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云舒去了茶楼,想让热闹的人声驱散心中的痛苦。
可邻桌几个文士偏偏在谈论国事,声音不断地往她耳朵里钻。
一个说“四年前那场宫变,可说是黜昏启圣!永昌帝酷厉多疑、太子暴躁跋扈,百姓在他们手里,不知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一个说“当今文熙帝,当真是约己爱民的圣明君主!听闻文熙帝以前也是个博洽多闻的风流才子,也会玩,也爱玩。但是登基以后,反倒过得颇为清苦。无非是怕上行下效,官员百姓耽于逸乐。”
又有一个说“今上励精图治、宽仁爱民,都不用说了,关键是肯革故鼎新!
“你们没发现?今上登基以来,正心书院分给寒门士子的名额一年比一年多,诚意书院和致知书院就更不用说了!我看啊,不出几年,撷英考试报名就会不限品级了!”
最后一个是个喜欢标新立异的“今上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就是尚未婚配!帝王无子,一旦有什么不测,立时就会生乱……”
同伴连忙喝止他“噤声!没有喝酒,怎么你倒说起醉话了?不讳之朝,说话也不能这么没忌讳!”
那人一时失言,赶忙换了话题。
可那句话,却如重锤一般反复敲在云舒心上“一旦有什么不测,立时就会生乱……”
云舒猛地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此时正是就餐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门外竟没有等客的空马车。
云舒一边奔跑,一边看有没有马车可雇。
她没有雇到马车,却看到公侯世家的马车在人群中缓缓而行,不敢扬鞭开道;看到衣着整齐的南衙军军士定时巡逻;看到劳作一天的男子,坐在街边小摊上有说有笑的吃面;看到年轻女子,踏着夕阳安心走在小巷中。
看见义仓、看见书院、看见官衙、看见军营。
这些司空见惯的场景,此时都有了深层的意义!
江云舒啊江云舒,你假作身份,就真的沉溺于个人爱恨,将当年在正心书院所受的教诲都忘了吗?
你在决定报一己之仇的时候,竟没有想到帝王薨则天下乱、百姓苦,那将是多大的灾难!
云舒跑得气喘吁吁,最后只得跑一会儿、走一会儿。
当她再一次停下来大口喘气的时候,有马蹄声在身后停下来,有人笑道“跑那么快,前面有人散银子吗?”
云舒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袖“把你的马借给我,现在!”
魏思齐摆出惊恐的表情,把马缰交到她手里,像文弱书生把钱财交到劫道的强梁手里。
云舒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骏马箭一般向着宫城飞奔而去。饶是这马儿十分神俊,到达宫城东面的青鸾门时,暮色也已经烟雾般弥漫开来。
云舒急步上前,递上一面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湛”字。那是出宫时若湛硬塞给她的,显然是希望她能再进宫。
亲卫军腰牌不能离身,若湛只能给她私人的玉牌。云舒可以执此玉牌请宫门守卫通传,让若湛出来见她。
等待的时光分外漫长,尤其是这种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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