎么样怎么样?”
“他答应了所有人的薪水回复以前的水平,外加按照新的标准补偿我们这半个月罢工期间的工资。”老板回答,“兄弟们,准备明天开工啦!”
“哦!”“没问题!”“干得漂亮!”店内又是一阵欢呼。
自从尤基少尉上任以来,经常找各种借口和理由削减矿工们的工资,到罢工之前,他们的工资已经只有三年前的七成不到了。
如今听说不但恢复以前的薪水,还有补发这半个月工资的意外之喜,众矿工都十分高兴。
而这个结果,不论是此刻笑容满面的赫林老板,还是面色铁青的尤基少尉,其实都是既满意又不满意的。
尤基少尉满意于他的饭碗暂时是保住了,而且虽然要多付的那三成让他心痛,但毕竟只是回复到以前的薪水水平而已,至于不满意的,当然是肉痛多付出去还没半点收获的那半个月工资。
而赫林老板对于这个结果也算可以接受了,毕竟在某一点上,他跟尤基少尉其实是一样的想法,能不惊动军方就不要惊动军方,就算可能最终是法不责众,可他不想去赌。而且就算换一个管理者来,也不一定会比尤基少尉好多少,相比之下,起码他们跟尤基少尉也算混了个脸熟了。
倒是尤基少尉会这样干脆地答应条件,让他有些意外,他们事先商量过的许多后手都用不上了。
其实也是他们谨慎过头了。
哪怕是用上了灰色手段,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尤基少尉绝对不能说是脑子差的人,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聪明灵活,只是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罢工这种事件,怎么处理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他们两个也都很清楚,不论最终如何,现在的约定还远远不是结局,这场剧目才刚刚开演。
矿工们获得了“罢工”这项大杀器,以后再受到什么委屈能不用吗?
而尤基少尉经过这么一遭,回去难道不会去思考,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吗?
不管怎么说,这仍旧是矿工们的欢欣鼓舞之日。
赫林老板被开心的矿工们围了一圈又一圈,还被灌下了不少酒,好不容易摆脱这一切回到吧台,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