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功亏一篑?
宋长卿说对了,他之所以会现在才说这条规矩就是因为在等,他很了解张无忧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被束缚,但他也知道她对两个徒弟的感情。
他如果把这条规矩刚一开始就说出来,那时的她并没有多么生气,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是以,如果他们两个先行知道了,那不用想,肯定是怎么好怎么说。
甚至编造谎言,到后面再说一下只是因为太过思念,恐怕分别,如果不喜欢,就给解开。
再怎么样那也是养大的徒弟,与她一同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确信她会自己根据两个徒弟的话,想象一个完美的理由。
她有可能会想,他们把她当成母亲,觉得这样只是因为缺爱,虽然做法很偏激,但也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她已然被困了那么多天,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今天才刚醒,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长卿已经去找过她了。
经过今天自从他们回来后的观察,再加上刚才的聊天,他足已确定宋长卿去找她的时候两者说的肯定很不愉快。
而且,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很有可能把他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也告诉她了。
那么她会怎么想呢,会很震惊会觉得荒谬,会觉得她是个疯子,没人会想要被困在疯子的身边,更何况是那么喜欢自由的她了。
两仙的这次交流最后不欢而散。
走在路上,宋长卿一直在思考着姚楚尧说过的话。
在修仙界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欺负弱者,持强凌弱的修士会被其他人所不耻,但并没有什么惩罚。
他本以为仙界也是如此,这样一看是他自以为是了,对方说的很合理,仙界如果有这条规矩也属正常,他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
其实如果比修为比功德,他们三个差不多,打起来难分伯仲。
但不一样的是,姚楚尧是仙帝,这不光是一个头衔,更是权利的象征,是仙界至高无上受万千仙人膜拜敬仰的存在。
最为重要的是,仙界的规矩不似人间,每个出生或飞升的仙都会记录在万仙册中,只要出现在上面,就等于立下毒誓承诺了永远不会触犯规矩。
一旦触犯,万仙册会自动按照规矩上写着的触犯之后的后果来办,就算你有多么强大,就像人逆不过天一样,只能被迫承受惩罚。
而仙帝,则是审判仙人构不构成犯规的仙,只要他确认了,然后把意愿传给万仙册,那么…
宋长卿微微一笑。
还真是够烦恼的,恢复师尊的自由吧,他不愿,不恢复吧,他会被贬为凡人,从头修炼何其缓慢。
到那时,姚楚尧就很有可能找到破解屏障的办法了,最终还是留不住师尊。
一路思考着,宋长卿去了洺尘的住处准备看看他二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到底醒没醒,结果却得知后者醒了,而且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季云笙并不会四处闲逛,恰巧又逢在这个时间点,宋长卿甚至都没跟他发传音就直接去了长云殿。
季云笙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并不能使用瞬移,他用的是传送阵,而身体没一点状况的宋长卿则是相反,两者时间一中和,等到达殿内时正好碰面。
“二师弟。”宋长卿开口叫了一声刚刚越过水晶棺准备打开后殿门的红衣男子。
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季云笙循声回头,他上下看了不远处的男子一眼,而后开口“怎么了?”
宋长卿嘴边是温和的笑,但眉目间却染上了些许忧虑,他轻声道“先别进去找师尊,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一下,很重要。”
季云笙看着他,不久,收回了手。
宋长卿收到了前殿的一张小桌边,他轻然落座,季云笙慢一步随之,两者面对面。
红衣男子微微皱眉,虽清冷却不疏离,他先开口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有关师尊的?”
“嗯。”宋长卿点了点头,他将姚楚尧和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
一段话听完,季云笙垂下了眼帘,“所以就这两个选择了,对吗?”
“对。”宋长卿确认了他的想法,“二师弟,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一点?”
季云笙没有回答,他在心里思考轻重,少顷,他再次开口“第一个吧,第一个最起码以后可以看到师尊,毕竟我们身上还有她的任务不是吗?”
“我想的跟你差不多。”宋长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前段时间他刚刚给师尊带上可以让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困仙锁,这才过去几天,又要解开了吗?
有了这一件事情,师尊被他推的更远了,之间的隔阂也愈来愈大,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明明只是想让师尊留在身边。
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叹息,被锤着的眼帘遮挡住的眼眸中落寞与无奈掺杂。
仙界的每一条规矩是所有的仙人用血立下的,规矩的轻重不一用的血的地方与数量也就不一样,有心头血,腕血,手指血。
宋长卿与季云笙刚飞升了也就半年不到,还没有参加过立规矩的仪式,也没有仔细的看过仙界的法典,结果也因如此,将他们推到了一个两难之地。
季云笙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垂眸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男子,而后转身朝着那扇红木门走去。
“吱——”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季云笙的手指微微颤抖,兴奋?紧张?不安?他有些分不清,索性便将其背在了身后。
他走路时无声,一步一步颇为缓慢,就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生怕步子重一点,它就会惊觉,然后飞去宽广的苍穹,再也不会回来。
但就算如此,还没等到他走到床边时,床上刚才一直平躺着的女子缓缓的坐了起来,她微微转首,翠绿色的眼眸就这么看了过来。
清透的眸底无波无痕,里面一丝情绪也没有,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季云笙抿了抿唇,行到桌边时他微微弯腰搬了一个凳子,而后走至了床边。
在凳子上坐好,他微微抬头,视线落在了女子的面容上,他的嘴边弯出一抹微笑,漂亮的梨涡浮现,衬得他乖巧极了。
张无忧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旋即靠在了床头的木板上,她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缕风,钻进人的耳朵柔柔和和。
只听她问道“身体怎么样了?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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