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知道?
我不知道昆麒麟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底是有把握了,还是单纯为了拖时间。
他记错了。见蓝背心好像不信,他接着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外面的房梁上。
房梁?那不是董莺莺
你确定?蓝背心晃晃手里的刀。我们可不是猴子,会被你们绕着圈耍。
我确定。我带你们过去,然后我找给你们。
他说完,蓝背心考虑了一会才点头,示意离开厕所,回去药房区域。
带路!
我们一行人回到了药房。我已经彻底搞不清这人想干什么了,但是昆麒麟一点不慌张,很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大厅左边的门——这里是一个小仓库,旁边还有热水器。房间的上面有工字型的大房梁,只是黑乎乎的,看不清。
因为是明朝老建筑物,所以很多格局是不能改掉的,老药房的房间排布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没有办法。在平日其他地方觉得匪夷所思的排布,在这里都可以见到——比如说,仓库和厕所挨在一起。
——仓库的窗,和厕所的窗是同一扇。就像是两个方盒子靠在一起,它们贴着的那一面开了一扇窗,人望向这扇窗,就能把女厕所里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老药房平日小仓库的盘点只会让女药师去,不许男药师过去的。这是七院很有名的传统,还引发了不少笑话。
在房梁上。他说。你们搬张椅子来叠到热水器上,我上去给你们找。
你以为我们傻?你上去了我们还抓得住你?黑T恤给了他一拳,搬椅子来——我上去!
椅子很快就搬来了,摆到了热水器上。
这个房梁并不高,在热水器上叠个凳子,一个成年男性很容易就能爬上去。如果只有这个高度,那么一米八的模特曾柔柔更是轻而易举。
黑T恤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下面的人问他情况,他说,太黑了,看不清,扔个电筒上来!
蓝背心说没电筒,你自己拿手机照照?
开灯可能会引来院内的保安,所以肯定不能开灯。没有手电,黑T恤就只能用手机了;从我这边的角度,只能见到房梁上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动,他的身影已经被挡住了。
操!太恶心了,全是灰!他在上面骂,声音空空地回荡。哎!好像真的在!
找到了?
可能是!我过去看看啊
那是他最后一句话了。
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所有人听见黑T恤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从高高的房梁上直接摔落下来——他的后脑勺重撞在了下面的箱子尖角上,我听见了一声不祥的咔嚓声,这个人就翻摔在地上,脑后枕骨大孔的地方破了一个黑红色的血洞,血和组织液正不断往外淌出来。
——伤到延髓和颈椎了,这个人完了。
我看到他在地上诡异地抽搐着,同时屋内弥漫起一股恶臭——这个人已经二便失禁,就快失去意识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变数太大,包括蓝背心在内,每个人都神色大变。
怎么回事?!蓝背心用刀抵着昆麒麟的下巴大吼,怎么回事!那里有什么!
你们的货在那。昆麒麟看着他,神色平静。
那他怎么会摔下来?
说不定灰太多,滑了。他退开一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所以我说我上去,你们不信。
蓝背心显然动摇了,只是旁边的人告诉他不能这样,一旦放人上去了,这个人会立刻报警的。
我陪他上去!他说。至于这个人——他指指我,他留在下面。
这样安排完,蓝背心就把椅子重新放上热水器爬了上去,攀上房梁;他个子那么臃肿,身手却很利落。
他爬上去后就探头下来看昆麒麟;昆麒麟的动作很慢,我知道他故意的,毕竟亲眼看到过这人从三楼飞身而下抓人的场景。这个人装作被刚才黑T恤那一拳打伤的样子,摇摇晃晃去抓椅子,又不当心把椅子碰翻了。不好意思啊他说了一句,又抓起了椅子,想重新放回热水器上。
可就在这时,底下有个小弟突然惊叫一声,大哥!你背后有东西!背后!
我们都抬起头——黑暗的房梁上被蓝背心的手机光照亮了一小块,那个胖子趴在那,听见喊叫声,立刻就拿着手机和刀转过身去看——而手机光同时也照亮了他身后的那块区域。
一张人脸,静静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人脸苍白,眉目细长,温婉甜美。
这是董莺莺的脸。
难道是人面瘿瘤?昆鸣没有清理干净?还是这孩子天纵奇才,知道今后我和他师兄会遇到这麻烦,所以故意在这留了一只?
