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那人显然不屑一顾,用手指指我,你打。我看来的是警察还是精神病院的车。
昆鸣往后看了一眼,轻声说,找余家的。
我反应过来了,傻的是我——无论余棠能不能赶来,总要先把事情告诉他和他哥才行。我拨了他电话,这时候对过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大概以为我真的是报警,完全不担心。
喂,棠哥儿啊?我听见手机被人接起来了,时间宝贵,也来不及和棠哥儿打招呼了,手机一通就开始说,我和昆麒麟现在被百色道院的人围住了,这事儿托你转告三少了。
不过电话那头没声音——莫非是我说的太快了?算了。棠哥儿听没听清不重要,重要的是百色道院的人都知道了,我刚才打电话给了余家——事情曝出去了,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候,边上的昆鸣拉住了我的左手;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拿我当人肉跳板,结果这孩子只是把我左手腕上的玉铃铛解了下来。
拿吧拿吧,反正是你们家的东西
我正想好人做到底把口袋里的鸡血石平安牌也给他,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差点让人昏过去的声音。
呦挺有意思。那人说,我找人替你们收尸。
说完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还呆呆地拿着手机,大脑皮层简直被十万道晴空霹雳轮番轰炸,人还维持着举电话的姿势;旁边的昆鸣问我余棠怎么说,我还置若罔闻——靠!接电话的怎么会是他?!不应该啊?!
丘荻?他碰碰我的胳膊,眼神里有些担心的味道。
我很勉强地抽动嘴角笑笑,把电话收好。三少知道了
嗯。
可其他人显然不信我能直接和余三少告状,可就是在半分钟前,余椒接了余棠的电话。这其实不奇怪,在我家爸妈也互相接对方的电话;兄弟姐妹多的家庭,有时候大家彼此间也不是很注意这个。可能余棠洗澡或是吃饭,手机不在身边,余椒就顺手接了。
算了!都不重要!重要的要让百色道院的人知道我告过状了!——自己现在简直就是那种学生打小报告的心态,太可笑了。
把人还出来。我说,别闹的大家不愉快。
昆麒麟不在这,你告状也没用。
他不在这?那他去了哪?你们打晕了我之后又是怎么和他解释的?我望向那个拿石头砸我的人,他现在穿的是便装,看着特别贼眉鼠眼。人群外还见到了明子,一脸茫然,像他这样的小道士估计在道院里处于最下层,可能倒真的是无辜的。
丘前辈呀!他挤过了人群,满脸带笑,居然还仍旧把我当前辈,你不是家里有急事回去了吗?昆道爷很快就走了,说是去找我们院主说话。
周围人顿时都用一种看猪队友的眼神看他——刚才还说不在这,怎么转头就变成了去院主说话了?
呃说完话他就走了明子左右看看,大概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神色有些尴尬。应该是走了?
你没见到他走出院门?
这个没有可应该是说完话就走了啊,师父和师兄都没吩咐我什么
——人还在!
我一把抓住了明子,神色挺凶神恶煞的,带我去见你们院主!
啊?院主他不见不见外客的!
旁边有个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声道,行了别废话了,带他去见!其他人都散了,明子带他去!
这人说话挺有力道的,其他人立刻都散开了,没再围住我们;明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犹豫着要不要带我们去。不过旁边那人又吼了他一句,这孩子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让我们跟他走。
没有人跟着我们,就三个人。而且走着走着,走的又是那条竹林小道——白天时候自己就是在这里被打晕的,再走过的时候总觉得心有余悸。
丘前辈
行了,别叫前辈了,我不是道士,昆麒麟忽悠你的。
啊?不这不,这到底都是?
