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罗刹街更有味道。淅淅沥沥地小雨驱散了夏日的炎热，衣着暴露的双性极乐店员卖力的扭动改造身躯。售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在街道两旁支起架子，各种手工改造物件、来自纪元战争前的古董、自制迷幻蘑菇粉……千奇百怪的货物组成了凤凰城底层人民的夜市。马原在猫爪诊所门口停留片刻，算是跟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做个告别。里面有用的东西已经被他搜刮干净，房屋的产权在城市议会名下，马原继承的只有使用权。如果想要重开猫爪诊所，他还要支付被查封两个月拖欠的水电费、空气污染费、垃圾清理费、安保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尽管猫爪诊所的位置比马蹄诊所更好，但缺钱的马原还是决定放弃将诊所搬回罗刹街。房租只是用房成本的一小部分。怪不得外城区未重建前，拾荒者们喜欢睡在大街上，体面点的还会用金属板搭建个窝棚。他站在门口朝街上打量了两下，倒是没在重建后的罗刹街看见这些拾荒者，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跑到了更偏僻的废墟，还是直接肉体升华，变成了生物肥料。狗晶的公司！都已经是末日后的重建时期了，还逃脱不了高房价的压迫，只能说是无论在什么世界，打造安全温暖的住所都是人类的刚需。刚需嘛，总是贵一些。想到未来可能发生毁灭凤凰城规模的兽潮，马原顿时觉得，眼前看似比之前繁华许多的罗刹街，有一种泡沫般梦幻的虚假感。或许当务之急不再是加强马蹄诊所的防御，而是要搞到一台功能强大点的载具，万一局势发生变化，也能随时跑路。他自己现在虽然能畸变出肉翼飞行，但消耗地却是宝贵的体能，总不能真的按“百公里耗费几箱能量棒”这样准备物资，还是弄一架海陆空全域通行载具靠谱。马原站在门口进行了一番自我心理建设，算是平复知道前身身世、科技修仙、上位者织梦等等消息后情绪波动。想到能量棒，马原就忍不住反胃，在地下蚁巢吃了太多能量棒，他实在不想再吃这种干胶棒一样的食物，嗅着罗刹街空气中飘荡的合成香料味，马原觉得自己更饿了。羊味肉串、超级巨无霸肉堡、肉馒头……街边摊贩售卖车上摆着地绝大多数都是合成肉制品，尽管闻起来味道不错，但马原一想到这东西的来源，就顿时没有丝毫吃掉它们的欲望。凤凰城外有大量的聚居地和前进基地，他们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经营蛋白质工厂，而工厂的原料则是可以大规模养殖的基因改造虫子——一种融合了蟑螂、蚯蚓和蟋蟀的人造生物。它们经过工厂研磨、烘干等等一系列工序，就制成了合成有机蛋白质粉，随后注入适当比列的转基因油料、各种色素和味素，就成了凤凰城中各种食物的直接食材。这种人造肉虫母体是荒谷生物最重要的出口拳头产品之一。外城城民从来不关心食物的生产过程，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马原还是愿意选择来自水培温室的蔬菜、水果和面食。他从一家装修不错的水培食物奢侈品店中，花费120点黑龙币买了三块乳酪面包、一大块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黑麦棍、两颗拳头大小的有机打印苹果以及一小杯茶饮料。120点黑龙币几乎是他从威尔处获得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但当跟前世兑水后康帅傅鸟龙茶味道类似的饮料进入口腔后，他依然觉得很值。在踹飞一个服用激素上头的光头男，打断两名工业酒精过量导致运动义体改造紊乱的酒鬼的鼻梁的后，成功保护了手中食品袋的马原回到了马蹄诊所。他刚刚打开门，虚拟屏风忽然晃动了一下，投影画旁边露出了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原来是早就等在门后面的桃乐丝，正睁大了宝石般的大眼睛欢快地看着马原。“我回来了，你在门后面等了多久？”马原举起手中的食品袋，晃了晃说道：“看看我给你带回什么来了！”穿着蓬蓬裙的桃乐丝就像小鹿一样从屏风后跑出来，直到差点撞到马原才刹住脚步。看得出来她很想做个拥抱之类的动作，表达对马原的回家的欢迎，但等跑到马原身前，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怯生生地喊了句：“马原哥哥。”马原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给她看了下食品袋中的食物，笑着问道：“要吃蛋糕吗？甜甜的，很好吃。”桃乐丝好奇地看了一眼蛋糕，鼻尖微微翘了下，明显被面食特有的自然香味吸引，随即脸上升起两团红晕，声音低若蚊吟：“什么是蛋糕，为什么不是糊糊的样子。”“额……蛋糕就是一种专门给小孩子吃的食物，你尝尝吧。”马原拿出一块蛋糕直接塞到她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坐在诊所一楼的沙发上，吭哧吭哧地吃着晚饭。马原吭哧是啃黑麦棒累的，桃乐丝则是以为那样是食用面包时应有的礼仪，学着马原的模样笑嘻嘻地小口啃着面包。马原看着桃乐丝傻乎乎的模样，更觉得她可怜，又给了她一个苹果，费力给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水果后，她才又开心地吃起来。但她像个小松鼠似的，只咬了苹果的一小半，就小心翼翼地将苹果藏到了一个小桌子抽屉里。马原这才发现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桌子。“你干嘛不吃了？肚子不舒服么。”“蛋糕太好吃啦，我忍不住都吃完了，苹果我怕自己忍不住也一下子吃完了，想留一点给小姨一起吃。”桃乐丝笑着眼睛像月牙一般，心满意足地点开小桌子上的液晶屏，开始有模有样地学习《凤凰城机械设计基本原理》。“从那里来得学习桌。”“小姨给我买的，她让我提前学习下初级学校教材，说以后要去内城参加入学考试……”桃乐丝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如果让前世那些不爱学习的小学生的家长看到，不知道会有多开心。马原心中却暗骂一声，贝琪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不知道桃乐丝在保育院过得什么日子，不仅没想起来给她买点好吃的，小孩子病情刚刚好转，鸡娃倒是无师自通。凤凰城都快完蛋了，学习，学个屁！“听我的，不用给你小姨留，苹果是小孩子才能吃的，你小姨喜欢吃合成肉，吃苹果拉肚子，脸上长痘痘……”“谁说我不能吃苹果了！”贝琪充满火药味的质问声从门后传来，马原这才想起来，自己执行蚁巢任务这段时间，托贝琪照看马蹄诊所，她有诊所大门的自动开门权限……马原转过身来，尬笑两声，强行转换话题：“呵呵，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贝琪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外面的小雨似乎并没驱赶走她身上的燥热，她毫不客气地拿起食品袋中的另一个苹果，狠狠啃了一口说道：“有件生意想找你合作，不知道你能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