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如斜斜的睨了屋内那具尸体一眼,随后淡淡看了卢飞一眼,卢飞脸上露出一抹愧疚惊恐之色,垂下眸子不敢言语。
卢飞心知赵贞如有些不耐。
只是杀一个女人,他竟都没做好。
更何况赵贞如本就不愿来见孟芊,要不是怕孟芊不肯安静赴死,引来王府闲言闲语,才不得不出现。
孟芊死死盯着他的脸,那人脸色越淡然,她便越是心冷和绝望。
她有些想笑,却先哭出声来,只是问:为什么?
赵贞如很烦。
他很烦她的那些问题。
还能为什么,他想杀她,仅此而已。
孟芊看见赵贞如脸上那抹不耐的脸色,一颗心终于慢慢的沉了下去,仿佛那些绝望的令人窒息的猜想,全都在此刻变成了现实。
孟芊两行清泪划过,轻轻的喃喃道:原来你真的从来不曾喜欢过我。
赵贞如不语,负手而立,冷漠如初见。
孟芊的绝望,好像找不到出口一般,堵在心口,直搅得是肝肠寸断。
她的小脸满是苍白之色,一双幽幽的瞳孔,此刻连眼泪都没有了,仿佛只剩下了平静和绝望。
你既然想我死,那我今晚应该是逃不了了。孟芊擦干了脸上的泪,整个人在灯火的映衬下,柔柔的,却有些决然,过往种种,我不想再说。但是我想要死个明白。
赵贞如终于开口,颇有些施舍的味道,你问。
孟芊停顿半晌,任凭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撕扯着自己,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鞋面上淋湿的一块雨渍,轻声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娶我。
父皇要我娶你,我便娶了。
虽说早就料到这样的答案,可当赵贞如说出口,孟芊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颤,她眼眶里泪珠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我早知你绝情,却不知你如此绝情。我曾经还抱有希望,总觉得你就算不想娶我,可时间长了,水滴石穿,你总会发现我的好,总有一天会觉得我也不错。
如果你想挟恩相报——赵贞如唇边漾开淡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情绪,那么你找错了人。
孟芊笑了起来。
她笑声婉转,清冷的回荡在房间之中,随后她面色一变,有些扭曲道:赵贞如,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可是你不觉得恶心吗,那是你的亲妹妹!大魏朝伦理纲常严谨,要是让别人知晓了你这肮脏龌龊事,别说太子,你就连皇子都做不成了!
赵贞如闻言,脸上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疯狂而恼怒,他的神情愈发淡了,仿佛她说的人不是自己。
她…只是赵小六而已。
对,一个愿意让你杀妻的女人!孟芊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有嘲讽的笑意,带着一些扭曲的快感,堂堂大魏朝的四皇子,竟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真是可悲可笑。就是不知六公主如果知道了你这龌龊心思,是否会不齿你的禽兽!
赵贞如只是伸出一双白皙的手,将桌上那半碗银耳端到了孟芊的面前。
孟芊低头看着那双手。
那双曾经和她十指紧握的手,那双曾练剑的手,那双曾描绘丹青的手,曾如此的让她沉迷。
她曾无数次的生出了**的想法。
她想着那双手如果覆在自己身上,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可是如今那双手,索命来了。
赵贞如轻轻放下那碗银耳,脸上的神情淡淡,此情此景下,他竟然唇角微勾,眼底泛出盈盈的笑意,仿佛上天俯视人间。
喝了这个,我便告诉你整个事情的真相。
孟芊垂眸,看着那碗银耳。
她唇边的笑不减,可眼底的光全都熄灭了。
从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开始,从那个丫头踏入院子的第一步起,所有的网都已经织好。
今晚一切准备就绪,她愿不愿意,都要死。
她抬起眸子,再度看了一眼那个人,仿佛要将所有的眷念和过往都挫骨扬灰。
原来自己从看他第一眼起,就错了。
四年时间,就算是只狗,也养出了感情。
可赵贞如呢。
孟芊笑出声,随后绝望的闭了闭眼,她心如死灰,无力回天,此刻却只剩一片绝望的平静。
这是什么毒?
梦华。
我会死得很痛苦吗?
不会,像是睡着了一样。
孟芊轻轻一笑,能够死得这么体面真好。
说罢,她伸手接过了银耳,随后一饮而尽。她将碗倒扣在桌面上,目光平视着赵贞如,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赵贞如坐在她旁边,略一斟酌,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和赵溧阳八年前认识,她受我之命,六岁时入了曾府当奴才。她唯一的家人在我手里,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就算我要她当这个六公主,她也只能来到皇宫当这个六公主。我利用她,要挟她,她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活下去,便只能替我做事。
孟芊闻言,随后缓缓笑出声来,语气竟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的敬佩,赵贞如不愧是你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要利用
赵贞如叹息,没关系她还不知道我那么喜欢她。
那如果如果你败了呢…母后和太子都会杀了她…
无论成败她都会是大魏朝的六公主。
孟芊轻笑一声,似瞬间明白了,因为你从来没有打算暴露她的身份,是吗?
如果我败,我便自尽,绝不会连累了她。
孟芊心头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嫉妒、愤怒、还是悲伤。
不,她是羡慕。
你果然真的很喜欢她。
孟芊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脑子里睡意昏沉,让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赵贞如没有骗她,梦华这种毒药,即使中毒,也不会觉得痛苦。
她反而觉得解脱了。
赵贞如看着她,知道梦华开始发作,他敛下了眸子,一字一句道:你死之后,我会让孟家百年风光。
孟芊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是个不错的交易。这样就算孟家人疑惑我怎么死的,可为了这一世荣华,他们也不会跟你过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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