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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24

    黑夜是一张巨大的帷幕, 灯光是将其拉开的绳索,明亮之处皆是舞台,简单的、复杂的剧情在上演。

    天上的月光由窗口落进, 斜斜披洒在木质地板上, 叶昔言侧身躺在床上,今晚倒是很快就入睡。

    后一日是多云天气,早上没出太阳,但天空依然白亮,一抬头就刺得睁不开眼睛。

    车队在苗寨的最后一天与北江镇那次区别不大, 处理收尾工作, 收拾行装, 补给,以及确认明天一早的路线和中途驻扎地。

    事务繁杂, 队友们都是天刚见亮就起了。

    叶昔言六点半醒的, 洗把脸就下楼,她上午得帮着收尾和做规划,下午要去镇上找补给。

    队里人少, 大家都有相应的任务, 谁都不清闲,连罗如琦都被派去搬东西了。

    确认路线时, 另一个车队的司机和苏白也在。

    邵云峰说,苏白她们这次会跟着去贵州, 打明儿起,一路上两个车队可以相互照应。

    叶昔言不知道这事, 何英正他们也是才晓得, 这是临时决定。

    小陈疑惑问:“苏小姐, 你们也要去杨庄村?”

    苏白微微一笑, “对。”

    “去旅游?”

    杨庄村就不是适合夏季游玩的地方,地理位置太偏了。

    苏白说:“不算是。”

    随即解释一番,直白表明是想跟着公益车队过去看看,试着做点有意义的事。

    当然,以上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白是她们车队的领队,具体的旅游计划都是她在做,这回改变队里的行程安排亦是她的想法,施柔等其他成员对此没意见,全都支持。

    这边的邵云峰对她们的加入表示十分欢迎,愿意接纳。他们是在做公益,能感染其他人加入队伍并付诸行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活动的肯定,还能借机宣传一把。

    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和睦相处。

    邵云峰跟苏白单独讲了几分钟,大致说说后面一周的各项事宜,包括住宿和安全问题。

    叶昔言没讲话,在跟队里另外一名男司机划定明晚的歇脚点。

    杨家庄离苗寨太远,明晚的驻扎地应当是在本省与贵州的交界处上,后天上午去特殊学校,车队后天晚上或大后天早上才能抵达那边。

    邵云峰在群里发了消息,讲了这个。

    到镇上补给是两个车队一起,叶昔言带路,江绪和苏白都在。

    苏白挺自来熟,不坐自己队里的车,一同到吉普车上打挤。去镇子的路上,她时不时就与江绪搭两句话,问一些有的没的,比如江绪在医院里的工作,有意无意拉近关系。

    江医生脾气温和,基本都会回答,即使聊天的兴致不高。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贺姐偶尔会搭腔,跟苏白很聊得来。

    一车人里,叶昔言是话少的那个。

    兴许是为了均衡,苏白也问了她一个问题。

    “叶小姐是哪里人?”

    叶昔言还没开口,贺姐就抢先回答了,“昔言是咱们南城当地的,跟你一样。”

    苏白回道:“看叶小姐长那么高,还以为是北方人。”

    贺姐说:“我们南方还是有高个子嘛,江教授不也挺高的,两个长腿美女。”

    苏白嘴角上扬,瞧向一边。

    车队里的小个子姑娘少,罗如琦算一个,贺姐有一六五,小陈将近一米七,另外两个女生是中等身高。而苏白也不矮,只比江绪差点,大概172,骨架偏纤细,走的性感成熟路线,一看就是个极有风情的女人。

    叶昔言看得出她在接近江绪,但不明白个中缘由,想不通这是在做什么。

    对于苏白毫无由头的做派,叶昔言潜意识里就不喜欢,倒不是讨厌对方,就是有点不舒服,觉得太刻意了。

    一行人到镇上买了大堆的东西,水果,木炭,新鲜的蔬菜与肉。

    队里的货车上有食物,可都是些干粮类的东西和罐头,还有水。这趟路较远,大家可不想连两三天都吃泡面和面包,也不愿意中途停下来现买吃的。

    叶昔言又当司机又当苦力,顶着闷热买东西搬东西,干活最多。

    江绪跟她一起,什么都干,都不矫情。

    苏白她们车队一个男生受不住累,来回搬了两次水后就不停地叫唤,开始耍滑躲懒。

    男生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浑身的穿戴都是名牌,明显就是没吃过苦的有钱公子哥,哪做得来重活。男生不敢明着抱怨,坐车里碎碎念,跟苏白讲好话,说太热了想吃雪糕消暑。

    苏白由着他,给买了一袋子冰的。

    雪糕大家都有份,每人一个。

    袋子里有两支哈根达斯的脆皮条,四支老冰棍。男生和江绪分到了脆皮条,其余人吃的老冰棍。

    苏白歉然说:“店里只剩两支脆皮条了,你们别介呀。”

    贺姐笑吟吟,“我们白吃你的还介意什么,老冰棍更解渴,谢了啊。”

    叶昔言咬了口冰棍,瞧向江绪手上那支香草口味的雪糕。

    下午四点回寨子。

    刚离开镇上,后方何英正对叶昔言说:“刚刚在菜市场那边好像碰见之前你们遇到的骗子了,非要用银饰跟我换手机,还拦着不让走。”

    叶昔言问:“银簪子那个?”

