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装被人拣了,其中所涉及的财物对于雯华来说,与被臭虫咬一口也没多少区别。即使雯华如今的日子比较紧巴,也不至于让她为这点财物上火。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脸面问题,不仅仅是她的,还有刺客、区秀,以及所有人的。城市的确还没有影子,但是领地在这里了,蓝图在这里了,他们的身份也因此在这里了!无论怎样,他们是此地的主人,这支睡狮城的商队作为客人不该这样。可是,他们恰恰摆出了这样一种态度……雯华清楚,这种态度不能代表整个睡狮城的态度,却也能够代表一部分人的心态——轻视,甚至不屑给予最基本的尊重。也许是无心,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更加恼火。刺客已经开始擦拭长矛,决定按照巡林武士的方式,邀请商队的人去林中走一遭。尽管这个时候不该发出这样的邀请,可是为了守住最基本的底线,他没有太多的选择。既然没有太多的选择,那么干脆来一次狠的!他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许多时候显得浑浑噩噩,不过是没有遇到值得认真的事情罢了。这么一想,倒也不能怪罪这些人,毕竟这么些年的表现,始终不曾让人信服过。要怪,只能怪这些人倒霉,不该在这个时候撞上来。原本这种事情,由雯家姐弟出头是最好的,但刺客实在是不放心这对姐弟。既然不放心,那么干脆不在这对姐弟面前提就是了,省得他们有压力。一旁,雯华看着刺客擦拭长矛的样子,不由得看痴了。她是第一次看到刺客露出这种样子,沉静、专注,还有锋锐。那锋锐剔透异常,曾经的蒙尘也因此滑落而下,显露出一身峥嵘。雯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们很像。”这句话敲碎了此间的异常,让刺客从某种意境中解离出来。他略显不解,反问道:“什么,和谁很像?”“我是说,你和区秀很像。”刺客呵了一声,不由微微摇头……雯华有些不满,“我没开玩笑,你们真的很像。那时的区秀就是这样,坐在远处,轻轻的的擦拭着锋刃,心无旁骛。还以为那时的她,只是在掩饰。”刺客笑了笑,顺着雯华的意思问道:“掩饰什么?”“疏离、孤单,毕竟我们是热热闹闹一大群,而她则是可怜、冷清的一个人。我以为,她不过是通过一些小动作,掩饰自己的无助。我知道,她很厉害,但我指的是心灵。直到看见你今天的样子,才发现我错了。”刺客想了想,说道:“或许,你说得没错。我们会通过某些动作,让自己变得专注、纯粹,并由此反观自身。我们从小与武器为伴,只是每一把武器都不可能陪伴我们太长久。它们就像我们一样,在一次次训练、狩猎,还有厮杀中,渐渐伤痕密布,最终不堪重负。只是武器可以更换,我们却不能。好在,我们可以试着找到这些隐患,试着根治。人么,需要通过外物来了解自己,像是别人的眼,别人的嘴,可是别人的判断终究会受到习惯、好恶的影响。所以需要真正中立的事物,没有任何偏颇、情绪,公正的看待我们。”说着,刺客轻抬手中的长矛,“就像——它!有些事情很难言说,只要到了那个层次,你自然就会理解。其实,它每天都在变化着,就像我们。或许轻上那么一点点,也或许会重上那么一点点,从初到手中时的不顺,再到如臂使指,最后不堪使用被我们无情抛弃。呵——无论哪个阶段,我们都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无论是优点,还是瑕疵。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然后这种美妙会渗透心灵,让我们得以清晰的看清自己。那些存在于我们身上,无论是崇高,还是卑微,我们都能够看清。有些时候,这的确是我们逃避外物的一种手段。我们只要沉浸其中,就能够摆脱挂碍。”说着,刺客长矛前指,盯着寒光闪烁的锋刃,双眼微眯隐有煞气显露。雯华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你生气了?”“是的,他们做得有些过了……”“你这样,睡狮城那边怎么交待?”“他们代表不了睡狮城,也代表不了城主府。何况,我们睡狮城自有交待的方式,放心吧。”可是,正是这种样子,雯华才会不放心。她抬手压下刺客手中的长矛,坚定的说道:“这种事情你不要插手,也不该你来插手,因为这是我该担起的事情。”刺客没有去看雯华,叹息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雯华笑了,“我不担心,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有些事情,不需要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