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这些。”
沐锦一垂下眸子,又将手伸到了水盆里。
照顾她他很开心,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不需要她送上门礼物。
“可我偏要送给你。”
白染不顾沐锦一反对,直接将簪子插到了他的发髻上。
沐锦一脸上的红晕一直漫延到脖颈,他想摘下来还给她,却被她的眼神看得忘了动作。
沐锦一这段时日在白染那里过得很开心,除了给白染做饭给陈小麦送饭外,大多时候都是白染在教他读书习字。
有时候他坐在那里练字能写一上午,而白染就在一旁看书。
听说她明年秋天要去参加乡试,若是中了举人,便能参加后一年春天的会试了。
这日村长家的夫郎张氏从陈大夫那里回来,手里捧着治牙疼的药,嘴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爹,您这是怎么了?”
陈小安刚刚晾好洗干净的衣裳,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在咯吱窝里暖了暖,便朝张氏走去。
“牙疼得厉害,我去你陈姨那儿拿了副药。”
张氏疼得咧着嘴,一手不住地按着半边脸。
陈小安忙接过那药,扶着张氏进屋坐下。
“您先坐着歇一会儿,我去给您熬药。”
张氏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忙活的背影,忽得想起陈大夫的话,不由得又多了句嘴。
“我听你陈姨说这段时日小麦病了,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得了他爹爹那样的毛病。”
陈小麦也算是村子里的人看着长大的,他爹留给他的那二亩地还是村长一家帮着租了出去,每年换些粮食,才使得陈小麦能活到今日。
陈小安忙活着的背影一僵,不由得回头问道“那陈小麦病了,这几日白染姐姐是怎么吃饭的?她怎么没到咱家来呢?”
张氏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只是妻主说那白秀才非池中之物,并不是他们农户人家能够配得起的。
所以这事儿他们做长辈的也只装作不知,待日后给陈小安寻个好人家嫁出去了,他便也不会再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了。
“她不过来自是有法子吃饭的,周围邻里那么些人,哪个还不能给她搭把手了?”
张氏故作无意道。
每年过年村子里的对联都是白染帮忙写的,村里人都欠着人家人情,就算是搭把手给她做顿饭,也算不得什么。
陈小安却不这么认为,忽得想起那天一起去镇子上的情景,又想到白染家和沐家离得那样近,陈小安便暗道一声不好。
那沐锦一定是趁着这几日去白染姐姐家献殷勤了,否则白染姐姐不会不来家里找母亲帮忙。
以往白染遇到什么事儿都会来找村长商量,这一次陈小麦生病后她却一次也没来过,定是已经有人给她帮忙了。
陈小安利落地将药熬上,便对着张氏道“爹你看着点火,我去白染姐姐家里瞧瞧去,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是个男儿家,莫要总往白家跑。”
张氏不满地斥道,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我也不总去的,这不是过去看看小麦好了没有,顺便给白染姐姐收拾收拾院子嘛!”
陈小安丝毫不在意张氏的话,放下衣袖,拍了拍袄子,便快步出了门去。
“傻孩子!”
张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知道人家看不上他,还非要上赶着往前贴。
也罢,他们说再说都是无用,倒不如让白染拒绝了他来得快。
陈小安到白染家时,白染不在。
院门虚掩着,陈小安喊了两声又到各个屋里都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白染的人。
见院子里很干净,晾衣绳上还晾着洗好的衣裳,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陈小安不由得抿了抿唇。
去盛了一盆水,陈小安挽起衣袖就在白染屋内擦洗起来。
书架,衣柜,还带着温度的暖炕……
每一处,陈小安都细细擦着。
才擦到那一扇柜门,陈小安的余光便瞥到了柜子里摆着的蓝色新袄。
想到那日在镇子上这袄明明是穿在了沐锦一身上的,这会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冻得通红的双手细细摸着那绵软的袄子,陈小安心中忽然一动。
小心翼翼地脱了自己的衣裳,将那袄子套在身上,竟是别样的合身。
“白染姐姐果真好眼光,这袄子可真好看。”
陈小安欢喜地转了个圈,心里想着,白染姐姐家中没有男子,这袄子若是是那沐锦一还回来的,他若是开口要了,看在娘亲的面子上,白染姐姐应该也不会不给的吧!
想到他穿着这新袄子在村子里转上一圈,能换来不少人的羡慕,陈小安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解完手回来的白染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屋里就溜进来一个人。
看着陈小安身上穿着的袄子,白染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你怎么在这儿?”
白染声音冷清,带着几分疏离和不悦。
陈小安一惊,没想到自己乱动她的东西被人抓了正着,吓得白了一张小脸儿。
“白……白染姐姐……我听我爹说小麦病了,我怕没人照顾你,就过来帮你打扫打扫,我……我……”
若不是地上放着的那盆水和那块抹布,陈小安还真是说不清了呢!
“不必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随意进我家。”
白染背过身去,冷声道,
“我不喜欢旁人乱动我的东西,你把衣裳换回来,然后回家去吧!”
“白染姐姐,你听我说,我……我不是乱动,我……我只是……”
陈小安急红了脸,边急急解着衣扣,边上前两步扯住白染的衣袖,想要解释自己刚刚的作为,却又有口难言。
他的确是起了贪心,动了白染的东西。
才忙完准备过来帮白染做饭的沐锦一一踏入屋内看到的便是,陈小安穿着那件他送回来的新袄子,一脸羞涩地扯着白染的胳膊在说着什么。
沐锦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二人,霎时白了一张小脸儿,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似的,掐得他好难受,好难受。
------题外话------
乡试,又叫“秋闱”,省级考试,生员参加,考上为“举人”;
会试,又叫“春闱”,国家级考试,举人参加,考上为“贡士”;
殿试,国家级考试,皇帝主考,贡士参加,考上为“进士”。殿试分三甲录取,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叫“状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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