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从乌云低垂的天空上飘落下来。
西港沿岸的平缓斜坡上搭建着密密麻麻的简陋窝棚。
船头的甲板上,德里克、安德鲁和维克多面色凝重地望着远处的窝棚,唯有邓肯在一旁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们的快船与船队分开,驶向左边空闲的小码头,那里停靠着几艘桅杆顶端飘扬着威廉姆斯家黑熊红旗的军舰。
船队则继续向前,然后停泊在繁忙的大码头里。
船上的旅客率先下来,大多都拖家带口,衣着朴素。
拥挤地等候在栈道上的苦力们无视这些旅客,眼巴巴地望着站在跳板边的水手。
等到旅客下完后,水手朝他们挥了挥手。
苦力们相互推搡叫骂地挤向跳板,不一会儿就撕打了起来。
“哔——哔——”
更远处的木棚里,几个头戴宽檐圆盔,穿着胸前绘有黑熊的红色软甲,吹着铜哨的守卫,调转手里的长矛跑向这帮苦力。
“走吧,先回神殿再说。”
快船靠岸,安德鲁招呼了一声,转身走向船舷的跳板。
船头上剩下的两人一猿连忙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
船上的其他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下船的他们微微鞠躬。
离开木头栈道,沿着石板路走上斜坡,万魂殿就在斜坡的顶端。
石板路的两边都是由几根木头叉在一起,上面铺着茅草的低矮窝棚。
窝棚里大多是沉默不语的枯瘦老人和面黄肌瘦的小孩。
剩下的青壮要么咳嗽不止或虚弱不堪;要么身有残疾眼神麻木。
德里克行走其间,越发的觉得呼吸困难。
在脑海中的记忆里,刚到白港时也看到过与眼前的这些相差不大的情景。
后来随着塞格维德人不断靠近白港的消息传来,那些一无所有的难民被强制运往斯托克港,部分稍有积蓄的就付钱前往迪拉吉诺,当然大部分的成年男人都选择留下来成为了雇佣民兵,然后……
想到这里,德里克感到近乎窒息,他连忙深深地呼吸,一股令人作呕的屎尿臭味猝不及防地灌入鼻腔。
他呛得咳嗽了几声,死死地盯着安德鲁的背影。
不说那些战死的士兵,为了达到坚壁清野的目的,赫加曼的高层不知已经让多少人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而在大迁徙的过程中,那些老弱病幼又能活下来多少?
这些事情在之前的德里克心中未曾占据过多的分量,因为他从生到现在对于这样的苦难早已习以为常,除了挣钱,他根本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去想其它的东西。
而现在的德里克却是不同的。
如果赫加曼不实行坚壁清野又会如何呢?
无可匹敌的烈焰之怒与带来死亡呼啸的火炮在德里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任何一座城堡能够阻挡塞格维德人了,至于野战……
德里克在心里摇了摇头,难怪他们的国王会御驾亲征,这本就是一场必胜的战争,吞并肥沃的东赫加曼平原,将邪神的信徒驱赶至贫瘠偏远的高原荒漠……
但是赫加曼高层却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坚决地实行了神临大陆有史以来最大范围的坚壁清野计划,然后重夺黑龙堡截断了塞格维德人的路上补给线。
如果再在海上打败了塞格维德人,那么威廉二世和他无敌的军队或许真的会被困死在白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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