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道歉
清风徐徐吹过回廊,少年垂眸轻笑模样张扬。
他语调微扬的话语仿佛夜晚扰人清梦的老鼠叫,让十二岁的红眸少年长日冷着的脸上浮现不悦。
他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可以平视这个随意污蔑别人萱堂的人,双眸中透着厌恶,赤红色的眼瞳在此刻仿佛是血滴进去的一般。
他的声音仿佛天山之巅永不融化的冰雪“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污蔑别人萱堂这就是你的教养?”
“呵,教养?”柳长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讥笑道“只要是受过一点教育的人都该知道有妇之夫不可觊觎!”
林知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你这是在说什么?你要是得了失心疯你就去治,免得到时候医师问起再说是我耽误的你的病情。”
让拾柒在林知的面前拦着,柳长青懒散的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他声调轻佻“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十多年以前令堂恬不知耻的勾引了我下界游历的父亲,而你就是她最恶的证明!”
他以为林知在知道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时会感到羞愧,会感到难堪,但是现实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只见那青丝高束的少年脸上丝毫没有出现这样的神色甚至还勾唇笑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只听少年悠然道“我想你真是得去找医师看看了,小侄子。”
说完,他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拾柒,“你是他的随从吧?还不快带你家小少爷去找医师,不然等到他六亲不认,见人就咬的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你说什么?!”听完他这一席话,柳长青直接从柱子上直起了身,气得扬起手就要打他。
见此,站在拐角处的季云笙抿了抿嘴,抬步就要出去。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小师弟,但他也没有那种明知同门会被欺负而隔岸观火的癖好。
季云笙刚踏出了两步,便听到了一道奶凶奶凶地童音从回廊的另一角传来“柳长青,你要干什么!”
在小花园里藏了良久也没见有人找来,已然有些等急了的思中决定出来看看。
于是它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探了出来,结果刚一走到约定处,它便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在被早上它差点撞到的柳长青欺负!
这它能忍?
虽然它早上差点撞到他,那是它的错,但他也不能欺负它的伙伴!
跑到林知的身旁将人护在身后,随即思中的手中便凝出了虚幻的本体,它握着剑柄剑尖直指柳长青。
思中的声音镀上了一层寒霜,“柳长青,谁给你的胆子敢跟小知动手?”
柳长青被吓了一跳,随即他义正言辞道“我本也不想如此,是他说我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
思中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是吗?”
就在这时,自它的身后传来一道淡然沙哑的男声“是,我是这么说他了,但究其原因是他先挑的事。”
听罢林知的话,思中的嘴边弯出了一抹笑,它就说嘛,以它这两天跟他的相处来看,他根本就不是那种随便侮辱旁人的人。
思中仰着头看着柳长青,虽是如此动作,但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不输他,甚至更甚,“听到没有,小知说是你先找的事。
柳长青,你今天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你爷爷都保不了你!”
柳长青一时哑然,他指着思中的食指微微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此情形,拾柒垂眸掩下了眼中的情绪,他拉着旁边的少年一同弯身,态度谦卑。
“这位小公子,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小少爷无礼了,在此,我们跟您和您身后的小公子道歉,望您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次的莽撞之举。”
被迫弯下来上身,柳长青转眸看拾柒,一双晶亮的眼眸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传音入密“拾柒,你干什么!我这次本来就没有错!就是他的娘亲勾引了我的父亲,他刚才还编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侮辱我!”
拾柒没有看他,而是无奈的默默回了他“小少爷,属下知道您气不过,有两句话是这么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们这次屈是为了更好的伸,属下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不会害您的。”
听完身旁人说的话,柳长青眼里的气愤慢慢消失,他眼眸低垂在心里考量。
思中显然并不买拾柒的账,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缓和,“你道歉有什么用,你认错有什么用,犯错的又不是你。”说着,它瞥向了柳长青,“柳长青,说话。”
柳长青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继而他破罐子破摔道“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话不投机便想动手解决,下次不会这样了,请你原谅我!”
他说完这一句,空气却突然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廊外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季云笙在拐弯处静静的看着,少顷,他抿嘴一笑。
这个线人倒真是有趣,三言两语便让柳长青变了想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柳长青此人最是倔强要强,一旦有什么想法的时候除了柳毓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就连其父母亦是如此。
现能如此,倒也能算是一个奇观。
画着桃花的符离扇遮住了他半张面容,只露出了一双含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眸,眉目如画,竟比那绮丽的扇面还要吸人目光。
他的视线从身着青衫的少年身上离开,悠然地落到了那眼眸低垂神色不明的白衣少年身上。
未闻到身后少年的一丝动静,思中面露疑惑,它微微转身拽了拽他的袖子,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小知,他给你道歉了,你会怎么做?是无视他,还是…?”
让我帮你揍他一顿?
这句话它没说,因为它觉得林知肯定不会同意。
林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淡淡的,刚才的笑不知道是在何时消失。
良久,久到柳长青弯着的脊背微微发酸时,他才抬起了眼帘,目光凝视着那言语轻浮无礼,没有任何教养的少年。
他的声音如夜晚微凉的月光,虚无缥缈,“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也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
在受到压迫时被迫演戏很累吧?所以,你走吧,离开这个让你感觉到不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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