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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鸟尽良弓藏

    今夜的乌云,似乎有些厚重。虽然是月圆,但是已经到了后半夜,被遮掩了一夜的月亮,依旧不过是只能从缝隙中,洒下人间片片余晖。

    此刻,劳累了一日的人们,在加上晚上的变故,此刻,好不容易的睡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依旧抱有三分警惕,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在这样绝佳天气的掩饰下,一个人,便躲开了值班巡逻的护卫,偷偷的从边缘地带,一点一点的摸了进来。

    等到他快速的蹿入一个帐篷,消失在这夜色中的时候,从不远处的帐篷后边,出来了两个隐匿踪迹的人。

    隐约中,能分辨出来,是一男一女。

    “阮阮,我们不去吗?”说着,便亮了亮手中的剑,只等元阮阮一个命令,他便过去把人缉拿过来。

    “不急,想必这大皇兄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出境。这般冒险回来,定然是要破釜沉舟了。到时候,我们只管保护好自己即可,旁的,或许我们还可以推波助澜一番,也好叫大皇兄不至于无功而返。”说完,元阮阮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一旁的完颜珺,看了看元阮阮的反应,随后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忙碌了一日的额图,也是刚回来。洗漱躺下不久之后,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睛,从枕头底下,悄悄拿出匕首来,横于胸前。做完这一切之后,便静静的等着来人。

    下一秒,便看到一个男子从外边蹿了进来,身手敏捷的样子。确定好来人的方位,额图一个挺起,便手持匕首来到那人跟前。

    还没有反应过来,闯入者的脖子前,便被一道匕首胁迫了。

    若不是大皇子及早表明身份,恐怕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感受到身后人的犹豫,大皇子低声呵斥着,“额图,还不快放开本皇子。”

    若不是场合不对,额图真的是想发出笑声了。大皇子,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庆帝除名,贬为庶人,沦为通缉犯的消息吧。

    不过,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到底,是把匕首放了下来。

    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额图才能打量眼前的人。

    许是逃亡不易,原本还算是风度翩翩的大皇子,那上好的锦缎,此刻都被路边的荆棘划破,破布一般的穿在身上。脸上还有些泥污,甚至于,还有些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

    想来,二皇子的人说大皇子杀人逃窜,倒也不算是作假。

    看着坐在那里的额图,大皇子气的牙痒。如今当真是虎落平阳,一介阉人,也敢在自己面前无礼。自己还站在那里,他居然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那里。

    罢了,等到自己日后继位了,头一个的,便是要拿这个阉人开刀。

    对于大皇子的想法,人精似的额图,又哪里会不知道。不过,他不在意便是了。看着气呼呼的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大皇子,额图从壶中倒出早已冷却的茶水来,递到了大皇子跟前。

    果然,才喝了一口,便被大皇子吐了出来。随后便气急败坏的说着,“这样的茶,也配让本皇子享用。”

    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

    面对大皇子的责问,额图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喝着凉茶说着,“夜深了,肝火旺盛,喝些凉茶,去去肝火罢了。不知道大皇子特意找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这话问完,更是让大皇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若不是没有办法,他怎么会来找额图。那二皇子也算是个狠角色了,自己带来的人,系数被灭了口。现如今,他已经再也没有可用之人了。

    静静的喝着茶水,额图也不催,不紧不慢的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那小酌的模样,似乎在品尝什么陈年美酒似的。

    犹豫半晌,大皇子抬起头,藏起眼底的阴狠,开口说着,“这次来,是有求于额图公公。”

    听到这个,额图才放下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大皇子严重了,老奴不过是一介阉人罢了。哪里能够配的上皇子的这个求字呢。”

    他是故意的!

    大皇子心里想着。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呢。还是嘚乖乖顺着说道,“额图公公就无需妄自菲薄了,谁人不知,额图公公可堪比庆国重臣。父皇面前,自然是有一定的地位。”

    这番奉承,并没有让额图答应下来,问着,“大皇子有话,不如直接说吧。若是能帮上大皇子的,额图倒是可以尽些绵薄之力了。”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对于大皇子来说,无异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于是忙说着,“很简单,听说父皇已经去了半条命,失了一条臂膀。现如今,三弟年幼,不堪大用。我所有的算计,此刻,都为元楽那个杂种做了嫁衣。如今,我便要让他有命看着,无命享用。”

    “不知大皇子,可有什么计划?”额图这话,算是答应了下来。

    “如果,父皇喝的药中,有毒。而这毒,是元楽的人加的。到时候,那场面,想必一定很是精彩吧。”

    “不可能的,皇上的药,都有人试用。若有问题,是拿不到皇上的跟前的。”

    不过,对此,大皇子很是有自信,“公公所说的,不过是烈性的毒药。若是这药,不会一时三刻发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察觉的。”

    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来了一个瓷瓶,满意的说着,“这味药,是我从一位高人那里获得的。服用之后,并不会见血封喉,而是会慢慢的从内里腐蚀人的肌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有意思的是,这药见效的时间,需要整整一日。在这一日里,甚至于还会治愈身上的伤,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子大好。”

    看着面前的人,额图到觉得有些意思。本来他是不打算帮忙的,这次看来,这个忙,他倒是非帮不可了。

    于是,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好,明日,我便找人加进去。到时候,二皇子恐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夜深了,若无事,大皇子便等奴才的好消息吧。”

