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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封云霆弄到了卧室的床上,她飞快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道“你先盖好被子。”
“嗯……”压抑着的闷哼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个略带沙哑沉郁的嗓音“……我盖好了。”
这个声音……
时繁星的脑子嗡的一声,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林伯刚刚说了,封云霆嗓子不舒服,还给他熬了梨汤。
她转过身,只见封云霆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唇都失去了血色,头无力的偏向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还好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会疼成这样?”
封云霆苦笑了一下“可能是那场车祸有点严重吧,后来就算是外表看上去长好了,但每次到变天的时候,还是疼。”
“有止痛药吗?”
“有,但没带来老宅,在公司。”封云霆道“以前文森在的时候还可以让他送来,可现在陈盼是个女孩子,外面又快下雨了,她一个人来危险,我忍忍就过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像是只有气声,痛的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转过头,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没事,你别摆出这幅表情,死不了。”
时繁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愣了愣,最后只能尴尬的收回“抱歉,我又冒犯了。”
时繁星咬着唇,道“你当初的车祸这么严重吗?”
“……说实话我记不得了,但是我醒来的时候的确是在医院,浑身都插满了仪器,住了三个月才出院。”
“不记得了?”
“嗯,医生说可能是撞击的太激烈,所以伤害到了大脑。”
“所以你连什么时候撞得,跟什么车撞得,都不知道?”
封云霆道“我也是听送我去医院的人说,好像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但是肇事逃逸了,那天晚上刚好也是下大雨,监控也短路了,没有拍到。”
“所以就抓不到肇事者了?”
封云霆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拍不到就拍不到吧,这几年我其实一直在想,这场车祸应该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之前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那你的手臂永远好不了了吗?”
“伤太重了,终身的,”封云霆笑道“这样也好,让我一辈子都记得我的过去是多么不堪,让我怀着对你的愧疚过完这一生。”
时繁星皱着眉,没说话。
封云霆安慰她“没事的,我这点痛,肯定不如当初你得癌症时候的痛楚,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一些。”
轰隆隆——
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闷雷声,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斜而下,打在窗户玻璃上叮叮当当作响。
“还怕打雷吗?”他问“我记得以前……你很怕打雷的。”
时繁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我觉得,‘怕’这种感觉也是挺势力的,当身边有了保护自己的人,它就会肆无忌惮的跑出来,反正没关系,不管再怕都会有人陪在我身边,不管在多远的地方,哪怕淋的浑身湿透,都会赶回来陪我。可是后来……没有人陪着我了,我身边还有三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必须强大起来,我不能怕,所以渐渐的……也就不怕了。”
封云霆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说的那个不管多远都会回来陪你的人,是先生,对吗?”
“……嗯。”
“怪不得你这么在意他。”
“是,我一个人在别墅里住了五年,我数过的,五年间,下了场雨,打了次雷,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就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直看着唯一通向别墅的那个路口。每次有车灯经过,我都会在想,是你吗?是你终于想起我害怕打雷,回来陪我了吗?可是到最后……”
封云霆听得心如刀绞“是我的错……小星星,都是我的错……”
“现在说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痛苦的时候,你都不在。我绝望的时候,想给你打电话借钱救我妈妈,是顾心蕊接的电话。我还能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封云霆,你知道我当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榕城大酒店的吗?”
“……”
“那时候,我走投无路,我快死了,我妈妈还在医院等着我拿钱去救,我只有这一条路。一开始看到先生发来的地址是在酒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
“小星星……”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反正我也快死了,如果我的自尊能卖出一个价格,我只能去。”时繁星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道“不过还好,我遇到的是先生。他很尊重我,没有过任何不轨的举动。是他给我钱,让我妈妈享受到最好的治疗。也是他一直陪着我,走出了死亡的阴霾,许了我一段美好的未来。”
“……”
“可是那段美好真的太短暂了,短的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我已经身在异国他乡,不久后就得知了他的死讯。”她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我今天好像话有点多。”
封云霆却说“没事,我喜欢听。”
“听我讲我跟先生的过往?”
“只要在这段过往里,你是幸福的,那我就愿意听。相比起来,我更不愿意听的是我们婚后的那五年——”
时繁星抹了一把脸,“都过去了。封云霆,快九年了,我们都该长大了。十几岁的时候我的确深深的爱过你,但当时我们真的都还太年轻,以为彼此相爱就能幸福的过一辈子,上天只是用顾心蕊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刻——我们自以为牢不可摧的爱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固。”
“……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似乎也跟先生的声线越来越相似,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此情此景,对着这么一张脸,再配上外面轰隆响过的类,和瓢泼似的大雨,她终究是听不下去了。
时繁星站了起来“林伯刚刚听出你声音不对,给你送了梨汤来,你趁热喝了吧。”
“好,麻烦你了。”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怔忪了一下。
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至亲至疏夫妻,有婚姻在的时候,夫妻就是最亲密的人,离婚了,就成了最疏远的陌生人。
陌生人之间,客气一些,似乎也是正常的。
时繁星去书房把梨汤端来了,还好,还热热的,没有凉。
“趁热喝吧,林伯嘱咐了,一定要趁热喝,不然就没有药效了。”
封云霆单手接过青瓷碗,一饮而尽。
“小星星,其实我的嗓子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不舒服,”他道“是因为……我刚刚又偷偷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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