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要钱,何澹立刻秒怂了。
找他!何澹指着关沧海说道。
找他!关沧海指着依然跪在地上,被何澹虐得浑身都是脚印子的差役。
各位老爷!我只是个看门的,不管着发钱啊。差役哭丧着脸,再说何老爷,咱们邪尸宫的阴画儿不都是去城里结算的吗?
这么一说提醒了何澹,纵身跳上大蛇,然后对着凌寒嘿嘿一笑:傻子,我正好顺路,要搭车吗?
凌寒看了看他,不知道这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包括身边那个关沧海,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了!谢谢!凌寒冷冷回道,何老爷,这里还有我什么事情吗?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凌寒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毕竟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命贱如泥,但凌寒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还做不到眼看着死了这么多人,却当什么都没发生。
恨何澹?
凌寒非常清楚,这事儿跟何澹没什么关系。
画尸人就是干这个的,每天都在死人,不稀奇。
但你说要和他做朋友?
也还到不了那个程度。
至于关沧海。
呵呵!
被凌寒拒绝了,何澹一脸尴尬,特没面子。
蠢货!我是在救你!何澹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好像蚊子哼哼一般,跟我走,否则你会死。
这个地方水深的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嗯?
刚才出红门的时候,凌寒其实就察觉到了在附近有那么几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跟你走,然后呢?凌寒想了想,然后轻声问道。
凌寒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种问题特别白痴。
人一旦想杀你,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然后何澹有些被问住了,然后再说啊!
反正你跟我和老关在一起,他们就不敢动你,然后我们进了下面那座酆都城,你就安全了!
酆都城里,是我们的地方。
酆都城外,是官府以及江湖势力的地盘儿。
这事儿闹的!
你走吧!我们城里见。凌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了何澹一个真诚的笑容,如果我能活着进城,我请你喝酒吃鸡。
你疯啦!何澹禁不住提高了音量。
凌寒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抱着怀里的木盒,松松垮垮往远处的台阶走去。
喂!何澹又叫了一声,见凌寒再无回应,气得抽出纸刀用力一挥,一道惨白色的刀光轰一声撞在了红门之上,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刀痕,当差的呢?都特么死光了吗?
出来洗地了!
蠢货!
凌寒知道他最后这一声蠢货,骂的是自己。
这二货看起来飞扬跋扈,行事高调,跟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似的,倒也有点儿意思!
凌寒慢慢往前走,嘴角微微上扬。
身后不远处,上方的几道红门里,呼啦啦出来了大批穿黑色差服的差役,还有一些身材高大带黑铁面具的背尸匠掺杂其中。
所有人都低着头,好似劳作的工蚁,密密麻麻迈着小碎步往凌寒出来的这道红门赶来。
青色大蛇一声嘶鸣,载着何澹凌空飞起,身后的纸扎人军卒也紧跟其后,好似进入航空母舰的战斗机一般,慢慢飞入了大蛇的身体之中。
几个呼吸之间,大蛇已经载着何澹隐入下面的酆都城中,不见踪影。
而关沧海也在几个呼吸之间,沿着台阶一路向下,快速消失在酆都城门口。
凌寒孤零零地走在通往酆都城的路上,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十几道目光带着杀机锁定在了凌寒的身上。
不光是后面。
整个地宫的崖壁之上,林林总总能有上百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强化过后的身体,对于危机有一种天然的预警。
凌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闯入了狼窝的肥羊,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蹿出一只饿狼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杀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沙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形成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人墙,将凌寒团团围住。
前面,后面,左面,右面,上面,下面。
四面八方全都是人,他们的目光嗜血而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寒。
凌寒停下脚步,用力搓了搓脸。
终于
要动手了吗?
.
拒绝何澹之前,凌寒给自己掐了两卦。
目前凌寒掌握的这门卦术,有两种算法。
一种是算吉凶,一种则是算机缘。
就比如大吉就是第一种算法,一般出现的卦象结果无非就是吉凶两个字里面的一个。
而再之前的生死一念间,则是算的机缘。
因为后者太过于模棱两可,所以后面凌寒就都选择了第一种比较简单直接的算法。
跟何澹走,卦象显示吉。
自己走下去,卦象显示的是大吉。
经过了前面的几次大吉之后,凌寒现在对这两个字有着蜜汁自信,更何况现在的凌寒也是一肚子的无名火无处发泄。
红门内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
穿越过来遇到的、看到的以及在那些尸体的记忆幻境之中感受到的,都让凌寒觉得很压抑。
这其中还包括前世所经历的种种。
面对选择的迷茫。
为了生活的无奈。
卧病在床的无助。
人情凉薄的酸楚。
两辈子承受的委屈在胸膛里发酵、膨胀,再不发泄一下,凌寒觉得自己可能都快要炸了!
所以凌寒拒绝了何澹。
他要自己从这里,一步一步走下去,走进那座酆都城的大门。
.
众生皆苦。
可再苦也得忍着。
我已经忍了一辈子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我老老实实,谁也没招惹,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弄死我?
我不想死。
但我也不想在别人的庇护下窝窝囊囊地活着。
我不!
我偏不!
忍字心上,有一把刀!
黑色的刀!
没有人看清凌寒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刀,只是见到一道黑光闪过之后,两名冲向凌寒的壮汉被拦腰劈成了两半。
又是一道黑光,挡在凌寒前面的几个人被一刀穿成了糖葫芦。
杀了他!
砍死他!
杀!
人们一拥而上,好似一群看见蜜糖的蚂蚁,凌寒被裹挟其中,很快就看不见了。
但很快,一道炫目的刀芒就像是旋转的黑色风车,人群中开辟出来一片直径十几米的死亡地带。
好像被收割机走过的麦子地,所有的尸体都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已落地,下半身却还站着
凌寒纵身跃起,又是一道黑色刀芒闪过,无数尸体沿着台阶滚滚而下。
挡我者,死!
少年转身,浑身浴血。
犹如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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