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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纸袋很熟悉,是昨天她送给小朋友的礼物。方才那一幕,如果她没有猜错,小朋友应该是把东西转卖给了别人。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冷笑。

    电梯上到二十七楼,打开那扇沉重的白金色大门,暖黄的光漏了出来,套房里很亮,空无一人。

    次卧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餐桌上有小半碗吃剩的水果沙拉,旁边摆放着一台旧得掉漆的笔记本电脑,两本书,一本是中文版《包法利夫人》,一本是法语原版。

    电脑上显示着文档页面,一大段一大段像是自己翻译的段落,小本子上还有注释。那字迹干净秀丽,和人一样。

    江虞翻了两页,放下,迈步朝次卧走去。

    浴室很大,里面设有大浴缸和单独的淋浴间,干湿分离,从外面看不见具体情形。只听着水流溅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就惹人浮想联翩。

    “好了吗?”江虞冷着脸敲了两下门,连称呼都省去。

    水声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传来小朋友略略发颤的声音:“快好了,姐姐,我冲一下泡沫。”

    吓着了?

    江虞不禁莞尔,但很快眼底又恢复了冷色,她侧过身,目光在房间里移了一圈,走到床边坐下。

    没多久,水声再次停止。

    一阵窸窸窣窣。

    江虞起身,上前又敲了敲门,淡声道:“不许穿睡袍。”

    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浴室门开了一条缝,再慢慢扩大。

    程苏然战战兢兢走出来,抬起眼,不偏不倚撞上女人冷冽的目光,顿时神经紧绷,两只手一上一下护住自己。

    湿头发还在滴水,透明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下来,一张粉白的小脸清丽可人。

    “拿开。”江虞命令道。

    程苏然睫毛轻颤,犹豫了几秒,慢吞吞地松了手。

    江虞垂眸俯视着她,伸手将人圈进自己臂弯里,微微低头,鼻尖凑近她耳后,却并没有闻到自己喜爱的牛奶味。

    “姐姐……”程苏然两手紧紧攥住衣角,“我、我还没吹头发。”

    江虞顿了顿,松开手,“去拿身体乳和吹风机。”

    “好。”

    程苏然回浴室拿来了东西,垂着脑袋站在江虞面前,脸颊烧得滚烫赤红。她感受到江虞直白打量的目光,不敢抬眼。

    “自己吹头发,”江虞淡淡道,随手拿起那罐牛奶味乳霜,挤了一泵在手心揉化开,“我来抹。”

    说完将她拉过来侧对着自己。

    “……”

    程苏然乖乖插上插座,推动开关,吹风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背后猛然一热。

    掌心温度融化了微凉的霜,所到之处仿佛有急流涌过。她手一抖,险些掉了吹风机。

    一声呜咽淹没在嗡嗡声中。

    江虞似乎无所觉,神情专注,像在呵护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吹风机响了多久,她就抹了多久。

    终于吹干头发,程苏然脚软得快要站不住,刚放下吹风机,一条有力的胳膊勾住了她,随后便跌进了温柔乡。

    “昨天送给你的套装,好用吗?”江虞拂开她耳边的发,阖上眼,鼻尖轻嗅着,那清甜的味道惹人沉醉。

    程苏然一愣,蓦地紧张起来,小声说:“还没开始用。”

    “怎么不用?”

    “……”

    江虞睁开眼,直起身子,眼波淡淡地望着女孩,“是不会用吗?”说着抬手抚了抚下巴,唇角勾起浅笑,“来,姐姐教你。”

    程苏然被迫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不像大多数人是棕色,而是很深的纯黑色,瞳仁占比多,显得深邃而有神,像幽冷的寒潭,能看透人心。

    即使她此刻在笑,也透着一种森冷的感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会……”程苏然眨眨眼,心慌得乱跳,“我放在学校了,先用完自己的再说。”

    江虞凝视她半晌,忽然,松开了下巴,淡笑着点头道:“好。”

    呼——

    程苏然悄悄舒一口气。

    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她总觉得今天的姐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那双眼睛,越看越让人心慌,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秒钟就要暴露,佯装自然地低下了脸。

    “姐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主动搂住了江虞。

    “想你了。”

    “我也想姐姐。”

    江虞似笑非笑:“是吗?”

    程苏然乖巧点头,正要去亲江虞的脸,蓦地被一股力道推得往后仰,猝不及防摔倒在了被褥上。她惊呼:“姐姐唔——”

    狂风骤雨般的强势堵住了她的唇。

    江虞却只是吻了这一下,放开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冷淡道:“过来。”

    说罢,转身出去。

    程苏然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缓了会儿,爬起来,进浴室把睡袍披好,匆忙跟过去。

    主卧光线昏暗,只亮着一盏小落地灯,黯黄的光照着窗前女人修长的身影,投映在暖咖色的墙壁上,朦朦胧胧,犹如鬼魅。

    “姐姐——”程苏然小心翼翼地靠近。

    江虞转过身,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微微皱眉:“我允许了吗?”

    “……”

    听着她冰冷的语气,程苏然打了个颤,立马揪掉外袍,扔到一边,屏住呼吸望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上去。”

    江虞指了指枕头旁边。

    见女孩眼睛里似有水光,乖乖走了过去,她稍微缓和了脸色,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

    .

