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咱们应该怎么做?”
傅慈低眉顺眼地候在凤琰的面前,时不时抬眼起来瞥一眼,又迅速地低了下来。
“还能怎么做?这只是个猜想,具体还得看,那人会不会因为田腾塍的死,露出马脚来了。”凤琰撇嘴道。
忽然想起那与平川一战好像已经过了一些时日了,他不禁问道:“大哥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玉竹他们到了吗?”
“回王爷,不曾。收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已是在三日前了,据说,是被平川的蛊虫缠上了,暂时还未想到解决之策。”
“但是有神医赶往,估摸着时间,现在也是他们到了的时候了罢,大概是在忙着此事,无暇回信罢。”傅慈颔首道。
闻言,凤琰手指点了点桌面,一时间,也是不敢对此妄下定论。
只说让傅慈派人下去,将流言一事将计就计,就靠在了椅背上,叹道:“希望大哥那边,一切都平安无事。”
他可就,这么一个哥哥了。
·
“怎么样?临…墨临霜她醒来了没有?”
怕墨临霜的情况再反复,闻人玉竹休息片刻后就又钻到了墨临霜的房间中,待到天亮再出来。
一出来,就让落七给拦住了。
看着落七着急的样子,闻人玉竹顿了顿,随即摇头,“人还没醒,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蛊虫已经将她身上的毒都清理了。”
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恶心人的小虫子,像这种救了命的,倒是可爱的紧。
她都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养一只啥功能都有的了。
而墨临霜身上的蝎毒……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会遇到这样非比寻常的蝎子,但能肯定的是,这应该与墨临霜晋选妖王之事有关。
妖界有人仍不服她,所以在知道墨临霜出来后,也跟着偷偷溜了出来。
然后误打误撞,撞上了罢。
闻言,落七才稍稍松了口气,还要问及什么时,凤锡却从另一旁走出,二话不说抱起闻人玉竹就走了。
闻人玉竹下意识挽住了凤锡的脖子,反应过来后不禁说道:“你,你干嘛?”
“照顾别人照顾了一天,现在总归让别人照顾你了吧。”凤锡淡笑地刮了刮闻人玉竹的鼻子,不给她从自己身上溜走的机会,凤锡倏而抱紧住了她,回头看向落七道:“我的人,我带走了;至于你的…你要不要先想想,那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凤锡的话隐晦又直接,看着落七呆愣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他…的人吗?
落七定定地看向了那紧闭的房门,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他咬了咬牙,表情难耐地好似在做什么困难的决定一般。
忽然,他脚步对着房门一迈,踌躇了一会后,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房中的烛火已歇,除了那渐渐消散了的香油味亦有亦无地窜进落七的鼻间,男人眼中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虚弱人儿了。
落七迈着步伐朝床边走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墨临霜看,缓缓坐在床边,落七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墨临霜的脸庞。
刚要碰触,望着墨临霜的睫毛好像颤动了一下,落七又慌忙将手缩了回去,头撇到一边,生怕墨临霜这时候醒来就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情绪。
可随即没听到动静,他又是自嘲地笑了。
自己这个样子,何尝不是做给他自己看的呢?
刻意逃避这份感情,逃避她,却又一次次让她陷入危险之地,明明自己说清楚就好了呀!
即使放弃,也要跟她说清楚才对。
何惧于用伤人的话,让她也受伤呢?
落七这般想到,望向墨临霜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歉疚了起来,止不住又伸出了手,常年握着武器的手长起的薄茧抚过墨临霜的脸颊。
随即,落七叹了声气,起身要离开时,床上的人儿却忽然发出了声声低吟。
“水……”
眼睛未睁,干裂的嘴唇却舔舐起来,放在床边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墨临霜重复着要喝水。
“水?你要水?!你等等!”
看到墨临霜终于有了反应,落七欣喜若狂,迅速起身跑到桌上,倒了杯水见水已经凉透了,他蕴着内力将茶水变热,慌忙走了回去。
坐回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墨临霜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少女怔愣地望了一眼周围,倏而想要坐起身来。
落七见状赶忙上前搭了把手,扶着墨临霜坐起来后,他坐到了她的身后,成为墨临霜可以倚靠的地方,充当了硬实的床头板。
落七体贴地将水递到了墨临霜的嘴边,“来,喝水。小心烫。”
墨临霜见状一顿,刚醒来的大脑还有点迟钝,她怔怔地接过落七的那杯水喝了起来,不料落七根本不用她动手,就将温热的水喂进了她的嘴里。
一杯温水下肚,墨临霜总算是觉得脑子清醒了些,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热量,她呼吸一滞,慢慢地往前挪动了些,用手撑住了床板。
“谢谢。”墨临霜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没有起伏,淡声道。
感受到少女的疏离,落七攥紧了手上的杯子,嘴唇抿紧,他低着头,倏而问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隐瞒,你中毒的事情。”
“若我知道的话,我不会不珍惜我的命。”墨临霜淡声说道。
眼瞥回落七时,墨临霜还在期待他会说些什么时,却见落七定定地起身,走到茶桌上将杯子放好后,他朝自己看了过来。
“我…你好好休息,王爷那边还有事情吩咐我。”
落七的话说完,在收敛到墨临霜那嘲意的笑容之后,他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隔着一堵门,二人都是为此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泣不成声。
一个叹着自己的放弃;一个隐忍自己的爱意。
不知道的,天界主儿暂未归,那月老,是不是也撂担子,不干活了?
