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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至黄昏,天色却越来越暗,片片乌云聚集在山谷上空,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千仞峭壁斜刺天空,巍然屹立,不禁令人生出敬畏之心,而峭壁中的云悬寺浮在乌云间,更像是蜃景。

    从山底一直绵延至云悬寺大门的石道上,两道身影一快一慢地往上攀升。

    “三......三郎,快点......再不快点,就要淋雨了。”走在前头的壮汉停下来,冲后面的白衣男子喊道。

    头戴黑色幞头,身着白色锦袍的宋卓行听到润竹的话,依然慢悠悠地往上走:“不必心急,这雨还要过会儿才下,届时我们肯定能走到寺门口。”

    看着慢悠悠的不时停下来赏景的主子,润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驻足思考了一下,快步返回,抓住主子的手臂就往上冲。

    “三郎,你这性子真是急死个人,就算我们能在下雨前赶到寺门口,但是还得等人通报,他们也不一定让我们进去,到时候肯定会淋雨。

    “我们又没带伞,这一场大雨淋下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我到时候怎么向阿郎交代?”

    宋卓行笑了笑,反手抓住润竹,令其停下:“你听我说。”

    他指着前方的云悬寺,缓缓说道:“你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没仔细看吗?这座云悬寺选址特别巧妙,它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峭壁向内凹陷的地方。

    “而且,飞龙峡谷的地形很独特,雨水飘不进云悬寺,大风一进飞龙峡谷就会变小,到达云悬寺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微风拂面了。

    “身处云悬寺,你只有偶尔在早上或者黄昏时才能晒一晒太阳,但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晒到。”

    润竹挠了挠头,不确定道:“所以说,只要我们到达寺门口,我们就淋不到雨了?”

    “没错。”宋卓行笑着点头,举步向前:“走吧,乌云如此漂亮,应该慢慢欣赏.......啊......”

    还没说完,宋卓行又被润竹拽住往前奔跑。

    “润竹,你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着急。”

    “不行,早到早安心。”

    宋卓行:“......”

    人啊,总是如此心急,才会错过那么多美好的东西。

    宋卓行在心里叹息了一阵,两人就已经抵达云悬寺门口。

    “哎,等等。”

    见大门即将被关闭,润竹一掌拍在大门上,用力往前推:“别关门,先让我们进去。”

    大门重新开启,两名僧人出现在门前。

    “两位施主,今日本寺不招待外客。”

    润竹忙道:“哎呀,不行啊,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今儿若不进去,我们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再说,你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这个时候下山肯定会被淋出病来。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你们忍心看我们生病吗?”

    左边的僧人唱了句“阿弥陀佛”,缓缓说道:“两位施主不必担忧,小僧可以送你们一把伞。”

    润竹:“......”

    宋卓行嘴角抽了抽,看来,云悬寺并不好进。

    想到这里,宋卓行在大腿上用力地掐了一把,然后推开润竹,眼泪汪汪地看着僧人:

    “实不相瞒,其实是家母病得厉害,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但我听说云悬寺最是灵验,只要诚心祈福,就能得偿所愿,所以我们才千里迢迢赶来,想为母祈福,愿她健康长寿......”

    说到这里,宋卓行一度哽咽,无法成言,他抬起袖子,掩面而泣。

    润竹看得目瞪口呆,但见僧人脸色动容,便“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家夫人真是命苦啊,自从生下小郎君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小郎君长大成人,身体却撑不住了,真是可怜啊。

    “看来,我家夫人是等不到小郎君娶媳妇的那天了,呜呜......”

    这厮,也太浮夸了吧?

    唯恐润竹破坏计划,宋卓行连忙放下袖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递过去:“两位大师,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为母祈福。

    “只要能让母亲病好如初,哪怕是让我倾家荡产,我也甘愿。

    “这是香火钱,还请你们一定要收下,之后还要烦请贵寺大师做法事,到时候我们再多添点香火钱。”

    说着,宋卓行不容拒绝地将钱袋子塞到左边僧人的手里,满脸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贵寺是我和我母亲唯一的希望了,还请大师一定要帮帮忙。”

    左边的僧人瞄了眼钱袋子,又往外看了看天色,道:“小郎君如此孝顺,定能感动佛祖,得偿所愿。

    “风雨将至,两位施主请随我进寺院稍作歇息。”

    ......

    电闪雷鸣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随着院子四周的烛台亮起来,苏毕文等人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侍卫的神情。

    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脚步匆匆,挨个儿搜查所有的房间、游廊、院子、水池......就连院子里的草垛都没有放过。

    枯黄的稻草散落一地,又被侍卫的靴子带至其他的地方。

    “苏毕文,该你了。”

    听见云晨冰冷的声音,苏毕文将目光从一片狼藉的地面收了回来,慢吞吞地说:“我吃了中饭就回房间睡了会,醒来之后就到院子干活了。

    “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院子里,没有离开过。”

    他嘴上在回答云晨的盘问,心里却在想:经过这番搜查,整个地藏阁乱糟糟脏兮兮的,李本儒怕是要打扫到半夜了。

    “那有谁看见你吃了中饭后到出来干活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房间里睡觉?”云晨又问。

    苏毕文顿时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思,回答:“我一个人住,睡觉的时候当然没人看见了。”

    云晨扭头吩咐小兵:“记下,苏毕文有嫌疑。”

    “......”

    苏毕文心中不服,叫道:“我进房间和出房间,你们的人肯定都看见了,为什么我还有嫌疑?”

    云晨轻飘飘地看了苏毕文一眼,淡淡道:“下一个。”

    可恶。

    苏毕文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云林走过来,在云晨耳旁说了什么。

    下一刻,云晨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高声对众人说:“都给我听好了,南殿死了一名侍卫,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而凶手就在你们中间,如果有人知情不报,视为同罪,届时与凶手一并处死。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知道凶手是谁的就站出来。”

    云林上前一步,补充道:“穆将军说了,谁若是说出真凶,谁就能得到文殊阁单独居住的机会。”

    听见这话,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但渐渐地,人群又逐渐安静下来。

    见状,云林不禁叹了口气:“白胖子,看来他们都不知道。”

    云晨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晨光过来禀道:“都尉,我们仔细搜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崔衡玥。”

    云晨默了默,随后看向院子里的人:“你们有谁看见崔衡玥去哪里了吗?”

    崔衡玥?

    小疯子?

    李本儒顿时兴奋起来,低声对苏毕文说:“看来他们在找小疯子。”

    “不,他们在找杀害侍卫的凶手。”苏毕文纠正他的措辞。

    李本儒眼睛一亮:“你是说,小疯子是杀侍卫的凶手?”

    苏毕文没有吭声。

    就算不是,他也要让小疯子成为凶手,这样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自从那王仙女死后,小疯子就彻底疯了,先是跳崖,后来又跟你打架,现在还杀了侍卫,真是......太有趣了。”

    李本儒越说越兴奋,但不忘压低声音:“要是让我看见小疯子,我一定要帮她洗脱嫌疑。”

    苏毕文脸色一沉:“你为何要帮她?”

    “我帮她洗脱嫌疑了,她才能继续留在南殿啊,她留下来了,我才有好戏看啊。”

    “......”

    苏毕文无语至极,撇开脸,不再搭理李本儒。

    这时,陈氏突然出声:“云都尉,疯丫头自从她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很伤心,她上次还跳崖寻死。

    “这次,会不会又跳崖了啊?”

    闻言,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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