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郎君其实是已经派了两路大军前出,准备将广汉属国收复?”
邓贤眼中带光,很是振奋的问道。
身为益州州牧府家将,邓贤对于益州领土的丢失很是担忧。
此时听到郭嘉说,刘茂不仅已经传令各处严守关城,还分别派了蜀郡和广汉郡的兵马前出,一副就是要将敌军驱赶出益州境的样子,邓贤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为将者,自然最是见不得自家疆域受损。
刘茂又是看向郭嘉,仍然不说话。
郭嘉无奈,只能继续解释。
“其实,对于董璜带领的五千兵马来说,我们益州的土地算不得友好。”
“为了做到出奇,董璜带的全是骑兵,一路也是占据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连下广汉属国全境。”
“可是巴蜀之内多山,本身不利骑兵作战。”
“在如今我们益州全心应对之下,他们这支兵马已经没了奇兵的效用,留在广汉属国之内,反而比之我们益州一方来说更危险。”
邓贤和刘璝听了郭嘉的解释后,却更加的不解了。
邓贤皱起眉头,望着郭嘉问道“广汉属国已经被他们全部拿下,奉孝却说他们反而更危险了,这是何意?”
郭嘉点点头,并不介意两人对自己的怀疑。
“我之所以如此说,一来便是因为巴蜀山路崎岖,极为不利骑马作战。”
“二来,广汉属国三个县道都是小城,一共也只有十余万人,又被羌氐屡屡寇掠,所屯粮草本就不多。”
“此时董璜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下来,可是拿下容易,想要长久的守御,却困难了。”
“因为对他们五千精锐骑兵来说,人吃马嚼,粮草就是一个大问题。”
“三来,主公令蜀郡和广汉郡兵马前出,分别于广汉属国南下和东进的要道驻防,为的就是预防董璜粮草告罄之后,想要南下和东进掠夺粮草。”
“只要董璜的这五千骑兵无法以战养战,久而久之,粮草一尽,他们自然便会退去。”
郭嘉头头是道的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出,听的身为宿将的刘璝和邓贤也是直点头,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通透感。
“竟然是如此,我邓贤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正是,奉孝当真大才!”
“两位将军谬赞了,嘉愧不敢当。”
邓贤和刘璝一起夸赞,郭嘉连忙谦虚了两句,刘茂等三人推辞一番,这才再次张了口。
“二位叔父,茂如此安排,你们可能放心下来了?”
刘璝和邓贤对视了一眼,脸上也都有了笑意,突然一起向着刘茂拜倒在地下。
“郎君心胸仁义而宽广,加之胸有沟壑,刘璝(邓贤)愿全心投效,为主公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二位叔父快快请起!”
刘茂慌忙上前来,将两人扶起,又是一番勉励,两人这才歇下赞誉。
等到将刘璝和邓贤一起送出门,叫他们去收拾王商自寻短见的烂摊子,刘茂的脸突然就垮了下来。
“奉孝,我如此做,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刘茂对郭嘉问道。
“主公刚刚领任益州牧,便尽心尽责,一边维持州郡安定,一边又要呕心沥血以退外敌,何以如此说自己?”
郭嘉有些不解。
在他想来,刘茂才继任州牧不久,正是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可刘茂刚将老州牧的两个家将收服,转脸就如此的说自己,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身为州牧的刘茂心志不稳,对益州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事。
刘茂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西凉军征伐一地时,他们一贯的作风是什么,奉孝也是心知肚明吧。”
“此时广汉属国十余万百姓沦落,其间更是不知要造下多少亡魂,茂却不能第一时间调兵遣将,去将所领的百姓解救,只能凭空看着他们在西凉铁骑下哀嚎而不顾。”
“如此的刘茂,岂不是显得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刘茂低声一一说完,眸子里却是有了些湿润。
为民牧守,自当领民向善的同时,也当护民周全。
这才是身为一个尽职的牧守该当做的。
郭嘉明白过来,赶忙劝慰道“主公仁德,但是兵家胜败乃是常事,若以一地百姓存亡而废主公心之所向,对更多的大汉百姓们来说,才是更大的损失。”
郭嘉说完,刘茂立马惊醒了过来。
以益州境内的状况来说,他刘茂如果非要尽起大军,前去驱逐董璜的西凉铁骑,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如果静下心来想一想,他率领几万大军赶往广汉属国之后呢?
如今益州内部本就不稳,其他几地的乱事虽然暂时被压了下去,可是如果各地的兵马纷纷调离,刘茂可不能保证,才安稳没几天的地方能够继续安定下去。
很可能他前脚刚刚调兵遣将赶到广汉属国边界,后脚就有大堆的文书传到他的案前,益州各地又纷纷反了。
而且比之前几次声势都更要浩大。
到时候,死伤的可就不是仅仅广汉属国一地的百姓了。
整个益州,恐怕都要困于战乱,最后民不聊生,也就几乎在眼前了。
因为此次董璜从北方南下,还有益州南方乱起,两件事情竟然如此巧合的凑到一起,要说里面没有什么猫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内忧外患,其实全都是有心之人故意设下的把戏罢了。
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还是诺大的益州。
“奉孝所言甚是,我差点自己将自己坑害了。”刘茂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主公凡事都为百姓着想,仁德之心作怪罢了,主公想一想全益州的百姓,再想想广汉属国只有十余万还大多是蛮夷归化的百姓,孰轻孰重,也许便可释然。”
刘茂摆摆手,郭嘉说的他已经想到了,只是突然感到有些乏累。
“也不全是吧。”
“前段时间为先父治丧,而最近这段时间又是各种事情接连而至,我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这才会心志软弱,奉孝,或许,我们该把文和广元他们叫来成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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