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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秀梨捂住自己的左脸,紧咬着下唇,愣是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她的面前,方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离殇,现在正睥睨着看着她,一头青丝现已变成了银白色。

    眉毛…眉毛,睫毛,都是变成了白色。跟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黏稠的血液沾染在了离殇的手上,那是刚刚她拔指甲时留下的。

    秀梨忍了很久才没有把“怪物”那两字说出口。

    “唰——”

    看着不断掉落的砖瓦,离殇只手撑起了一道屏障,一把把秀梨给拎起,破开牢门往外头走去。

    ·

    地牢外头,凤南珹看着快要崩塌了的牢狱,右脚迈前,好几次都想就这样冲进去。

    他额上青筋忍得爆起,转头厉声问向那些跑出来的狱卒“里面关押的人呢?”

    狱卒看着他发怒的神情,惶恐地跪了一地,“时,时间太匆忙了,没…没救出来!”

    其实也并非是救不出,而是地牢坍塌的太突然,在旁人的生命与职责,还有自己的性命而言,自当是选择后者。

    凤南珹看着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也自知是这个道理,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气愤。

    “砰!”

    一大块石块从高空坠落,响声彻底刺激到了凤南珹,他再也忍不住从轮椅上站起。

    他治好腿的事情还是保密的,现如今也不顾及这周围有没有各方的探子,也不顾及周围人惊讶的脸色,提起速度就朝大门冲去。

    长久时间还未适应这般速度的腿使他踉跄了一下,膝盖微微弯了弯,凤南珹咬了咬牙,垂在两边的手骤然捏紧,接而更是疾行朝之冲去。

    “王爷!”

    身后的落一忙是护在了他的左右,替他挡着这周遭的碎屑,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门口,期待着下一秒就会有他们所想的那个人能跑出来。

    在两人接近门口的那一秒,只听一声悲鸣,他们刚是踏在地上,便发现冰霜一直由里头蔓延到外来。

    见那冷意朝他们袭来,落一神色一凛,道了一句“得罪了”后便是把突然呆愣的凤南珹的衣领给提起,运起轻功往外拽着。

    等一直会到方才的位置,落一这才发现这整个牢狱外头也是结成了一座冰雕,而跪在这里的狱卒……

    全都变成了碎冰块,切面血红,流出来的血液却是瞬间被冻住。

    而他们刚刚,竟是连一声惨叫都没听见!

    凤南珹回过神来,看到这等奇景,见从地牢里慢慢走出来一两个黑影,他不自觉地便唤了出来,“莳泱?”

    在他认识的人里,也就莳泱有这本事的。

    然而回应他的,是袭向他的数条尖棱的冰锥。

    “砰!”

    凤南珹以手臂挡着,那些冰锥却在理他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而待凤南珹看到那黑影走进时,扔向他脚边的秀梨,不由得一愣,抬眼朝前看去。

    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寒风飞扬着,少女的衣裙破损,即便是这微弱的月光,亦能看清她身上都是那触目惊心的鞭痕。

    而她垂下的双手,随着她的走动,不断地在那冰面晕染开来一朵朵血花,她踩在那血花之上,眼神淬着寒冰。

    “解释。”

    离殇冰冷地吐露出二字,凤南珹只觉得那声音听入自己的耳朵,如同坠下了冰窖一般。

    刺骨,冰寒。

    就如同现在的离殇一样。

    而秀梨听到这话,身子竟是直直地给跪好了,对着凤南珹就开始磕起头来。

    “是我,是我害死小姐的。是我向小姐引荐薛佳入府,说可以为她治病,香囊也是我放的,茶壶也是我打翻的,那日离…离殇只是被小姐请来邀约而已,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碰过茶壶。”

    “砰!”

    秀梨说完,离殇就是直接挥袖用起冰锥把她钉在了墙上,惨叫声还没发出,再是刺入了她的喉咙。

    秀梨瞪大了双目,手还没摸向自己的喉颈,就是被冰霜染成了冰块,冰锥撞入腹中,让她整个人都碎成了一地的尸块。

    落一看着,忍不住到一旁干呕了起来,而凤南珹也是蹙起了眉。

    离殇见他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看得凤南珹只觉得有一根刺被插入了他心里一般,让他浑身都抽痛了起来。

    “你……”他不禁开口。

    可离殇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杀人了,又要把我抓进去吗?”

    “他们该死的,而你也是。”

    说完,离殇的眸子有一抹湛蓝色闪过,凤南珹不禁一愣,再看时,却没发现她的眸子有何不同。

    除了从前的笑意,变成了现在的寒意。

    下一瞬,在凤南珹愣怔之时,离殇已是闪到了他面前,先是把落一的脚冻在原地让他无法动弹,离殇掐紧了凤南珹的脖子。

    可自己手指上的伤,却是随着她的力度不断地在渗着鲜血。

    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黏稠还有那微微发颤的动作,凤南珹缓缓垂下了眸子,待见到那挥手血红时,心更是抽痛的厉害了。

    眸子闪过一抹痛色,他问道“谁对你用了用刑?”

