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万水家附近。
凌寒与何澹分开的那个路口,站着一袭红衣。
旁边儿是哭丧着脸的何澹。
刚才分开的时候走得太急,这位中二少年竟然忘记了问常万水家的详细地址。
林婕诗也顾不上惊世骇俗,手中指决掐起,身子顿时腾空而起,红衣白发悬浮于这一片居民区的上空。
大盛虽然修士众多,但对老百姓来说也是稀罕之物。
尤其这一位,白发如雪,红衣飘飘,即便是在大白天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周边儿的老百姓一看这架势,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周围响起一片关门关窗的声音,有几个小孩儿干脆哇一声哭了起来
林婕诗面无表情,漠不关心。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和事情,其他的她无所谓。
观察了一番之后,林婕诗蹙着眉头又降了下来,转身向何澹问道:你确定那是一个灵尸?
我刚看了下,这附近并没有发现灵尸的尸气。
何澹也有些自我怀疑了:双目漆黑如墨,那不就是灵尸吗?会不会
咦?喂!那个谁!
站住!
一句话没收完,便看见一个披着白色裹尸布的背尸匠从一个小巷子里钻了出来,蹒跚着脚步慢慢往前走。
何澹腾腾腾追了过去,拦住他问道:干嘛去?
那背尸匠一脸的死气,浑浊的眼睛冲何澹翻了翻,然后咧嘴一笑:背尸体啊!难不成去吃酒吗?
何澹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接着问道:哪一家?
背尸匠指了指前边儿不远处一栋小院儿:死了个画尸的,东家让我来背走。
草!何澹一把推开那个背尸匠,大步流星冲那家院门跑了过去,边跑边骂,真特娘的不让人省心!
你等我一下会死吗?啊!呸呸呸!
一把推开大门,院儿当中站着的是常万水,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站他旁边,一脸的紧张。
何澹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常万水的脖领子,恶狠狠地问道:他呢?
常万水一脸的悲戚,指了指屋里:在里面呢!
还没等何澹怎么着呢,一个红色的身影扬手劈开了门,径直冲了进去。
何澹紧随其后,然后看到那个死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正坐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对面,身旁放着一个开了封的酒坛子。
画几笔画,喝一口酒。
悠闲的很。
稍等啊!这就画完了。凌寒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兀自念叨着,诶!我说你俩这是半路上睡着了吗?
我都干完俩活儿了,你们才到。
对了!帮我把地上这个拖外面去。
说完,凌寒指了指墙角,有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画尸人,浑身上下被挠得血淋淋的,已经死透了。
凌寒在里面画阴画儿,何澹拖着那个画尸人的尸体等在外面。
林婕诗则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儿,拉过一条小板凳坐凌寒旁边儿,顺手抄过他身边的酒坛自顾自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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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的事儿解决了?何澹问常万水。
常万水点了点头。
都解决了你干嘛还这样一副表情?何澹不满地说道,搞得我还以为他出事儿了。
常万水肿着眼睛,愤怒地问道:小兄弟!我妻子去世了,我这个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也是!何澹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好歹算句人话。
从小在地宫里长大,何澹这辈子见过的死人比见过的活人都要多。
他没有亲人,唯一在乎的几个人都活得好好的。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他确实体会不到常万水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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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凌寒今天接下的第二个活儿。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巧。
凌寒前脚刚画完师卉的阴画儿,后脚就听到隔壁有人在喊:闹尸了!闹尸了!
然后还有铛铛铛敲锣的声音。
这种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面,叫阴锣。
五十文钱一个,出自大盛军器司。
属于是量产的,全民普及的驱邪法器。
因为这世道死人多,遇到尸变什么的,寻常人家难以对付,就用这阴锣先顶一顶,稳住局面。
这玩意儿没法驱邪除魔,但可以靠锣声镇压邪物,让他不敢靠近你。
凌寒一看这个,心说这不送上门的生意吗?
也没走门,直接一翻身从墙头上给跳了过去。
这家是一个老太太,前几天因为在外面和人吵了一架,回来之后自己转不过来这个弯儿,然后一口气儿喘不上来。
气死了。
所以怎么说气大伤身呢!
老太太就因为这这么个事儿,丢了性命不说,还怨气不散差点儿成了邪尸。
出事儿的这个画尸人是第一天上工。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上有二老,下面三个娃娃,吃了两个多月的观音土,经常性的大便都拉不出来。
仗着自己读过书,听阴画儿店里的老师傅讲了讲觉得也蛮简单的。
挣钱心切嘛!
也没让老师傅带一带,拎上了工具自己就来了。
结果钱没挣着,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没错。
凌寒刚才顺带着把他的尸也给画了。
这俩的画尸奖励普普通通,画尸人奖励了一门【诗词】和之前学的合一起了,老太太的干脆啥都没有,就一股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暖流。
聊胜于无。
最近地宫里那三个马甲画尸的情况也是如此,得的技能大部分都是和以往重复的。
新的也都是诸如【骑马】、【射箭】、【蹴鞠】、【诗词】、【茶艺】、【美食】等等这些华而不实,几乎没啥大用的技能。
没办法,最近大盛朝廷刚斩了一批关诏狱里的读书人。
画尸给的奖励也都带着浓浓的小资情调。
地宫里的尸体除了像方无柒那样的贵族,就是监狱里的逆犯,要不就是被老百姓送进往生院的有问题的尸体。
后者比较少,凌寒还没遇到过。
大部分人都是有感情的,宁肯多花点钱也得让亲人有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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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凌寒画完阴画儿,从屋里出来,这家的主人对着凌寒千恩万谢,然后也拿出了一两银子塞给了凌寒。
这已经是天价了。
常万水那边,凌寒按照约定好的,依然收了他五两银子。
不过凌寒和他约好,让他忙完师卉的丧事后,和自己联系一下。
凌先生有什么事吗?常万水不解地问道。
我有个朋友。凌寒淡淡说道,喜欢听戏,但是腿脚不太方便。
我寻思着你不就在大茶园吗?
看你哪天忙完丧事,时间方便了,带上你们戏班的人。
去我朋友府上唱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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