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彭大嫂,这花,绣得太漂亮了,跟真的一样!”林微微羡慕那些会做衣服会刺绣的人。换了她,可坐不住。上次娘逼着她学绣荷包,十根指头戳得跟筛子一样。娘心疼她,再不说让她学女红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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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嫂笑了:“你喜欢就好……快屋里坐,我去厨房张罗午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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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嫂不用麻烦了,我们到仁安镇还有事,中午就不在家里吃了。”林微微赶忙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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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母眉头微微一蹙:“都到家了,怎么能不吃饭就走?我们在你们家吃过几顿饭,你们还没尝尝我们彭家的饭菜呢?怎么,看不起咱家的手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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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伯母,瞧您说的!咱两家啥关系?这饭什么时候不能吃?我们中午真有事儿——小书生要去拜访他的先生,我码头上还有事要处理……”林微微好说歹说,终于推却了彭家的热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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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在马车上,走出好远后,江陌寒却斜睨着她道:“据说我要去拜访我的先生?我怎么不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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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林微微冲他眨眨眼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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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上,她却不将马车往镇上赶,而是转进了附近一个村子。看到村口那个熟悉的小山包,以及简陋的草舍,江陌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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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蹭饭的来喽!”林微微下了马车,一只胳膊下夹着米袋子,一手拎着火腿,卢公子送的两罐茶叶中的一罐,塞进小书生的手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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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从后面的菜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两手满满的样子——这哪是蹭饭,这是送礼来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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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拍拍手上的泥土,笑着对林微微道:“蹭饭倒是可以,只是我这粗茶淡饭,怕你们小两口吃不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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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扬了扬手中的火腿,笑着道:“没关系,我们自己带了米和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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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这时已经走到她身边,吸了吸鼻子,睁大了眼睛道:“金华火腿?还有胭脂米?你们哪弄来这好东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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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从京城捎回来的!”林微微给他一个“你还挺识货”的眼神,“这火腿,薛老想怎么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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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抚着自己的胡须,眯着眼睛回味:“蜜汁火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不过,这道菜北方估计没人会做。那就……隔水蒸熟了吃,味道也是不错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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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火方啊!薛老这儿有蜂蜜和黄酒吗?”林微微问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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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会做?黄酒有,蜂蜜嘛……我去看看。我不喜欢那玩意儿,不知道塞哪去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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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黑衣青年——忠仆之子,名为薛之乾的——帮他一起找,很快找齐了林微微需要的东西。<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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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大展身手,不但做了蜜汁火方,还做了火腿炒双菇、火腿冬瓜汤,以及两道炒时蔬。米饭自然煮得是胭脂米,薛老吃了一口,回味无穷,那对饱经风霜的眸子里,似乎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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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尝尝这蜜汁火方,是不是这个味儿!”林微微打断他,试想,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经历过辉煌,也饱经战乱之苦,最终隐居于北方小村,归于平凡。既让人敬佩,又令人心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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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吃了一口,眉毛挑得老高:“你这手艺从哪学来的?这蜜汁火方比我以前吃过的味道还要好!不错!江小友有福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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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胃口都不太好的薛老,这顿饭吃了满满一碗胭脂米饭,菜也吃了不少。薛之乾在心中暗暗记下,等林微微离开后,他追过去,提出向她学烹制蜜汁火方的法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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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便把怎么刷蜂蜜,怎么加料酒,需要蒸多久,耐心地一遍一遍讲给他听。想了想,她道:“一会儿我跟小书生去书铺,写几个简单容易操作的菜谱给你,你慢慢尝试着做给薛老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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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乾点点头,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江陌寒扯了她一把,让她上车,赶着马车扬长而去——他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小姑娘。这小书生,占有欲越来越强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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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乾回到茅舍中,薛老含笑看着他:“去学蜜汁火方了?你这举动实在不妥,如果这道菜是人家的独家秘方,你贸然去打听,人家到底教你还是不教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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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乾沉默着。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欠考虑,但是重新来过他还是要这样做。薛老就跟他的祖父一样,从小看着他长大,教他认字读书明事理。父亲说,要是在以前,多少人眼红自己的好运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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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年岁越来越大,最近睡眠和饮食都不太好,像今日吃了一碗饭的饭量,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看着薛老越来越瘦弱的身体,薛之乾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好不容易有薛老爱吃的菜肴,他就是抢也要把做菜的方子抢过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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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并未从那小姑娘身上,觉察到有任何勉强。她还主动提出,要写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菜谱呢!主子,您说……她是不是对您有所图?”胭脂米和金华火腿,即便在京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她说送就送了。要说她没有目的,鬼都不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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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笑着道:“我一个孤独老朽的老头子,能有什么让人图谋的?乾儿,你看人还是差了一点儿。那小姑娘善良单纯,不过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罢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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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乾却不这么认为:“属下觉得,那小姑娘可能想让她未婚夫,拜在您门下……”主子如果再收个弟子在身边,或许就不会这么孤单寂寞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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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薛老闻言大笑,道,“那位江小友,绝非池中之物。我若收他为弟子,反而是害了他。他也并无拜师之意……这样也挺好的,闲来辩论几番,对弈几局,忘年之交,比师徒之谊,更有利他将来的发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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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之乾眼神黯淡下来:“主子,您是担心重蹈前朝的覆辙?是那前朝皇帝心胸狭隘,容不得有才之士。您为朝廷培养的多少栋梁之材……如果他不是将主子的弟子们贬得贬,杀得杀,何至于这么快就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