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妖妃啊!”莳泱歪了歪头,挥动着鹤稹的笛子,她嘟嘴道:“那可是个老熟人呢。”
老熟人,还是虫子?
这几个因素,直接让凤琰锁定了目标,锁眉道:“卫曦?”
但是卫曦可是平川最受宠爱的公主,怎么会甘愿来华陵嫁给他父皇这个糟老头子?
当然,他说这话,并不是看不起他父皇,只是觉得,以卫曦的性格,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才对。
“七哥……凤南珹,你到底想做什么?”凤琰低沉地呢喃道。
想了想,凤琰忽然轻轻捏住了莳泱的手,抬眼扫了一圈废墟,还有众人的难色,他抿起了唇。
“泱泱,这件事情,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凤琰轻叹道。
眼下,只听只言片语,就已经感受到了事情的复杂,其中掺和进来的还有平川的人,而且,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凤南珹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跟魔扯上关系。
当时,离殇不是把他有关的记忆全消了吗?
可现在听落一说起这些事,怎么感觉,他仍是记得?
一桩桩一件件,若是此刻打草惊蛇把虫子引出来,对方一旦有了防备,他们就更难去深究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冷宫中的皇后吧,还有背后谋划着这一切的人。”鹤稹也忽然开口道。
“那好吧。”
闻言,虽是遗憾着不能直接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但是莳泱还是乖乖地把鹤稹的笛子还了回去,瞅向还在哼哼叫的落一,她走了过去。
“如何,感觉怎么样了?”
扑通——
回应她的,是落一和落三两人的双膝下跪。
再见落一的断臂上,雾气退散后,竟是出现了再生的组织,跟另一边手臂的皮肤稍微还要红了许多,瞧着也有些恐怖,但确实在慢慢地,将落一断掉的手臂重新长了出来。
众人见此不禁目瞪口呆,傅慈颤巍巍地指着,惊道:“这,这说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不虚的啊!”
“人家是龙!”莳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
落三连连含泪道谢,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看向莳泱的眼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歉意。
“姑娘,谢谢,谢谢……”
对于她而言,自己跟落七是最早跟随了姑娘的,但,亦是中途退出来的。
当初要离开华陵的时候,落一亲自千里迢迢地从京都感到了泾阳,道出了他的情悸。
本想着一直跟随姑娘的她,就因此动摇了决心。
从前瞧着别人,只恨那些姑娘家想不开,就那般甘愿地受男人欺负,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后,她才发现……
原来,真的是身不由己。
她拿她的忠诚,换了跟落一共度余生的机会,亦是用了所有的勇气和自己的武功,换来了成为迎合男人的弱女子。
庆幸,她的确是赌对了。
可是再见姑娘,她却愧疚了。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
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落三再也忍不住扑到了莳泱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莳泱错愣地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落三,抬起的手顿了顿,小姑娘嘴角抿起了一抹弧度,将手放到了落三的背上,轻拍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还有落七保护呢,啥事也没有。”
落三闻言抽噎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但是,那不是她呀!
方才看见姑娘变成小兽的模样,她定然就猜到,他们肯定是成功了的,而这些,她没法参与,现在还不能阻止这些糟糕的事情发生。
出事的这段日子,大家也是因为要照顾她身子的原因,吃了不少苦头。
她真的觉得,她没用极了。
听着落三的哭声,还有自己已经被眼泪沾湿了的衣料,莳泱垂下眸子,忽然在落三隆起的腹部,随手盖了一道淡雾,然后变出了一把青色的长剑给她。
“那现在叫你回到我身边,和落一一起,或者跟着凤凰,你还愿意吗?”
“我……”
落三盯着那把长剑,柄上的青云图案让她很是欢喜,而且不过这般凑近着看,她就能感受到那浓浓的战意。
姑娘给的剑,绝非凡品。
落三伸手正要接过,可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又回头望了一眼落一,她还是犹豫了。
剑虽好,心虽想,但是现在的她,怕是……
落三遗憾地笑了笑,正要摇头拒绝,便听到莳泱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娃娃我会护着,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愿意,属下愿意!”
