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时装秀这五个字对热衷于设计的桑沐来说，极具诱惑力。耳畔是小咪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恍然间桑沐有种错觉，郁昭年低沉的嗓音和伊甸园那条诱哄她咬下苹果的蛇没什么两样。
“你在想什么？”郁昭年见桑沐出神，说道。
桑沐生理性地颤了一下，缓缓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的尾音拉了一点，明明就一句话却藏匿了很多情绪，后面带的语气词泄露了桑沐的犹豫。
“为什么？”那条漂亮的蛇吐着他迷惑的蛇信子。
“要是我出去了，家里就剩下了小咪一个人。昭年，我根本放心不下，所以算了。”桑沐说道，她轻轻眨了眼睛。
小咪高烧的模样还在脑海里，身子小小地躺在大大的病床上。
以往桑沐对感冒发烧不会太在意，小感冒都撑着过去，好产生抗体。高烧症状也只是脸通红难受，吃完药好好睡一觉就行。
那场高烧刷新了桑沐的认知，小咪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红的，像是放在锅里烤熟了。桑沐没见过那样子发烧，带给她的恐惧不比童年阴影少，好似下一秒，人就烧没了。
“沐沐，小孩子感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郁昭年给桑沐举例，“我小时候也发过一场高烧，不现在还是好好站在这里吗？不要太担心，小孩子不生病才可怕。”
“可是，小咪和你是不一样的啊。”桑沐轻拧眉头，呈现出一种手忙脚乱的慌乱姿态“医生说小咪体质弱，稍稍不慎就会生病，这怎么行，要是我一走，小咪生病了怎么办，我得好好看着。”
面对桑沐的自我矛盾的反对，郁昭年沉默了几秒，近些日子来桑沐的行为历历在目，他看不下去了，“桑沐，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你说什么？”桑沐错愕。
郁昭年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干巴巴地陈述自己的想法，没有一点润色“小咪自从从医院回来后，你就很不对劲。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咪的身体，可是桑沐，太过了你知道吗？你把你自己整个人都给了小咪。”
桑沐呆愣地看着郁昭年，耳边他的声音还在响，“人不应该为了自己而活吗？你把你自己的全部时间给了小咪，那你的那些设计呢？这不是你多年的追求吗？”
视线开始模糊，声音越来越远。曾几何时，桑沐为了一张设计稿熬夜奋战彻夜，那些设计也占据了她全部时间，但和现在不一样，身体上的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污染了精神。
看见桑沐的眼泪，郁昭年也收了声音，周围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悠长的叹息，郁昭年上前几步抱住了桑沐，“今天这场大型时装秀你就放心去吧，我可记得你期望了很久。小咪我会让人来照顾的，你就别担心。”
那口苹果还是咬了下去，思绪彻底清明。
“嗯！”桑沐用力回抱过去，郑重点头。
做下决定发消息告知黎笑笑后，她秒回开门
“嗯？”桑沐看着这个消息愣了一秒，敲门声巧合地响了起来，黎笑笑抱着一个纸袋子出现在门口。
“我就知道你会去参加。”黎笑笑说她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还不忘向桑沐抱怨，“你竟然还花了那么长时间，我等累了都。”
“不好意思嘛，你带什么东西过来了？”桑沐对黎笑笑带过来的袋子充满了好奇，侧身让她进来。
“我就不进来了，等下就走呢。”黎笑笑站在玄关处后四处张望，转头问桑沐“郁昭年不在吗？”
“他现在在卧室，好像说是打电话。”桑沐回道。
“那正好！”黎笑笑拍了拍手上的纸袋子，兴奋到见牙不见眼“今天晚上我一定让你惊艳出场！”
五分钟后，郁昭年卷着衬衣袖子从卧室里出来，客厅里面却空无一人，他一边把西装外套穿起来，一边感到纳闷。
明明听见了桑沐和黎笑笑的声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郁昭年拿起来。
是桑沐发来的消息，让他在客厅等一会儿。
郁昭年发消息问她在干什么，绿色的弹窗发出去两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二楼的换衣间的灯被人全部打亮，中间的梳妆台上全是化妆品，黎笑笑把桑沐摁在梳妆台前，拿起一瓶眼熟的隔离就往她脸上涂。
“等等，笑笑你会化妆吗？”桑沐及时伸手制止，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黎笑笑扬了一下头发，佯装一脸骄傲的“哼”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设计师，说到今天让你美美出席时装秀，就会把你打扮漂漂亮亮的！”
视线从桑沐的脸上往下，一条陌生而精致的晚礼服出现在桑沐身上。
桑沐哭笑不得，“我是去参观大型时装秀，不是去上面走t台的。”
“一样一样！”黎笑笑敷衍应道，突然加重了语气，“闭眼睛！”
桑沐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黎笑笑拿着眼影刷在她眼皮上造作，双手乖乖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下的布料一片柔软，她的心也软的差不多了。
这条裙子就是黎笑笑带来的纸袋子里面装着的，熟悉而陌生，是桑沐设计的晚礼服改良之后的版本，拿到手的那个时刻桑沐就愣住了，问她，“你怎么会想着把这条裙子带过来，而且还是改良的版本。”
“这是你设计的呀，交给你来诠释这条裙子不是最合适吗？”黎笑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桑沐却突然笑了，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胸脯，“那当然！交给我！”
然后就变成了眼下这副样子，桑沐思及此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别笑别笑，涂口红了！”黎笑笑叫道。
口红已经是最后一个步骤，桑沐抿了抿嘴唇，仪式地问黎笑笑，“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睁开吧。”桑沐听出黎笑笑语气里的满意，就知道这个妆容不会太差。
可没想到，这么可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桑沐直接愣住。眼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妆容齐全，为了适配这一身裙子，黎笑笑用了单拿出来特立独行的紫色眼影，却和这条裙子异常和谐，更是达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笑笑，你可以呀。”桑沐笑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眶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或许是灯光和妆容的加持，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种羊脂般的质感。
黎笑笑忍不住跟着笑，“那还不是沐沐好看，还差最后的头发啦。”
“现在还剩一个小时，我们得快点了。”桑沐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屏幕上的弹窗，点进去回复了一个“我们在二楼的换衣室，等一会儿，现在在弄头发，马上就好”。
黎笑笑拿出抽屉里的卷发棒插上电，“放心，头发弄的很快的。”
为了看上去清爽，黎笑笑把桑沐的头发裹了起来，前面留了两捋卷的刘海，修饰住了脸型，又给人带来了一丝柔和。
黎笑笑端详半天，没忍住打趣“沐沐，我们要不要打个赌。你就现在这么出去，郁昭年一定会看呆。”
“笑笑！”桑沐仿佛听见什么荒谬的事情，立马出声制止了她，脑子里却止不住地开始想那个场景。
怎么可能……
“别急着下定论呀，你是不知道你今天有多漂亮。”黎笑笑朝桑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五分钟后，二楼换衣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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