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陆颜霜闻言挑眉，表情瞧着半点惊讶也无，“这难道不应该是必须的事儿吗？否则为何我说我的出手……”
话到这，陆颜霜住了嘴。
反而是开始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对方，“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的。罢了，就看在这块黑玉的份上，这赔本生意做了，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一边说着，陆颜霜转过身，牵着三个崽崽就要离开。
突然沉浸在即将就要突破惊喜中的时墨。
以往的他，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话少，连内心活动都极少，然而眼下，在陆颜霜面前他却像是成了话痨般，不光跟陆颜霜争论了半天。
这眼看着陆颜霜就要离开，时墨还直接出声，想要将人给叫住，“你等等！”
陆颜霜：“……”
三颗小脑袋这时也跟着齐刷刷仰起头，眼神气鼓鼓瞪着他。
“坏人！你别想欺负娘亲！娘亲是好人！娘亲刚才还救了你！”大宝直接奶声奶气的骂。
二宝面色严肃，“有我们在，你别想威胁娘亲。”
小宝那双小胖手里不知何时还藏了几根银针，还都是淬了毒的，这会儿直接亮了出来，“小宝可以救你一次，就可以再把你放倒一次！”
“别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好欺负！我们都长大了！”大宝冷哼。
二宝严肃补充，“娘亲性子软，心地善良，但是谁也别想欺负人！”
时墨：“……”
时墨张了张嘴，面色再度僵住。
一时间站在原地，连原地是打算说什么的都给忘了，他刚才是想干什么来着？
时墨眨眼，视线后知后觉，终于再次落回了陆颜霜身上。
他放软了语气，先是道谢，“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了夫人。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
陆颜霜摇头，对此倒是无甚看法，“道歉的事就不必了，我虽然亏，但这事儿毕竟是我自己上赶着。我也不会逼着你非要给我补上全部的诊金。”
时墨：“……”
时墨呆愣原地，一时间难得脸色微红了下。
许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如今的窘迫。
身为暗杀阁里数一数二的杀手，本来他身上的宝贝钱财也是很多的，毕竟他的实力就摆在那……
但是，杀手的身份，到底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
时墨从小在暗杀阁内长大，被培养，最终成长为出色的杀手。
但他倦了。
他杀掉的最后一个人，是当朝一个为官清廉的好官，就因为挡了对方的路，被发重金在暗杀阁买命……
时墨想到这闭上眼。
他永远忘不了的，是当时那个官员在他跟前死去，而他夫人亲眼目睹这一幕时，直接冲了过来……先一步死在了时墨剑下。
“不……不要杀他……他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任何事。”那个女人死前断掉最后一口气，还在哀求时墨。
时墨蒙着脸，当着眼神很冷。
他没想过收手，杀手……什么是杀手？
就是主子手里的一把刀，不需要任何感情与思想，不需要对错，更不需要怜悯。
他要做的，只是完成任务！
否则最后，丢命的人就会是他。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当时他拔出剑，还未对那名未死去的官员下手，那位官员便痛哭着抱紧了他的夫人，然后直接夺过了时墨手中的剑！
“不用你来！本官自己动手！”官员大笑着。
当下毫不犹豫抹了脖子。
一生为官清廉，为百姓，为朝堂，为圣上，最后却被贪官当道……落得如此下场。
一家惨死。
时墨如今回想，都不太能说明白当时的心情。
究竟是什么样……
他会怜悯吗？他会为对方难过吗？还是震撼？
震撼于这样的真情，这样的刚正不阿，为官正直，为民心，就像那位挡在最前面的夫人所说，我的丈夫，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唯一错了的，大概就是太过正直善良。
后来，时墨回了暗杀阁。
继续做他的杀手。
只是那次事件，他回去前往腹部刺了一刀，借此修养。
他沉寂了一段时间。
就是突然的厌倦了。
不想再面对那种无止境的杀戮，每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他们在临死之前惊恐望着他的眼神……有恨，有恐怖，有牵挂，还有不舍，悲凉……
人生百味。
真的是能从临死之人的双眼中所瞧见的，他见的多了，心一直是麻木的，可又说不出……
“你怎么了？”陆颜霜出声。
一声提醒，又猛地将他从那种沉浸状态中带了出来。
“没什么。”时墨摇头。
又突然的苦笑了声。
随即，就在陆颜霜疑惑的视线中，“噗通”一声！
时墨垂头，当下直直朝着陆颜霜下跪，语气歉疚，“夫人救了我，夫人的医术确实很厉害，夫人还让我的修为根基更强，这一切……时墨无以为报，但是那块黑玉，不管夫人想要提出什么条件，只求夫人能将那块黑玉还给我。”
他说着，又开始提议，“以我的实力，我曾经是暗杀阁的头号杀手，实力最强，若是夫人愿意，我愿意陪在夫人身边十年，保护夫人的安危，任凭夫人差遣。”
那意思，听着竟然是只要陆颜霜愿意，即便是十年的时光，他都愿意。
陆颜霜是不知道，他好不容易还拼尽一切从另一个坑里面跳出来。
他为了离开暗杀阁，彻底从那个地方脱离，不光以往所得到的一切都没了，他甚至还差点死在了那里面！
若不是他的实力实在是强，心底又一直有一件惦记着的事儿。
陆颜霜：“……”
陆颜霜一时沉默，她是财迷爱钱没错，但她不是强盗！
最关键的，从眼前人突然对着她下跪以及后面所说出的那一番话……
“这块黑玉，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陆颜霜抬手，将那块黑玉取了出来。
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值钱的宝贝，差不多可以抵消救治对方的诊金。
但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是这块黑玉对时墨来说，还说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是。”时墨低着头，点了下头。
陆颜霜见他一直跪着，不由伸手过去，“你先起来，别一直跪着，若是这块黑玉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我还给你就是了！”
陆颜霜一边说着，手中动作更是毫不含糊，直接就把那块黑玉塞进了时墨的手心。
态度干脆顺利的……连跪在地上的时墨都呆了一瞬。
愣愣的抬起头，视线对上她。
半响，他红了眼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