他像是真的不知情,慌得满头是汗。夜明星稀,这边没有路灯,小路尽头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有啥。一边走我就一边把事情和他说了,听得他满脸通红,连声说道院是不会害人的。我叹了一口气,没法和他解释——要是有人和我说七院在偷偷做核爆试验我也不信,这是个刷新世界观的事。
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挺想说服他的——这孩子还年轻,没必要混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话说完了,明子也带我们走到了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楼前。小楼大概三层高,二楼亮着灯,看来就是院主居住的地方了。他敲敲门,一个男人来开了门,明子见了他叫了声张师兄。这人三十来岁,穿着道袍,只是皮肤很苍白,看着精神恹恹的。
这些人想来见院主。他说,来找昆道爷的
昆麒麟不在这。张师兄冷冷看着我们。
我说,在不在无所谓,院主肯定知道,你不知道就别啰嗦,让我去见你老板。
哦他眼神转了转,扫过我和昆鸣。不知道为什么,他目光扫过,我汗毛就起来了,浑身不舒服。而且楼里点着很浓的檀香,浓到门口的景象都雾蒙蒙的了,我光是在门外闻着都要被熏晕过去。不行,院主不见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骤然凌冽铃声,一个人影伴着铃声窜了进去,好像鱼一样自人和门之间的空隙滑进屋内,然后翻到了张师兄的背上,膝盖顶住了对方背脊,左右手同时抱住他的下巴,用力向后一扳——随着一声瓷器破碎一样的清响,张师兄的脖子就这么被折断了,头倒悬在身后,而人还站着。明子被这个景象吓得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往门外爬,没爬几步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我惊呆了——动手的人是昆鸣!这孩子在想什么啊?!再急也不能杀人啊!
张师兄被他放倒在地,头还折在背后,但是没有血。昆鸣将门推开,更加浓重的檀香涌了出来,呛得我直咳。
影君。
他说了这两个字,然后一脚将死尸的头颅踩碎了——就像是个瓷花瓶打碎了般,没有血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和檀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更加难以言喻的味道。我也发现了,这不是人的尸体,而是那种可以冒充其他人的人偶。
人偶的头颅被打碎后很快干裂,最后变成了灰色的灰尘。
这是
被顶替的道士。他站起身,手中玉铃碎碎地响成一片。在楼上。
旁边就是上楼的楼梯,玻璃制的,二楼的灯是亮的,应该是有人的。昆鸣让我跟在后面——废话,我哪敢冲前面。看过刚才他那招之后,自己估计从此都不敢背对这个孩子了。
一上楼,檀香味就越来越浓。这么浓的檀香都能用来当毒气室了,我如果不用衣袖堵着,完全无法自然呼吸。楼里很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地毯是灰色长绒的,走上去没有任何脚步声。两边的复古灯每隔一米就有一盏,灯光在香雾中照明度变差,我们简直就像是在浓雾里走动一样。
两侧有很多房间。我随手试了几扇门,都是锁着的。玉铃的声音一直在前面响着,只要听见这个声音就安心了。二楼走廊是回字形的,眼看着我们就要绕一圈了,昆鸣突然站住了,回头像是要和我说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冲我摇了摇手。
什么意思?是让我不要动?还是不要说话?
我正想着,就听见耳旁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然后一个东西搭住了我肩头。
搭肩的力道很重,一下子肩膀就传来了被人揪住一样的疼痛。我还来不及喊叫,就听见身前身后同时响起了铃铛声,一个清脆一个空灵,玉铃和铜铃不同的音质一起混杂着,一点都不好听,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回过头,就见到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眼睛细长,嘴唇很薄,天生笑脸——是昆麒麟的脸!
他没有眼睛!眼眶里是空的,黑洞洞地望着我,一股腥臭从他身上涌来。
那一瞬间我简直是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紧紧抓住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向后半蹲一部,用肩膀作为顶点就是一个过肩摔。这还是当年军训时候学的,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机会实践;这个看似像是昆麒麟的东西动作还是很迟钝,就像是当年训练过肩摔的沙袋一样被我抡了过去。昆鸣立刻跟上,一脚踩碎了它的头。这个人手上还系着一个铜铃,我看到它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昆麒麟和麒铃之间一直给人一种铃在人在铃亡人亡的感觉,此时铃铛在一个影君的手上,那他本人在哪?
昆鸣解下了那个铃铛看了看,然后摇头。他出事了。
他他是不是
麒铃元神已经不在了。他将铜铃收在袖子里,虽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可我能听得出这个孩子很焦虑了。是大事啊
麒铃元神应该就是上次那只黑麒麟——我回想起那个动静,心里更加不安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只白麒麟头颅——如果昆麒麟出事,他会不会和昆慎之一样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然后身边落着黑麒麟的头?
要是那样我宁愿永远都别找到——那画面,太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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