    这明显送客的话,大皇子岂能听不出来。不过此刻正是他用人之际,也就顾不上这个了。随后,便如同来时那般鬼祟。趁人不备,便悄悄的溜到了一处无人的帐篷,躲藏了起来。

    而这一幕,均被在黑暗中的人,给看了个全。

    同样还没有睡下的,还有南诏王,在帐中,还有丁酉,以及周柏安。

    丁酉站在下首,看着南诏王铁青的脸色,有些不安,动动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若是他猜测的不错,此刻王爷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因为皇贵妃和庆帝今日所表现出来的伉俪情深吧。尽管已经在心里做下了决定,但是在那一刻,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奋不顾身的为了别的男人档在身前,终究,还是无法不去介怀的。

    南诏王抬起头,看着低眉顺眼的丁酉,又看了一眼冷漠的周柏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着,“先生,今日之事,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想说的。”

    被点到之后,丁酉再也没有办法躲起来,于是站出来说着,“回王爷的话,今日之事,小人觉得,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哦,先生有什么高见,尽可说来。”

    “现如今,庆帝重伤残疾,大皇子失踪且被皇室除名。二皇子在庆帝心里,已经失去了资格。而现如今的三皇子,尚且年幼。即便是庆帝的支持,也无法在庆帝去后,支撑起来。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沿着大皇子的思路,让无关人等,通通让路。”话说到这里,丁酉便不说话了。

    他相信,以南诏王的谋略,自己所想的这些,他定然也是想到了的。之所以让自己说出来,不过是想要有个由头罢了。

    看着停下来的丁酉,南诏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着,“先生的提议,本王觉得甚好。只是如今,庆帝身边看守众多,如何,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路,而且,还能把罪名,落在该承担的人头上呢?还望先生赐教。”

    听到这个,丁酉知道,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他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的顾虑,开口说着,“庆帝如今重伤,想来这每日的汤药,是必不可少的。二皇子心系父皇,定然是要去时常看望的。只是这看望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便很难预料了。”

    这个回答,南诏王还是比较满意的,点头称是,“嗯,既然先生这样说了,那便着手安排下去吧。另外,把我们的人调来,皇兄身体欠佳,作为皇兄的好皇弟,本王自然,是要保护皇兄的安危,断然不能在让图谋不轨的人给害了去。”

    “是。”

    “是。”

    丁酉和周柏安二人,齐声应答。

    从南诏王的营帐中出来不远,丁酉站在那里,望着被乌云笼罩的明月,久久迈不动脚步。已经走了几步的周柏安,看到丁酉这般,也跟着折返了回来,学着丁酉的模样,抬头看天。

    只是,这看了半晌,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柏安是个直性子,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自然是要开口询问的,“先生,不知这天上,可有什么异常吗?”

    听到这个,丁酉才不看了。幽幽的说着,“这天上,并无异常。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些感慨罢了。”

    这到让周柏安有些好奇了,忍不住的问着,“不知先生说的,是哪句话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哈哈哈哈”说完,丁酉便一甩衣袖,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周柏安,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一早,等元阮阮过来的时候,庆帝的营帐前,已经等候了一众人了。其中,以王皇后为首的嫔妃,还有,便是以二皇子为首的官员。

    看到元阮阮过来,王皇后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现如今,穆菀嘉回来了,之前王皇后所装的样子,如今可算是消失了个尽,显露出来了本色。

    不过,元阮阮倒是不在意,福了福身子,便要朝里边进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便被身后的王皇后给呵斥住了,“六公主好大的胆子,没有皇上传召,就要闯入。若是有什么闪失,六公主可能担得起责任来。”

    这话一出,身后的一干人等看向六公主的神色,便不是那么友好了。毕竟,他们这些人从天色蒙蒙亮便等在了这里。皇贵妃一句庆帝还未醒来,便把人都拦在了这里。留也不是,去也不是的,等了好几个时辰。

    如今这六公主刚来,便就要这样横刀直入,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毕竟,现如今,这天下,还不是三皇子的呢,哪里容得下一个六公主在他们跟前逞威风。

    被呵斥住的元阮阮,有些生气,转过身来,一点也不客气的说着,“母后这话,说的好是严重,阮阮恐怕承担不起啊。不过是想去看望一下父皇的伤势,何以用得上闯入这么严重的词汇。再者说来,太医都说父皇如今正在好转,母后却一口一个出什么闪失。这话,要是让父皇听见了,想来应当不会高兴的吧。”

    这话,可是毫不客气的把王皇后给怼了回去。两家的擂台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她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论一些表面上的和谐了。

    再说了,给别人头上扣帽子,可不是她王皇后的专利,自己也不是不会。

    这番牙尖嘴利的说辞,可是让王皇后的脸色给气了个铁青。原以为她性子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咄咄逼人。甚至于,这话,说的都更加有条理性了。

    让别有用心的听到了,保不齐就参自己一个诅咒皇上的罪名了。

    就在外边的气氛越发紧张的时候,突然,营帐的门帘被撩开来,随后,皇贵妃身边林云,便走了出来,淡漠的看着眼前的剑拔弩张,冷冰冰的传达着命令,“皇上醒来了,宣召六公主入内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