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看那边那个少年,是不是有些脸熟?”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脸熟……嗯,是不是咱们进茶馆之前在扁食摊……”
“对对对,就是他。我就说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那个一口气吃了好几碗扁食的家伙。啧啧啧,看他桌上的笼屉,怕是又吃了好几笼屉馒头!”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胃口,廉颇项羽之类名将年少时也不过如此吧!”
“你这人真不会说话,人家一大好少年,容貌出众,姿态俊逸,肯定是我辈读书人,怎么能用武夫类比?不妥不妥。”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这个少年的胃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吾也有此疑惑。”
“俺也一样。”
……
白信低着头,佯装听不见周围人的话,刻意摒弃这些人看珍奇动物一样或是惊叹或是惊惧的目光,心里满是无奈。
以及……羞愤。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他习练齐眉棍棍术后,就感觉道无比强烈的饥饿感,肠胃一同造反,发出前所未有地饥饿信号,饿得他心里发慌,两眼发绿。
拳馆后厨倒是有粮食有菜蔬,可那是大家伙儿的,而且还需要自己去做,没办法,实在太饿的白信,带上了钱袋,出来下馆子。
距离拳馆数条街远,就是县城最繁华最富裕的街区。
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处在多方势力节点的秦凤路与西域各国经济交流密切,各国商品都要从这里经过,因此,尽管这里是苦寒之地,经济却非常繁荣。
天南地北的商人在这里经商开店,整个商业区里茶馆酒肆鼓楼林立,果子店,面点店,干货店,服装衣履店,古玩字画等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小吃摊从街头排到街尾,来自各个国家部落的小吃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很愿意在晚上来这里消磨精力,打发时间,哪怕是刚出现老周家被灭门的惨案,也依旧无法打消人们的热情,挡住他们的脚步。
整片街区到处是人来人往,喧声鼎沸。
白信来到这条弥漫着各色食物香味的街道上,立刻化身饭桶,大快朵颐。
这不,一个不小心,现在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白信这次实力大进,不仅胃口的暴涨,连五感功能和精神感知都变得异常敏锐,只要稍稍提升注意力,竟然能够看清楚十数丈外鼓楼明灭不定的灯火下的楹联。
说话的那群读书人坐在另一边,有两三丈远,与周边特意隔开,算是简易版的雅间。而且他们的声音特地压低了,加上周围幻境嘈杂,旁人就是坐在最近处的座位,也压根儿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可白信却分外的耳聪目明,隔着老远仍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窃窃私语,偷偷窥视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一般,令他有种正在被人侵犯的不爽感。
“实力大进也不全然都是好事啊!”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
白信自我安慰着,用筷子夹起最后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然后,在面前的小碟子里沾了沾酱。
在飘满油腥的醋碟子里,猩红的油沫散发出刺鼻的独特味道。
这种正宗又地道的辛辣味,让白信再一次确定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从历史课本中了解过的本国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
毕竟,辣椒这玩意儿在历史上还要好几百年才传入天朝呢!
随着嘴巴的开合咀嚼,蓬松软嫩的馒头和鲜嫩极富嚼劲的肉馅被吞进肚里,最后一个被当代人叫做馒头可在白信眼里分明就是包子的食物被全部消灭。
“七碗扁食,一只烧鸡,再加上五笼屉包子,总算八分饱了!”
白信放下筷子,满足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叫来老板付账的时候,突然听到那群读书人在聊些怪事,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城北十几里外的一处庄子,住在河边的两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溺死。据说,捞上来时,一个个的浑身冰冷僵硬,只穿着私服,像是睡着时被人扔进了水里一样,古怪的是不见一点外伤,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我家城北的一处庄子也出了怪事,说是有十几个年纪大的农户,好端端的突然离世,死相异常恐怖,弄得人心惶惶……”
“还有今天早上的周家命案,咱们县真是怪事连连!”
“世事无常,如之奈何。我所能做的,就是明日在神君金身前为全县百姓祈福,祈祷灾祸远去,安康兴旺。”
“咦?李兄明日要去神君庙上香?奇哉怪哉,李伯父家风端正,素来不喜拜庙礼神,更不许家眷去神庙寺院祈福,怎么会让李兄去上香呢?”
“家父只是不喜那些假借神灵名目鱼肉百姓的庙祝神官,可对神灵还是很敬畏的。而且这神君庙非常灵验,非比寻常。”
“哦?当真?”
“是我家庄头说的,谅他不敢骗我父亲。据他说,庄子里原本有十几户成婚好几年没有子嗣诞生的人家,年前有人到庄子上布道,就有人动了心思,去神君庙参拜许愿。回来后,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十个月后,去参拜的人家都成功诞下了子女,无一例外。”
“此外,还有祈求财运,祈求平安的,据说也都成真了。”说话的读书人浅饮一口茶水,悠然道,“家父听说此事,便让我明日去神君庙参拜。不求俗物,只求全县百姓安康顺遂,再有就是明年科举能够高中,有机会为百姓请命,为君父分忧,如此也不枉我苦读圣贤书十数载了!”
“李兄好志向!”
“李兄真是好抱负。”
……
众人听了,纷纷恭维姓李的青年,说到兴头,当即约定明日一早同去。
“说起这个神君庙,我想起了必经之路上的那座鬼宅,众位兄台可曾听说过一幢怪事?”
“鬼宅?从未听说过啊,张兄说来听听。”
“我也是偶然听到家中老人说起过,神君庙十几里外原本有一座名叫‘扶柳庄’的豪华庄园,大约五十年前,曾经煊赫一时,财力冠绝巩州。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天夜里庄子被一场大火烧毁大半。”
“当时烧死了不少人,主人家一个也没有逃出来,只有零星几个仆人管事活着,财产家当全都被付之一炬,可怜偌大家业一下屋倒楼塌,付诸流水。”
“据说,因为烧死的人太多,死得太冤,废墟里的冤魂不愿离开,变成了厉鬼,每日夜晚哀嚎痛哭。曾经有一群外地流浪过来的乞丐到里面落脚,当夜被吓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人不等天亮就跑了。”
“后来,也曾有一个富豪买了废墟的地契,花了大价钱重修庄园,名字还叫‘扶柳庄’可是刚修好,富豪突然暴毙,修缮庄园的工匠也都纷纷无故身亡。”
“而后,这座庄园又换了好几个主人,不是被吓得搬家,就是主人无故暴毙,总之凡是去过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渐渐的那处庄园成了禁忌,凶名远扬,整个县城的人都不敢提及,更不敢靠近。”
……
白信听着读书人们的谈话,有些雀跃,有些……躁动。
这倒不是他相信世上有鬼。
虽然自己有灵魂穿越而来的经历,又有莫名空间和菩提树在身,但毕竟这些属于神异而非怪异。
而且,他深受现代化科学教育十几年,相信科学,鄙夷迷信,穿越过来后又跟着老和尚学习佛门正法,杜绝旁门左道,所以从来没有相信过鬼怪害人的说法。
这世上所有奇诡怪诞的事情都是人为!
“奇诡的死相应该是邪门功夫,或者某种奇门功夫造成的,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人见识不足,阅历不够,还非要脑补原因和结果,就只能寄托怪力乱神。”
“真正知道原因的人只是少部分,因为‘愚民政策’并不会主动告诉下层阶级的人,这是信息闭塞和知识垄断造成的。”
白信结合自己的见识,很容易得出结论。
然后,脸色阴晴变化不断。
“不管动手的是什么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杀害无辜民众,分明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且极端的丧尽天良。”
“再有六扇门的铜牌捕头突然到来,似乎也说明这里将有动乱发生……”
“难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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