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魔蛋孵出来的小家伙有些不一样,但到底还是小娃娃,这一口要下去,就那两颗小乳牙在磨着鹤稹的肩头,鹤稹都怕她把自己的牙给磕了。
无奈地让她松开,鹤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自己抱起的这个小娃娃。
赤瞳黑发,白瓷般的肌肤,此刻奶凶地向他控诉着,大概是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吧,走吧,先带你去寻点吃食。”
鹤稹好笑地故意把手伸到娃娃的嘴边,偏偏她好像懂得一样,嘴巴一张,却迟迟不咬下来。
她嘟着嘴,眸中流露出了几分委屈。
听到鹤稹要带她去吃东西了,这才收敛住,乖乖地攥住鹤稹的衣襟,靠在了怀里。
自己从蛋壳中爬出来就等了鹤稹半月有余,小家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自己要跟着的,说不定早就抛下鹤稹了。
鹤稹刚把她抱到厨房,小家伙就倚在他的背上呼呼大睡了,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吐着口水泡泡,看得鹤稹无奈极了。
这日后,这天岐山就会多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了,一看就很闹腾的那种。
想着,鹤稹抬手勾勒过小家伙粉嫩的脸蛋,他柔笑道:“日后,我便是你师父了。”
只是,在叫师父的这件事情上,鹤稹又犯难了。
好不容易趁着小家伙睡着的时间,鹤稹将她的衣服和要喝的奶都准备好。
自己也是相当于大病初愈,做完这些后,刚是恢复的身体便禁不住使其歇在了正院中。
他席地而坐,单手托抱着小娃娃,面上显露的,是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
望着不远处的天际,余晖渐渐笼罩而下,鹤稹不禁觉得眼皮有些重,刚打了个盹,怀中的小家伙便醒了过来,咿咿呀呀的拍着小手。
蓦然转醒,鹤稹还愣神了一秒,直到那胖乎乎的小手沾着着流下的口水摸到了他的脸上,鹤稹又是僵住了。
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之外,鹤稹才提起精神看向她。
拿过已经准备好的羊奶凑到她的嘴边,本以为小家伙会饿的迅速喝起来,不成想,她也是个挑剔的主,反手就将鹤稹手上的奶打翻了。
“肉…肉……”小家伙噘着嘴含糊不清道。
鹤稹:“……”
“没长齐牙就要肉,不给。”
鹤稹气闷地伸手撬开她的嘴,戳了戳那两颗小乳牙。
“呜,哇!”
小家伙手臂伸直地向前抓挠着,却怎么也制止不住鹤稹的行为,那小眉头一皱,上颚的齿儿一合闭,就狠狠地咬上了鹤稹。
“嘶……”
鹤稹吃痛地猛一甩手,正要好好训斥小娃娃的时候,转头便对上了小家伙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眼角噙起的泪珠儿欲流。
小家伙鼻圈也红红的,这会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嘴边压声的哼唧更显得她委屈来了。
鹤稹见状一顿,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猛地钝了一下,他闪了闪神,手上不自觉地就用指腹拭过了小家伙的眼泪,起身将她抱好,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乖,师父错了……这就给你去做好吃的。”
只不过——
娃娃便是娃娃。
鹤稹妥协的结果便是,小家伙抓着鸡腿啃了一嘴的口水,尽数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左右一揩,他的衣服也沾上了油腻。
重新把她收拾干净之后,小家伙又对肉不敢兴趣了,抱起之前被她摔掉的奶瓶嗦了起来,喝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把牙给咬疼了。
鹤稹见状无奈地挑起眉头来,心想:
这次大概,还是他赢了吧。
·
蛋孵出来了,怎么也得告诉魔王这位名义上又是母亲又是父亲的人罢。
加之,小家伙的名字也还没起。
所以,翌日一早,鹤稹将小家伙喂饱之后,新衣裳穿上,那乌发给绑好,便启程去魔宫了。
魔界整改,魔王定是有了他自己的宫殿,只不过人家的宫殿好歹是办事的地方,多少会有个书房,桌子之类的。
但魔王是魔王,又是不一样的。
偌大的宫殿上,依旧保持着他的作风,黑漆漆一片。
除了床,就是自己的宝座还能发出一点亮光来了。
听到鹤稹来了,魔王极是不耐地翻起了身,迎面就想给上鹤稹一拳,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红眸,他忽然间就顿住了。
许是跟自己生的蛋有着那血脉的联系,魔王跟着娃娃一起眨了下眼睛,直至小家伙嘟嘴朝他吐泡泡的时候,魔王脸又黑了。
吵自己睡觉的人教训不到,魔王烦躁地落座在自己的宝座上,瞥下了站着的鹤稹。
“本座穷,你们姑且就站着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她……”鹤稹举了举自己的怀里的小娃娃,“作为母…父亲,你该给她取个名字。”
虽然师父是让他照顾,但仍觉得,小家伙应该跟自己的父亲也要亲近才对。
不想,魔王瞅了一眼跟他有着几分相似的娃娃,身子一抖,便是要赶人了。
“不取不取,本座都没有名字,还要废那个心思,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睡会觉,累死了……”
说着,魔王就将鹤稹和娃娃撂下,回内室睡觉去了。
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鹤稹不由得低头看向娃娃,怕她会因此难过什么的,也没想到,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明明就知道魔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家伙这会还乐的拍着掌,好似在开心,不用让魔王起名字一样。
内里的呼噜声顺时响起,无奈之举,鹤稹只得把人又给抱回了天岐山。
二人坐在那石阶上,鹤稹看着天边发呆。
既是想着给莳泱送礼的事情,又是想着自己怀中的小家伙。
半晌,他捧起了娃娃的脸蛋儿来,仔细端详着。
“你这小家伙,要跟谁姓才好……”
魔王好像当真是没有名字,跟他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这字。
鹤稹眼眸微闪,手放在小家伙头上轻抚而过,鹤稹的脑海中所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就叫你……锦若吧。”
素年锦时若安年……
本色美好的时光,日后若能常在……
“哇呜!”
