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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朱砂(40)

    茶也喝了,该表的态也表了,谢然看向步蓝。清风徐徐下,女子白衣若雪,丝带轻飘,身后百花拥簇,宛若天宫仙子。只可惜,她眉眼间再与世无争,也无法掩盖住那颗渴望权力的野心。谢然垂眸,“殿下,微臣此来也是想问问您,可否看到微臣的师……弟?”宴会散了之后,他不过是跟几个世家子弟说了几句话,转过头莫晚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谢然有让人去寻,只是一来这是皇宫大内,他的人也不能乱走,二来他也是不愿把事情闹大,省得难收场,也叫莫晚更加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思虑一二,谢然直接来找了步蓝,其他人不知道莫晚在哪,但他相信她一定知道的。步蓝唇角笑意点点,看这谢大人先前那么抗拒她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凑上来陪她喝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找的是女主啊!“本宫宴会过后,就一直在这凉亭中,倒不曾见过莫公子。”谢然没意外她的答案,无声地叹息,看着步蓝缓缓道:“殿下,微臣师弟这人性格有时比较冲动,但心眼不坏,也很清楚她自己的身份。”谢然淡淡一笑,“她适合也属于江湖。”属于江湖,不属于皇宫?谢然是告诉她,莫晚不会成为她的阻碍,也不会跟她争什么吗?他可还真是个好师兄呢!只是,阻碍不阻碍?争不争?可不是他谢然说了算。步蓝也笑,“谢大人此话差矣,莫公子一身好本事,不入朝为官,北燕岂不是失了一位栋梁?天下百姓岂不是失了一位青天好官?”谢然温润眸子定定地看着步蓝,“殿下太抬举她了。”“抬举不抬举的,也是看人的能力,”步蓝用轻拨茶杯中立着的茶枝。太过出头的人总是容易被按下去,挡着她路的也该被摁死才是。“殿下……”“谢大人不是九千岁的左膀右臂吗?为千岁大人寻得良将,大人不该高兴的吗?”步蓝秀眉轻挑,仿佛玩笑道:“还是大人是在担心什么呢?”谢然眸中似泛起波澜,又似什么都没有,许久,他苦笑摇头,“师弟是师尊的最小弟子,师尊临终前托付微臣照顾她,总想着她还小,入朝为官,恐难担大任,她犯错是小,误了百姓事大。”对这话,步蓝只笑,“谢大人该相信自己的师弟才是,再说……若谢大人不愿莫公子为官,不是该跟九千岁说吗?怎么在本宫面前提及了?”“谢大人该知,后宫本是不可参政的!”当然这条律令在霍丞以阉人身份掌权后就没了意义了。谢然站起来作揖,惶恐道:“是微臣失了分寸。”“呀,本宫也不过跟大人开个玩笑,大人怎么还当真了?”步蓝以袖掩唇,似有些惊讶无奈,只是一双美眸幽幽地盯着谢然,向来柔软的声音也有些冰冷飘忽,“不过本宫倒是有点怀疑谢大人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误会呢?”谢然坦然地对上步蓝幽深的眸子,“殿下多虑了,微臣并没有。”步蓝当然不会信,这次也没打算就此打住,“谢大人,本宫对莫公子很不好吗?”谢然道:“殿下对师弟照顾有加。”“刚在宴会,本宫为莫公子安排了前面的位置,让她跟权贵子弟同席,表明了九千岁和本宫对她的看重,而后又为她解了几次他人刁难……还是这些看在谢大人眼中,是别有目的?”步蓝抿了抿浅红的唇瓣,美眸雾气氤氲,如初春小雨,连绵、哀愁,看之心碎。谢然:“……”谢大人有点局促,有些焦急地给步蓝赔礼道歉,“殿下,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您莫误会,微臣有罪。”“您有什么罪?”步蓝苦笑,哀哀道:“是,本宫一个出嫁的公主,不该回朝,不该住进宫里,可谢大人就因此而认为本宫是个恶毒容不得人的性格,是否太伤人了些?”“是微臣的错,”谢然无奈又无措,“殿下别伤心,您罚微臣便是了。”步蓝哀哀怨怨地看着他,“罚了你,岂不是让你更加坚定本宫恶毒了?”“……微臣真没这么想!”谢然无奈至极,见女子柔弱无依地垂泪,谦谦君子的谢大人更是头都大了。有生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被他惹哭的女子,毕竟谢家三公子最是知礼端方、温文尔雅。其他女子在他面前,不是自行惭愧,就是端庄贤淑,大家也都是含蓄地保持着距离,哪个会如同步蓝一般,对他不依不饶?但视而不见?不说不遵君臣之礼,谢大人骨子里的君子风度也不允许。谢然再次叹息,拿出手帕递给步蓝,“是微臣的错,殿下莫再伤怀了。”步蓝抬起泪雨朦胧的眸子看着他,咬着唇瓣,委屈地问:“谢大人真的没觉得我恶毒吗?”谢然敢说“不是”吗?坚守原则的谢大人还真……不敢!他现在只希望这位殿下别再落泪了,不仅叫他头疼,也可能引起别人的误会,要是事情传到霍丞面前,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以霍丞的多疑的性子……谢然绝不愿掺和进这位公主殿下和九千岁之间的爱恨纠葛中。“殿下,微臣绝无此心。”谢大人掷地有声地回答,他在朝堂上说话都没那么认真严肃过。步蓝眨眨眼,泪雾朦胧的眸子盯着男人许久,确定他是在说真心话,才羞涩地接过他的帕子,轻拭眼角的泪滴。谢然:“……”谢大人发现看着这位长公主殿下哭了许久,但实际上泪珠全都挂在眼睫上,没有一颗滑落,坏了她的妆容。他们文人以笔为武器,女子却是以泪攻心。谢大人额……就表示钦佩非常。只是,谢然不知道,若非心中有所在意,以他的理智,纵然女子在他面前掉多少泪,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然,这份在意是没事,谢然没有意识到,或是他也不会愿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