无论怎么说,现在的这只人面瘿瘤彻底改变了局面——黑T恤已经濒死,蓝背心老大在上面面对它,下面只有三个马仔了。当看到老大背后出现了一个人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撞开了昆麒麟,自己将椅子摆了上去,也要爬上房梁去救老大。一下子就只剩下两个人看守我们,人数一对一。
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计划,上面又是一声惨叫,然后就听见蓝背心大喊,你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老大,心理素质好一些,没有直接像黑T恤一样被吓得摔下来。
这时候那个小弟也已经爬上房梁了,而且看到了那是什么,声音都在打颤,大哥,那好像那好像是阿毛的外套啊
阿毛?是阿毛吗?
上面两个人的对话一片混乱,我也听不懂他们到底什么意思,可就听见一声巨响,房梁上又摔下了一个人——是刚才爬上去的那个小弟;不过他运气好,没摔成黑T恤那样,但那高度也够呛。
下面两个人冲着上面喊,问老大看到了什么;但是蓝背心似乎完全听不到了,就不停地在问,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已经顾不得我们了,都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照向房梁上——我先是看到了一串人面瘿瘤——是一串!大大小小都有,大概二三十个。可是和其他直接一串串葡萄一样长在角落里的不同,在它们的下面,还有一具人的躯体。
——这一串瘿瘤,是长在人身上的。已经完全分不清这个人原来的脑袋是哪个了,就看到沉甸甸的一串瘿瘤长在他的脖子上;看体型这应该是个男人,穿着件黑底长袖薄外套,外套上印着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的确是一件很有特色的外套,难怪刚才那个小弟一看到就认出来这是什么阿毛的衣服。
也就是说,这个被人面瘿瘤附身的人叫做阿毛。
阿毛是你们里面负责杀曾柔柔的那个吗?我问旁边的人。那人的眼神很惊恐,已经濒临崩溃,可还是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个叫阿毛的才是真凶!
他杀了曾柔柔,为了让人不好查出她身份,于是想造一具无名女尸,怎料在第一步割下面皮的时候就出了意外,被察觉到危险的人面瘿瘤附身了。猫曾经说过,瘿瘤的附身很挑剔对象,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它磨合成功的。
——我看看他脖子上的那一串,很确定这就是磨合失败的后果了。
被附身后,也许是受到了瘿瘤的控制,行为发生了异常,这个人就躲到了老药房的房梁上,躲藏在黑暗里。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
蓝背心崩溃地大喊着。而阿毛正一步一步走向他,伸出了双手——他应该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能看到吗?或是有意识吗?
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神经错乱了,但是看到以往的兄弟,还是有最后一丝本能想要接近他们。
但是在蓝背心眼里,这个人已经完全不是阿毛了;他拼命想在房梁上闪躲,可阿毛就慢慢带着那几十个瘿瘤靠近他;房梁上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绝对没宽敞到能让两个大男人在上面绕圈的。很快,阿毛终于抓住了蓝背心的胳膊,一下子扑了上去。
下面的人只听见一声尖叫,接着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房梁上重重摔下,把热水器整个压翻在地——滚烫的开水顷刻间汹涌而出——那个庞然大物是长着一连串瘿瘤的阿毛死死拽住了蓝背心。
蓝背心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这一整大桶开水,至少十加仑,全部倒在了他们的身上。
旁边的两个小马仔终于再也坚持不住,都惨叫了一声,争前恐后夺门而出;我去看蓝背心的情况——应该是重度烫伤了。烫伤面积很大,因为他穿太少了。
至于那个长满了人面瘿瘤的阿毛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背心已经没有办法抢救了,那个昏迷的小马仔没事。至于蓝背心,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能看他造化。
我叹了一口气,拔掉了热水器的水管,从里面放出冷水浇在他身上。他完全说不出话来,面上一片片艳红夹白的烫伤。
我去了药房办公室,打了内线电话,告诉急诊室院内发生了烫伤事件。而再回去小仓库的时候,就见到昆麒麟正把热水器扶起来,将椅子放上去,像是也要爬上房梁的样子。
你上去做什么?我问。
他说,这个人被附身后就藏在这,很可能是继承了董莺莺最后的执念。
房梁上一片漆黑,我打开了灯。昆麒麟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站稳了。
我说,快点找吧,过一会估计警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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