回应他的,是鹤锦若的拍掌。
小家伙虽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该是何意,但知道鹤稹为自己取了名字,自是喜悦。
鹤稹见此碰了碰她的脸颊,笑道:“以后,你要叫我师父哦。”
“咿呀…爹,爹爹……”
鹤锦若攥着自己的小手,咕噜一声从鹤稹的怀中滚到了一旁,龇起自己的两颗小乳牙便开始唤叫。
“是师父。”
“爹……”叫顺了这个,鹤锦若张嘴就来,可瞧着面前鹤稹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她懦懦地缩了缩,含糊不清道:“师…师虎。”
“是师父。”
鹤稹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斯,斯虎。”
这下子,连前面那个字都没叫对。
鹤稹无奈地将她抱了起来,“乖……”
罢了,日后总是会叫好的。
一开始,可不能对小家伙太严厉了。
·
“请新娘子上轿!”
七日之后,终于迎来了莳泱的婚期。
一大早,天还没亮呢,莳泱就让比她本人还要兴奋的闻人玉竹给拖了起来,洗沐更衣,贴妆,样样都没让莳泱动手。
就连走路,都是让人给抬过去的。
除了不能睡觉,莳泱倒是没有什么被折腾的。
只是贴妆前,告诉自己入洞房之前都不能吃东西,莳泱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了。
眼巴巴地望着闻人玉竹,对方却充耳未闻,只是递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泱,恭喜。”
练习了数遍的一句话,在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鹤稹反倒觉得,自己当真能轻松地说出来了。
早在前一天到的时候就被凤锡邀进了宫,作为莳泱这边的娘家人。
名义上,自己本身就是应龙的徒弟,自然就是莳泱的兄长。
鹤稹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自己在面对莳泱穿着嫁衣的时候,要说心里没有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莳泱这会还憋着气呢,见到鹤稹来了,习以为常就迎了上去。
“鹤稹,鹤稹,吃的,我饿!”小姑娘噘着嘴,满脸的不乐。
要早知道成亲就不能吃东西,她打死都不要答应那个臭凤凰。
自己也好多天都没有见到他了,哼!
“这个……”
鹤稹无奈地摊开手,上面只有两块甜糯的山楂块。
“要不,你先吃着?”
他是知道凤琰的计划的,这山楂……
可能还会让小姑娘胃口更佳吧。
只是山楂还没给莳泱接过,鹤稹背上本是背着的呼呼大睡的人儿这会忽然间翻到了前面,抢走了鹤稹手掌心里的山楂块。
鹤锦若一脸护食地攥紧在自己的手心,看向莳泱的眼中满是敌意,她龇起了自己的小牙来。
“窝,窝…我的!”她挥起自己的小拳头,倏而,她又拍着鹤稹,看向莳泱道:“斯,斯虎,我的!”
明明话都说不清,小家伙宣示主权却是格外的霸道。
莳泱见状嘴唇轻抿,正当鹤稹以为她要闹脾气的时候,,莳泱却捧了个白泽出来。
“我没有狮子,但是我有老虎,我跟你换你手上的吃的可好?”莳泱商量道。
大概是真的饿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鹤锦若攥住的山楂块,还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阿泱……”
看着又要被送出去的白泽,鹤稹哭笑不得地把莳泱给推回给了闻人玉竹。
屋内是小姑娘的控诉,屋外是鹤锦若的闷气,鹤稹不禁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颊。
“怎么?怪师父把你的零嘴送出去了?”
这山楂块,的确是他拿来哄小家伙的。
小家伙大概是第一次飞过这么远的地方,肚子闹得有些不舒服,平常喝的奶不爱,肉沫也不沾,他便准备了这酸甜。
鹤锦若闻言摇了摇头,望向屋里的方向,小家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倏而,整个人都是怏怏的。
将山楂块揣到自己怀里,她翻身而下,朝屋里迅速地爬了过去。
上阶梯的时候,还险些踉跄地跌倒了。
鹤锦若进屋便把门给堵住了,不让鹤稹进来。
她望着正看着闯入的她一脸懵然的莳泱和闻人玉竹,她“咿呀”了一声,把山楂块给送了过去。
“吃,吃……”
同一时刻,莳泱听到了鹤锦若的心声。
那是让自己吃了东西,就不要惦记着她师父了。
自己倒是头一回迎来了这样的敌意,想到自家爹爹托付那个蛋的打算,再看到面前这个连走都还不会走的小家伙,莳泱抿唇笑了出来。
“这个你留着,人,也是你的。”
她都有凤凰了,鹤稹…早就该有一个好的归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