    何英正点头,“对,也是簪子,告诉我那是他家传下来的,想交换我的手机。”

    贺姐感慨:“才严打没几天又出来了,胆子够大的。”

    何英正说:“觉得躲过风头了呗,不晓得厉害。”

    叶昔言提醒他跟邵云峰说一声,让联系镇上的警察。

    “讲了的,派人去抓了,没打草惊蛇。”何英正回道,末了又觉得无奈好笑,“我刚买的手机,八千多呢,怎么会去换支银簪子,想得倒美。”

    等再回到吊脚楼,镇上派出所来了通知,说是已经抓到骗子了,特地对何英正的举报表示感谢,也对上一次叶昔言和江绪遇到的麻烦表达言语上的慰问。

    知道车队要离开了,村长专门请大家去家里喝酒,让所有人都得去,还嘱托年轻向导过来叫大家。

    明天要开车,叶昔言以茶代酒。

    石三那群小娃子也在村长家吃饭,小鬼头们舍不得叶昔言,一晚上都凑上去巴挨她,抱一抱,摸一摸,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会想她。

    吊脚楼老板的女儿趴叶昔言腿上,悄咪咪问:“姐姐以后还回来吗?”

    叶昔言揉她的脑袋,“有时间会来玩。”

    小姑娘偷偷塞着叶昔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家里的电话号码,让来之前就给自己打电话,到时候她会去寨子外接叶昔言。

    小孩子的世界纯粹,感情真挚,虽然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叶昔言收下了纸条。

    石三他们采了野花送给叶昔言,菊花,石蒜,月季,还有不知名的花朵,连枝带叶扎成一大捧。

    叶昔言无以为报,还糖果给这群小萝卜头。

    她把花收了,没扔,准备带着走。

    这捧花实在太大,她不得不将其重新修剪,分成两束包起来,然后自留一束,另一束在第二天早上给了江绪。

    “云朵给你的。”她胡诌。

    江绪不解:“云朵?”

    叶昔言说:“闹肚子那个,感谢你给她看病,让带给你。”

    江绪看她一眼,似在回忆云朵的模样。

    叶昔言沉得住气,面不改色。

    这两束花最终都被带上,一束放房车,放吉普车里。

    枯燥的旅程平添两分热烈色彩,多了些活气和生机。

    罗如琦挺喜欢这花,还不知情地夸赞。

    “真漂亮,包得真好看,谁送的吗?”

    叶昔言还是那番说词:“石三和云朵她们。”

    罗如琦惊讶,“那些小孩子?”

    叶昔言点点头。

    “包花手法挺扎实,还以为是大人送的。”罗如琦说,摆弄两下花束,“那这些娃娃手挺巧的,包得这么精致。”

    罗如琦报过花艺班,对插花包花什么的都略懂一点。

    站在旁边的贺姐说:“可能是请哪个大人帮忙包的,小孩子哪会。”

    罗如琦:“也是哈。”

    叶昔言含糊不接话。

    江绪在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不知听没听到这些。

    车队是八点半离开的苗寨,仍是叶昔言打头,随后依次是小货车,公益车队的房车,苏白她们队的房车。

    出发前,村长带着一堆人来给车队送行,这些朴实的苗族同胞们,穿着隆重的传统服饰,为大家唱歌,献上送客酒。

    “没住几天,现在要走了还怪难受的,心里空落落。”一姑娘说,伸长脖子往回看。

    车子逐渐远去,寨子拐进了山坳中。

    不管舍得与否,离别的情绪总让人感伤,比之上回在北江镇还要强烈。

    余后的赶路时间中,罗如琦她们都不如早先那样欢腾了,几乎是上车就打瞌睡,或是寡言少语地看风景。

    驶离大吂山,接下来的路段较为顺畅,途径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山道,穿行路况复杂的村落,绕过县城……下午三四点那会儿,车队逐渐进入人烟稀少的地段。

    坐车太久腰受不住,中途得下车活动。

    叶昔言带着车队找到一处开阔的阴凉地方,停下,让暂歇半个小时。

    齐三过来送水,优先招呼江绪。

    苏白也过来送水,给了江绪一瓶冷饮,还笑着朝罗如琦说:“今晚我睡你们那车。”

    罗如琦“啊”了一声。

    苏白解释:“我跟施柔都来,跟你们队俩姑娘换了位置,她们要去我们那车打牌,都约好了。”

    “行。”罗如琦说。

    苏白哂道:“我们也可以组队玩牌。”

    被刺了一下般,叶昔言一边拧开瓶盖,一边望向苏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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