莳泱的话一落,自己手中的剑瞬时就被落三接了过去,抬头看着狼狈擦着眼泪的落三,莳泱笑了开来。
倏而,她又看向了落一,眨巴了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回头叫住了凤琰。
“凤凰,这个给你,他没有七儿好看。”
凤琰闻言笑着应下了,心知小姑娘是嫌多人了麻烦。随即,他冷喝了一声,让傅慈带着剩下的暗卫都站成了一排。
看着自己三十多号人的夜字组暗卫的就剩下不到十个人,凤琰皱紧眉头,心里对那凤南珹,更是多了几分理智了。
自从恢复记忆后,他发现,自己对于在凡界的记忆,真的可有可无的感觉。
比如说他念及着凤阳帝后的恩,同样也念及着凤南珹的,但他不会再想着他们做错事,就要替他们承担后果,而是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
凤阳帝很有可能是被控制,身不由己。
但是凤南珹……
想到那曾经面冷心热的兄长,凤琰轻叹了一声气,沉声道:“接下来的事,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闻声,几个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朝凤琰和莳泱单膝跪了下来,握紧了自己的武器,落七也回归到队列中,与他们跪在了一起。
“仅听主子,主母吩咐!”
主母?
莳泱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手里拿出的肉干刚要吃进嘴里,想了想,她递给了众人,挑眉道:“要不,先吃个肉干?”
·
“报!景王府忽坠天火,咱们安排的人无一生还!”
变得奢靡的璃王府中,凤南珹高坐在主位上,听着底下人战战兢兢的回报,他慵懒地挑起了眸子。
容貌还是那般的绝色,浑身的气质却显得与这周身格格不入了,从前那双还算纯净的眸子,现在也变得浑浊了。
摆了摆手,凤南珹让人退下去。
随即,他忽而把玩起了自己手上变出的黑气来,按在椅柄上,即刻就把木头给腐蚀掉了。
凤南珹冷笑道:“天火?是他回来了吧。”
他可是顺着天的旨意的,他是要统领四国,当上人皇的,天火又怎么会制裁他呢?
“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话落,他坐着的椅子,也随之崩裂了。
……
好似伴随着鬼魂的嚎叫,明明还不是冷天,此时的冷宫吹过的风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许宣彤一身单薄的素衣,头上发髻上仅存的一支凤钗来辨明着她的身份,她淡淡地坐在那吱呀作响的门前,望着门外那对她有些遥不可及的阳光,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忧心来。
也不知道,琰儿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凤南珹派出的人没有找到他,也希望,他不要收到什么风声赶回来。
忽而,头顶上遮住的一片阴影打断了她的思绪,许宣彤顿了顿,抬头望去,看着昔日对她嘘寒问暖,现在却变得让她完全不认识的大儿子,许宣彤面不改色,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却骤然捏紧了。
“母后,好久不见呀。”凤南珹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许宣彤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挪过了别处。
“王爷殿下还是请回吧,本宫只有凤琰一个儿子,您这一声母后,恕本宫担当不起。”
凤南珹闻言面色一僵,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属下后,他摆手让所有人都给退了下去,然后道:“母后说的什么话,儿臣也是母后的孩子,您瞧,就算你犯了那般红杏出墙之事,儿臣不也是没怪您嘛。”
“是啊,”许宣彤意外地应和了他,对视上那变得完全让自己陌生的凤南珹,她勾唇冷笑道:“让外男来祸害自己的母亲,亲自将亲生母亲打入冷宫,你的确没有资格怪我。”
“让开吧,凤南珹。本宫说了,我不是你的母后,我只是凤琰的,或许,你该叫现在鸠占鹊巢的那位,唤为母……呃!”
许宣彤的话还没说完,凤南珹就面目狰狞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拿凤琰和我比较!明明我才是兄长,明明我比他能干,但是你们永远都只是喜欢他多一些,对我只有畏惧!”
“就连你!你这个亲生母亲,也只是心心惦记着他,凭什么!”
“大概,凭我长得帅?”
忽然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凤南珹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一把掀飞了开来。
爬起来时,正好对上了凤琰的一双笑眸。
“我说七哥,你病的不轻啊,从前父皇母后教的那些道理,你是让狗吃了呢?还是给女人吃了呢?”
凤琰轻轻扶起许宣彤,让傅慈将人带走后,他定定地看向了这个,曾经作为他榜样的兄长。
大家伙一夜商量的结果,最终还是决定,用点简单粗暴的方式。
先救出母后,同时再让小姑娘和鹤稹去解决卫曦和那些恶心的虫子,暗卫则是负责解决眼线和那些傀儡,而他——
选择了正面对凤南珹。
他很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傅慈他们所说的那般,变得半点人性都没有了。
结果,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也是在众人的意料当中。
他竟是敢向自己的母后下手。
被凤琰这样一质问,凤南珹有些心虚地别过了眼,可当感觉到,对方的气势直压自己一头后,凤南珹心里的那团怒火又是烧了起来了。
从地上爬起后,凤南珹淬了两口唾液,冷笑道:“哟,这不是是凤凰的好弟弟么?怎么,封印解除了?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听到这话,凤琰蹙起了眉,直言道:“你果然没有被抹除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