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的几个人当然很快都被捞了回来。
只是浑身都湿透了, 得马上赶回住所去换衣服。
鹿星星上岸的时候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直到看到时初月的时候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 你没事就好。”
齐雪也很感慨：“那么多人都受牵连，就你全身而退，运气真是好。”
时初月相当愧疚。
她这哪儿是全身而退。
这把烧起来的火就是她放的, 只不过她跑路的早而已。
真是罪过罪过。
但谁能想到, 她本来只是想让严恒帮她拖住谭识的, 没想到熊孩子卡超水平完成任务，直接造成了一系列多米诺骨船的发生。
空中又响起两个声音。
“啧，成大事者就不要拘泥于这种小节了。”
“曹孟德,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 我当年真是没看错你。”
时初月猛地一抬头。
哦对。
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于是趁着其他人整顿休息, 综艺直播暂时关闭的时候，时初月回到自己房间，把曹操和刘备的卡从一堆卡中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她深吸一口气, 然后轻声问：“聊聊？”
两张卡发亮了下，随即悬浮到空中。
曹操那张黑白线稿卡首先晃了晃：“发现了？”
接着, 他旁边的刘备卡也动了动，“看, 我就说是你说话太大声了。”
果然。
和她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猜对了。
时初月立刻就下意识坐正了一点。
继而才眨眨眼, 小心翼翼道，“你们是……从卡里觉醒过来的吗？”
“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曹操说，“反正第一次有意识就是听到你的短歌行。啧, 唱的是真不错，虽然比起当年的我来说还差上一点。”
时初月：“……”
时初月：“然后呢？”
曹操：“然后我觉得光是一个人醒着太无聊了，就把这大耳贼也叫醒了。”
刘备不满道：“曹贼你骂谁呢？”
“……”
时初月稍微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吵架，大概有了个自己的猜想。
他们应该是由卡牌进化出的自我意识，从而有了卡牌里所对应人物的一部分记忆、性格和意识。
时初月又问：“只有你们俩醒了吗？”
“好像是。”
刘备颇为遗憾道，“我虽然看到了二弟三弟，但他们好像没有办法回应我。”
时初月又在心里添了一条。
目前只有ssr有自我意识。
也不知道之后sr甚至于r卡会不会也能进化出意识来。
时初月又敲了敲系统：“在吗？”
系统语气微弱：“……在。”
时初月：“你们游戏版本又更新了？已经到开始模拟卡牌意识了？”
“……没、没有。”
系统小心翼翼回答道，“说实话，宿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部也暂时还没有回答我。”
时初月心里有了个大概。
这多半不是他们系统里的功能。
有意思。
时初月和系统说完了，回头一看刘备和曹操还在吵架。
“什么时候来个新人？”
刘备愤愤道，“省得我天天与这曹贼四目相对。”
“好。”
时初月好声好气劝架道，“改天我把孙权给你们抽来，你们三个就可以凑一桌打斗地主了。”
不料两张卡集体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刘备冷哼一声，“谁要和他一块儿，二弟三弟的仇我可还记着呢。”
“就是。”
曹操也道，“小毛孩子，没看我们煮酒论英雄都不带他玩的。”
时初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魏蜀友好靠东吴？
—
因为昨天的翻船事件，严恒和谭识被各自经纪人狠狠批评了一顿。
最后又被导演组抓出来录小视频，对着公众道歉认了错才算完。
“你说你图什么呀？”
回来后，鹿星星叹口气问，“谭识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非要和他较什么劲呀。这下上热搜了可怎么办？”
“就，一时上头。”
严恒摸了摸脑袋，“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股恶作剧之力往我脑门冲，促使着我去掀掉他的船。”
他摇摇头，“算了算了，被骂就被骂吧，只要咱姐没事就好。”
时初月：“……”
心虚的时初月开始扒拉自己的卡。
系统：“你在找什么？”
“看看有什么能弥补我的过失的卡。”
时初月皱眉道，“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掉粉了怎么办？”
“掉粉有什么！”
曹操突然插话道，“告诉他，这种为主公牺牲的事！是他的光荣！”
时初月：“……”
—
虽然时初月没有找到卡挽救一下，不过好在严恒最后也并没有掉多少粉。
大少爷本来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性格，粉丝向来就习惯了。
加上给公众的道歉诚恳，工作室手段又强，这事儿很快就翻了篇。
旅程依旧继续。
只是因为这次翻船事件的警告，后面旅行时几个人都收敛了不少。
谭识也不再凡了。
严恒也不再怼人了。
时初月也不再乱用卡了。
又过了几天，大家终于从自然风光区，走向了人文景观区。
“终于回到都市了。”
刘开朗作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我现在连城市里的二氧化碳都觉得如此亲切。”
其他人一致嘘他：“——得了吧。”
“城市旅行和之前的旅行将有所区别。”
蒋嘉发布新的规则，“节目组会给予你们相应的自由权，例如，之后的三餐可以由你们自由安排，你们的旅游经费就可以派上用处了。”
“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自由旅行。”
“大家可以自由分组，按照节目组提供的几个旅行攻略分头行动。等到晚上的时候集合，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既然没有比赛，时初月的组队权终于不用被其他人一致觊觎瓜分。
她当然选择和严恒和鹿星星一组。
不仅因为和他们最熟。
