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军事战力,大燕作为中部最强大的国家,军队能力自然属于个中翘楚,但由于近些年的消沉,主张文人当政,以至于军中无良才将帅,行伍中人也较为松散,否则,就算望沧国诡计再多,也不会这今日这般局面。
萧叙想到史书所记载的,昔日大燕边军百年,驻守四方,个个都是强兵悍军,以一敌十的好手。
再瞧现下,虽说看着还行,可一旦与敌军动起手来却远不如从前。
沈玉棠道“高将军如何呢?”
萧叙道“高将军年迈了,在被困于落云山谷时,他因自责成了病,如今卧床不起。”
说罢,叹了口气。
沈玉棠对此有所猜测,也是一声叹息,现在的局面对他们很不利。
帐篷里只余下木柴燃烧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她问道“你知道血燕吗?”
萧叙垂下眼眸,“嗯”了一声。
她直视萧叙的脸庞,道“那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你。”
萧叙抬眸与她对视“……我自幼学的便是忠君爱国,所要做的事也是为国征战,踏平四方,血燕是血燕,我是我。”
在沈玉棠问起血燕时,他便推测沈玉棠已经知道了什么。
沈玉棠道“你刚才说军中有奸细,传了假的情报,可知那人是谁?”
萧叙道“能够左右高将军判断的只有方才帐篷里的那些人,四位将军,两位军师,我不好说。”
沈玉棠又问“为什么不会是你?就我所知你萧家还在为血燕做事,血燕组织就是大燕朝最大的毒瘤,必须铲除,你不会不明白,我不想看你一步步错下去。”
这次他说了很多,都是真心话。
抛开家中与血燕组织的恩怨,抛开萧家与血燕组织的关系,萧叙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萧叙答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大燕,至于血燕……我没想到你竟知道了这么多,是褚侯爷告诉你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沈玉棠道。
“我很高兴,至少你现在还是相信我的……我以为你知道这些后,会立马提剑杀了我,为你叔父他们……”他说到一半便停下了,沈玉棠的脸色变了。
萧叙沉默下来,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就这样在沈玉棠面前将所有事情给承认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京城的萧家将顷刻覆灭。
沈玉棠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如果志同道合,便一起抵抗望沧国的大军。”
她没提叔父的事,在国事面前,她将仇恨暂时放下了。
萧叙看向她,道“我喜欢你,尤其是这样的你,理智到让我觉得你就是另一个我,但同样让人心疼,你想杀我,我看得出来,就在我提及你叔父时……”
沈玉棠的手攥紧成拳,强忍着没有朝他出手,第一次觉得他说得话那般让人厌恶。
萧叙接着道“我告诉你实情,我们一开始也想摆脱血燕组织,但实在没办法,他们就像是影子一样,不管你做什么,都能缠上你,如蛆附骨,便是切骨削肉都甩不掉。
没有办法,我爹他们只好依附于他们,到后面,不为人所控,他们想要推翻如今的大燕朝,建立新朝。”
萧叙的父亲想要称帝!
沈玉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为何将这些都告诉我?你难道就不怕……你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地问了些问题。
萧叙朝她靠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幽香,两人相距不过半臂距离,一人身量较高,便是坐着也比对方高一些,此刻,这样的距离,显得有些暧昧。
沈玉棠盯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萧叙以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道“父亲要我来协助血燕,输了这场战,他们便可以在京城动手了。”
沈玉棠闻言身子微颤。
高将军他们一败,他们便要起兵谋反,改换天地。
萧叙继续道“我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背离心中所坚持的信念,我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想活的自在,但我也不能成为萧家的罪人,他们若是失败,就将万劫不复。”
沈玉棠道“所以呢?”
萧叙道“所以…尽其所能赢下这场战,他们或许就不会动手了,只是现在赢的机会渺茫,除非……”
“除非什么?”沈玉棠问道。
“除非他们军中真的出现了瘟疫,或是变成了傀儡,否则……那是不可能赢的。”萧叙轻笑一声。
他所说的都是不愿看到的场景,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想救东洲,想做出一番功绩,可所处的环境却那般无奈。
沈玉棠道看出了他复杂的心思。
“你说三日时间想出冲出山谷的办法,是实话还是气话?”萧叙问道。
“是应付的话……”
她将望沧国大军即将举兵来攻的消息说出。
说话间,一只颜色斑驳的鸽子从帐篷门缝间钻了进来,一进来就绕着沈玉棠肩上的白鸽飞了会。
然后停在沈玉棠的手上,鸽子腿上绑着信纸。
这是师伯的鸽子。
她将信件从鸽腿上取下,将鸽子放开。
萧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两只在帐篷里飞舞的鸽子,倒是保持距离没有去看信上写的什么。
沈玉棠看完信,一脸震惊,道“或许还能再拖延一些时日。”
萧叙道“怎么呢?”
“我师伯抓住了望沧国的公主,现在正往这边来,有他们公主在,或许能让他们往后撤一段距离……
不说了,我要去接应师伯。”
她将信纸扔进火盆里,利索地穿好鞋袜,在出帐篷前,对萧叙道“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违背心中所愿,刚才所说我不会说出去。”
萧叙朝她一笑,“我也相信你。”
他看着沈玉棠出了帐篷,等了一会,脸色渐渐沉下来,不称帝,如何能赢下你的心,如何将褚彧比下去。
他方才说了谎,有一句话是假的,萧家马上就会行动了,不会等到东洲的战事结束。
派他来此,只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顾虑,也是因为怕他不情愿而已。
但他心理又有几分是不情愿,就如父亲所言,不过是矫揉造作,心理别捏,不够名正言顺,所以无法面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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