    夜渐深,万籁俱静。

    窗外黑沉沉一片,卧室里灯影昏暗,女孩躺在光线照不尽的阴影中,一边抽泣一边小声嘟囔:“姐姐,我好累——”

    江虞坐在旁边,静静地觑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手掌心里有细微嗡声。

    静谧之中很刺耳。

    此刻,一遍遍,像是要发泄什么似的,她任由小朋友从喊累到嗓子发哑,始终没停下。然后她也累了,却不想就此放过,换了机器代替自己。

    直到现在。

    女孩瘫在旁边一动不动,眼皮沉沉地耷拉下去,呼吸冗长。

    江虞关掉了小东西。

    看着小朋友疲惫的睡颜,她冷笑一声,只觉得兴味索然,失望至极,一周前刚刚得到这只金丝雀时,那种汹涌的新鲜感荡然无存。

    都一样罢了。

    这些年养过的情人们,都是她按照前女友的模子找的,无一例外性子火热,活泼开朗。她会为她们花钱,花得不多,她会送她们礼物,送得敷衍,她们也会把她送的东西转手卖掉,她从来不管。

    后来她彻底放下了前女友,对同样类型的女孩也提不起兴趣了,于是那晚,她在夜店看见了程苏然,一个与她的过去完全相反的女孩。

    这是她真正听从自己内心做出的选择。

    她亲自带她看协议,给她十万的高价,为她买车配司机,替她防患于未然。

    她没有把品牌方送来家里都快堆不下的奢侈品当礼物敷衍她。

    她以为小朋友能让她的新鲜感维持得久一点。

    可惜——

    没意思。

    江虞站起来,转身欲离开,走到房门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女孩睡在昏黄的灯影里,白得像覆了釉的瓷玉。

    她又折回去,掀起另半边被褥盖住小朋友,把灯光调到最暗,拉一半窗帘,打高了空调温度,随后带上门离开了……

    温度透过真丝料子传来,程苏然抖了一下,慌乱之中她抓住了那只手,感觉不对,又触电似的缩回来。

    心里想着不能拒绝,却做不到完全接纳。

    可是金主的耐心有限。

    她只是个被包养的小情人,没有自主权,姐姐已经对她很好,很迁就她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未免有点不知好歹。

    “我会努力的。”程苏然挣扎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说完咬了下唇,与江虞对视。

    清透纯净的眼眸里写满了真诚。

    她真的会努力。

    至少今晚适应得比昨晚好多了。

    女孩低着头,散乱的发丝疏疏落落垂下来,尖巧的小下巴像奶糖,或许品一下,会是甜的。

    江虞越看越喜欢得不得了,心亦是痒痒,“噢,怎么努力?”

    她想逗她。

    又不忍逗她。

    两种情绪碰撞,冰火交织。

    “我……”程苏然张了张嘴,望进她深如寒潭的眼睛,窥不见底,只有自己的脸,倒映在乌黑的瞳仁中间,无比清晰。

    她微微低头,凑到江虞唇边小心地吻了一下,动作有些笨拙。

    江虞被她这副生涩的模样哄得心口发热,眼里笑意收不住,只能由着自己暂时放过小朋友。

    “乖,唱首歌。”

    “姐姐想听什么?”

    “上个月二十八号,八点十五分左右,你唱的那首法语歌。”

    程苏然一怔,仔细想了想说:“是‘冬日花园’吗?”

    “原来叫这个名字。”江虞指尖勾起一缕发丝缠绕,凑到鼻尖轻嗅,是清芬的鸢尾香。

    很少有客人会记得歌手唱过什么歌,通常是唱完就忘了,印象深刻的最多在脑海留存一两天。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人竟然还能记得日期,精准到分钟……

    程苏然有种被关注的紧张感,还有一点点惊喜,很淡,仓促闪过。

    “好。”

    那首歌原名《Jardind'hiver》,译作冬日花园,浪漫富有情调的曲子,简单优雅的歌词,她早已烂熟于心,一个人的时候唱过许多遍。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唱道:“jevoudraisdusoleilvert……”

    是某个冬日的午后,阴云沉沉,细雨如丝,她穿着长长的碎花裙子走在街头小巷,步入枝叶凋零的花园,想象它阳光明媚。

    没有原唱那种慵懒磁性的嗓音,却有着少女独特的清润温和,像甜白葡萄酒。

    那晚她穿了一条暖色碎花裙子。

    江虞在楼上俯视她。

    舞台是一池清水,她是浮在水面的小茉莉,伸手可摘。

    “姐姐?”

    少女的声音近在耳侧,一只素白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唱完了……”

    江虞收起思绪,含笑望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很好听。学过法语?”

    “嗯,我是法语专业的。”

    程苏然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咬了下唇,双颊似乎更红了,小声说:“姐姐还有喜欢的歌吗?只要我会唱都可以。”

    小梨涡害羞地陷下去,浅浅的,甜的。

    “你唱什么,姐姐就喜欢什么。”江虞贴近耳边低声说,殷红的唇碰了碰那片耳垂。

    背后手臂倏地收紧,程苏然身子一歪,不得不撑住沙发,以免自己全部的重量压到江虞。她哪经得住这般逗弄,心跳陡然加快,一时都不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