    他明明只是把人关起来罢了。

    闻言,离殇脸上的嘲讽却是更大了。

    “整座地牢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觉得呢?”

    “我……”

    凤南珹正要解释不是自己,离殇却是一把把他推搡了开来,连连跳跃到了牢狱之上,睥睨地看着他。

    手突然幻出了一道蓝光往空中打去,在这黑夜中,竟是由着此处为中心,整个天空都是换成了黑蓝色。

    “呜——”

    只听一声悲鸣,凤南珹和落一看到在那天空之上,竟然钻出了巨大的鱼头来,鱼目眨了几下,慢慢扭动着,整个身子都覆盖在了华陵之上。

    与此同时,异象同样惊动了刚从秘境出来的鹤稹和莳泱,还有那出外寻找的凤琰等人。

    看着天空的鲲,他们神色不禁沉重了起来。继而,离殇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们耳中。

    “阿泱,我想以这种方式,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只问你……”

    “这华陵与我,你选择哪个?”

    这华陵与离殇,她选择哪个?

    听到这话,莳泱皱起了眉,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天边的鲲,莳泱忽然把白泽放了出来,白泽身形变大,抖了抖身子,朝天际吼叫着。

    虎啸通过鲲,同样也传回了京都的离殇耳中。

    听着那熟悉的虎啸,离殇嘴角微勾,她就知道,莳泱会回来的。

    那她就等莳泱回来,再处理这群蝼蚁好了。

    而现在……

    离殇冷眸盯向了下方的凤南珹,落地,步步朝他逼近。

    这个男人,是她记忆缺失唯一动过心的男人;也是她这漫长的一生唯一的一个。

    却也是他,把自己推向了那深渊之中。

    离殇看着自己的血手,忽然悲戚地笑了。

    可正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恢复记忆,代价也是如此的惨重。

    “你恢复了记忆,是吗?”看着这些冰霜与那空中的怪鱼,凤南珹低沉问道,“跟莳泱一样,不是普通人。”

    离殇一顿,眼眸微佻,露出了她隐藏起来的湛蓝色来。

    “不是普通人而已。”但她是人。

    “重新介绍一次,我为北冥神女——离殇。”

    北冥隔离着这四国都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不理世事,而她这个神……

    算是一个闲散的吧。

    北冥之中有天池,天池有鱼为鲲,化而为鸟为鹏。

    而神女,在北冥天池孕育而生,有着人类的血种,也有神的,能让鲲鹏奉之为主。

    若是不出意外,神女的寿命与天池存在的时间同等,若是出了意外而死,天池万年才能出一个神女。

    而她的失忆,一切都要从那日救了一个误入天池的人类开始——

    长久只有她和鲲鹏在之北冥,为了天池底下的封印,她自然是不能随便出去的。这突然来的人,让她很是欢喜。

    可偏偏,正是因着她这份欢喜还有无所保留,让那贪婪的人想把她的能力占为己有,想让鲲鹏奉他为主。

    竟是用那邪恶的巫术来抽剐她的能力,结果自当是失败了,能力没有抽去,却是抽走了她的记忆。

    鲲鹏在得知情况不对劲后,便把她送来了华陵与莳泱碰面,自己把那人给浸于天池中,让他生生世世都沉浸在鲲鹏所织的梦境中走不出来,最终变为痴傻。

    而她来到这华陵后,鲲鹏也是常常用着梦境想着让她恢复记忆,然后到了现在……

    想着,离殇眸子闪烁了下,望着面前的男人,嘴唇微张,“拜你所赐,我恢复记忆了。”

    亦拜你所赐,终于让她知道,为何前辈留下了的告诫,会有人间不值得这一条了。

    人类的贪婪,嫉妒……那些丑恶的一面,她这些天都一一尝遍了。

    而面前的男人,纵使再好,也不过如此。

    离殇说完,幻起细细的冰锥朝凤南珹刺去,凤南珹不闪也不躲,只是杵在原地,闭上了眸子。

    嘴里低喃道“抱歉……”

    “嗤——”

    冰锥入肉,瞬时被滚烫的血液消融,凤南珹吃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离殇拧眉,“为什么不躲?”是在赌她的心软?

    “咳,咳咳……”凤南珹捂唇咳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中的鲜血,不甚在意地微微抿了抿唇,“你那时候,该比我此刻所受之痛要痛之千万倍。”

    离殇一顿,冰冷的面色有一丝的动容,随即又是恢复了原状,“所以,你该死。”

    话音刚落,离殇又是要动手,却见凤南珹垂手之际从袖子间滑下了一抹绢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