·
就这样过了三天,众人休整了三日后,墨临霜和闻人玉竹体内的蛊虫迎来了逼退。
凤锡一直担心着闻人玉竹体内的蛊虫会对身体有影响,所以在墨临霜能下床活动之后,凤锡就让二人集中在了一起,准备将体内的蛊虫取出来。
闻人玉竹拗不过男人,再三确认墨临霜是真的真的没有事情,亦没有隐瞒什么后,准备好了类似于前世的手术刀之类的工具。
可没想到这些都没有用上,见到墨临霜之后,墨临霜直接把手按在了自己那日蛊虫进入之地,灵力猛吸,直接将那小虫儿吸到了自己手上。
离开了寄主体内,那小虫张牙舞爪了一会,就变得殃殃的了。
墨临霜将那小虫儿现在闻人玉竹的眼前,笑着说道:“无须那么麻烦,那日不过是让蝎子钻了空子罢了,这些东西,暂且都拿我没办法。”
经由落七一事后,墨临霜整个人都仿佛蜕变了一般,少了几分清纯,属于狐狸的那几分妖娆也慢慢地透露了出来。
即使仍穿在原来的衣服,举手投足都是多了几分韵味,还有上位者的姿态。
闻人玉竹见状这才真的相信,墨临霜是真的在慢慢放下了。
大抵初识之人,拥有了自己的喜欢,才会在眼中那般的无所不能;当这股冲劲被冷水泼冷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比争吵更严重的,是不在乎了。
她的眼中不在有你,她事事也不会再想着你,她的生活,也在慢慢地将你割离出去。
这才是,最可怕的。
闻人玉竹想到这些,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遗憾道:“唉!老娘牵的线,又黄了哟!”
当时凤南珹和离殇是这样;现在,落七和墨临霜也是如此。
只是希望的是,落七不要成为第二个凤南珹。
墨临霜听懂了闻人玉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后,她倏而拉过闻人玉竹的手,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上边帮着闻人玉竹做着催虫,嘴里边说道:“若一开始就没有线,就不算牵线失败了。”
道完,墨临霜松开了闻人玉竹,将子蛊和母蛊递给了她。
“我看这两个小玩意你应该挺喜欢的,可以尝试着不用血养育,用蛊虫和灵力蕴养着,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哟。”
听到墨临霜这么说,闻人玉竹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样,兴奋道:“对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你看现在这平川国不就是靠这套吃香嘛,咱们要是养出来比他们更厉害的蛊虫,他们就没法嘚瑟了!”
闻人玉竹说着,手指逗弄着手上的一大一小的两个虫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到时候,她就给它们俩个起个响当当的名字,叫——
百蛊之王!
“斗得过其它蛊虫的,那不如叫百蛊之王?”
一时间,闻人玉竹的想法又跟墨临霜对上了。赫然间,闻人玉竹望着墨临霜的眼神,那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喜悦。
直接将墨临霜拥入怀中,闻人玉竹霸道道:“baby!要是我是男人,我肯定娶你!要什么锡明,要什么自行车!”
嗯?嗯?嗯?
凤锡看着抱紧紧住的两人,一时间愣愣地指向了自己,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锡明……
是说前世他的名字吧。
而且,北鼻,是什么东西?
不要他了?娶女人?
这怎么行!
凤锡想着,俨然绷起了一张脸,正要和闻人玉竹好好讲下道理的时候,却被闻人玉竹一把推开了来。
“哎!你闪边去,不要打扰我跟失散多年的好姐妹叙旧!”
闻人玉竹说着,揽着也是一脸懵的墨临霜就出了门,头都不回一下的那种。
凤锡踉跄了一下,愣怔地眨了两下眸子,倏而一脸委屈地坐到了桌子前,想到已经很多天没有给京都那边说明情况了。
他让人送来了笔纸,抓笔扶纸,墨都滴在了宣纸上化染开来,凤锡都不知道要先写什么了。
脑海里想着的都是闻人玉竹推开自己跟墨临霜走了的一幕,还凶他了。
想着,凤锡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星眸流露的满是委屈和对墨临霜莫名的敌意,他执笔写道:
“九弟,我失宠了,我还有了一个很强悍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