而且是因为这俩人气高，他们三个要能待在一起，一会儿小组直播间热度肯定是最高的。
果然，分组出来，整个直播间弹幕都激动了起来。
【本恒星绕月三人组团粉不请自来！！】
【本乱炖党就是喜欢看他们三个在一起，每对都能狠狠嗑到。】
【每天都在撕日历问《寻风月》到底什么时候播，到时候后期营业能不能全安排上呜呜呜。】
虽然是自由行，但为了保护安全，周围还是有保镖和摄像师跟着。
幸好不是假期，客流量并不算大，他们和其他旅客之间倒也互不影响。
严恒手里拿着节目组发下来的攻略，翻了翻，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我看攻略上说这家店非常不错。”
时初月闻言拿出随身小包，算了算她的钱。
除了她最早从刘开朗和谭识那边赚来的。
还有她从节目组那里坑来的好大一部分，加起来吃顿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时初月算钱的时候，严恒却先开口了：“跟我出来还能让你们俩花钱？”
他一抬下巴，霸气十足的样子，“想吃什么，我买单。”
时初月：“……”
她还挺佩服严恒的这种勇气，能把几百块说的像是有几十万的样子。
要知道他的旅行经费可比她还要少呢！
严恒这边信誓旦旦说要请客的时候，鹿星星那边一杯奶茶已经递了过来。
“红茶玛奇朵去冰加波霸七分糖。”
鹿星星弯起眼，声音温温柔柔的，“我知道初月最喜欢喝这个。”
严恒：“？”
严恒和鹿星星迅速对视一眼。
空气中仿佛刷地一下碰撞出火花来。
——不是原本应该出现在他们中间的爱情火花，而是在时初月面前疯狂争宠的火花。
时初月：“……”
【隔着屏幕都充分感受到了初月的无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弟妹妹太爱我了怎么办！】
时初月：“那个……”
严恒：“先去吃饭！”
鹿星星：“我奶茶都买好了，当然应该先逛街！”
“……停。”
时初月默默举手，“我先说可以吗？”
两个人一块望向她：“什么？”
“吃饭也好，逛街也好。”
时初月指了指远处，“在这之前，我想先去……那边看一眼。”
严恒和鹿星星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个历史博物馆。
……
博物馆里的人并不多。
在踏进去的第一秒，时初月就被其中庄严肃穆的氛围所感染到，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严恒和鹿星星也跟着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就连跟着他们的摄像师和保镖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在一片寂静中。
只有时初月的耳边还在叽叽喳喳。
“这就是你们这的博物馆？”
“怎么当时随便什么东西现在都能被供起来？”
“这也能进馆！太没品味了吧！”
时初月：“……”
她选择不去理会他俩的碎碎念评价，自顾自看起了每个文物的详细介绍，眼里的光就没下去过。
她终于有了回到自己熟悉领域的感觉。
很安心，很亲切。
是她最喜欢的气氛。
博物馆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其他游客。
有一队似乎是由学校组织的中学生，跟在老师后面参观文物。
时初月听到了几个学生的小声议论。
“太无聊了吧。”
“是吧，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打游戏。”
时初月脚步微微一停，没说什么，只是绕开了他们这个方向。
曹操忽然道：“姑娘。”
时初月：“嗯？”
“你就不觉得无聊吗？”
时初月稍稍愣了下。
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当然不觉得啊。”
“我一直觉得，历史是很奇妙的东西。”
她眼神明亮，神情雀跃，“它能够把几千年前的故事带给我们，让我们隔着几千年，还能和从前的人隔着时空共鸣。”
“我从小就喜欢听历史故事，那或许就是我的历史启蒙。”
“虽然我后来才发现一件事。”
时初月轻轻笑了笑，道，“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很多都不是真的。”
很多流传到今的故事，都经过添油加醋的艺术加工。
而普罗大众对于历史的解读更是着重在趣味上，至于是否真实，那并不重要。
“所以我想去寻找一些真相。”
“历史没办法做到完全还原，但我们至少始终在接近真相的路上。”
“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觉得，离你们更近了一点。”
也许这就是华夏文化从未断代过的文明，给予后人特有的历史传承感。
“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
时初月轻轻问，“你们发现后人编纂你们的故事，是什么想法，会介意吗。”
“要介意可得介意个没完了。”
刘备爽朗而笑，“就拿我这技能来说好了，我什么时候爱哭了？”
他想了一下，道，“非要说的话，曹孟德哭的次数应该比我还多吧？”
“你这大耳贼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曹操道，“你只是添了个爱哭的性格，也不看看我都被你粉丝写成什么样了。”
刘备迷惑：“我粉丝？”
曹操显然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这个词，融会贯通运用得极好：“罗贯中啊！瞧瞧把我都黑成什么样了！你可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
时初月曾经其实幻想过无数次和古人进行对话的场景。
通过那些晦涩文字的记载，她常常觉得她能推测他们的心情与动机，复原他们的性格。
有的时候也会恍惚，即便明知道中间隔着几千年时光，也仿佛书中的人物就站在她面前，和她进行对话。
而如今他们仿佛真的站在她面前了——
曹操：“小姑娘，你来评评理。”
刘备：“曹贼你不要欺人太甚！”
时初月：“……”
她果断地把两张卡一块儿关了禁闭。
还是别对话了。
时初月这个时候深切觉得有句话说的好。
——距离产生美。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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