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妃娘娘一听笑了:
“原来是她们找过来了!”
“额娘!”四爷眼睛瞪大, 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善妃娘娘笑着安抚他:
“快坐下,都这般大了怎么还是这样承不住事?”
“那、那可是叛党啊!您怎么会和她们扯上关系?”
“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四十多年前?”
善妃娘娘点点头:
“没错,从我一出宫就加入了白莲教, 至今可不是有四十多年了。”
四爷心里难受至极。
又是当年的事。
善妃娘娘自己倒不是十分在意, 给他解释道:
“人都以为皇宫是天底下最安全, 最密不透风的地方,其实不然,这皇宫经历过改朝换代,里面多少不起眼的人的根底是察觉不出来的?就拿当年的事来说,当年的事连过世的太后都不甚清楚,但我前脚刚被送出宫,后脚就有人找上来了,将我解救出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四爷惊呆了:
“额娘是说这宫里便有白莲教教众?而且身份还不会太低?”
善妃娘娘点头:
“你啊, 在一些小事上的敏锐程度连瑾瑶都不如。
从我一出现在你们面前开始,瑾瑶便没放下过怀疑,甚至将可疑的老嬷嬷给我送了回来,所以,儿啊,有时候千万不要小瞧了女人的眼光和怀疑, 她们的怀疑未必都是没有根据的,这次回来确实是我主动被她的人找到的。而且女人能做的事, 很多时候不输给男人。”就如瑾瑶在外的势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还有那个老嬷嬷, 她是白莲教徒,并不是自己的心腹,却是奉自己的命令特意在瑾瑶面前提起生母一事的。
“额娘的教诲儿子记下了。”他如何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在确定身份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他,哪里会想到这么离谱的事。
“那额娘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白莲教在额娘危难之时伸手,虽然有利用之嫌疑, 但不得不说,对额娘还是有恩的。
难怪瑾瑶说额娘不像是被关了四十多年的人,可不是应验了,竟是连一天都没被关过,怕是一开始便安排了替身。
心里对这白莲教警惕起来,他们不是白救额娘的,如今找上门来定然所求不小,但他是皇四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糊涂到用他们来争皇位。
是的,在前年皇上重病时露出了要传位四爷的意图,但在后来病愈后,再没有表露过这个意思,且对四爷的势力隐隐有压制的意图。
尽管如此,四爷也不会借助外来势力去逼宫的,他是傻了才会将豺狼迎进来。
“如何处理你且不用管,与你无关的,至于跑到你面前的白莲教徒,你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不用管我。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皇阿玛将你记到佟皇后名下时我有多庆幸?记到她人名下便与我无关了,我出任何事也连累不到你,多好啊!”
“额娘!”
善妃娘娘制止四爷未出口的话:
“好了,额娘知道你最孝顺,你要孝顺额娘便好好的活着,只有你过得好额娘才能真正高兴,其他的不要插手,做你的好儿子,只等你皇阿玛大行便是!”
这话当真是大不敬至极,好在这里只有母子二人,没有其他人在。
善妃娘娘生怕白莲教把儿子也坑了,严辞威胁四爷,不许插手这事,遇上□□只管拿人,只当成是不知道她的事,否则她就直接从宫里最高的地方揽月楼跳下来。
这还是善妃娘娘第一次威胁儿子,却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威胁他不许犯险……
从钟粹宫出来,四爷的心神还无法平静。
他是真没想到,额娘竟然这般的大胆,心里很是担忧,生怕这好不容易相认的额娘又要失去。
这等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又不能和幕僚商量,满腹心事的四爷没心情去衙门,直接回了王府。
瑾瑶大白天地见到四爷还挺惊奇的,再见他虽然板着脸,却仍能感觉到的焦虑,瑾瑶心知他怕是有什么不方便与人讲的事想和自己商量。
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采拮守在门口。
“四哥哥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难道是娘娘……”
四爷轻叹了口气,将善妃娘娘的话挑捡着与瑾瑶说了。
他也是想到额娘的暗示,女人不比男人差,又提了瑾瑶,如何不明白额娘是叫他有事和瑾瑶商量着办。
瑾瑶沉默了下。
这个婆婆当真是叫人惊艳啊!
瞧瞧这潜伏演的,如今还成了双向间谍,这一个不小心可不就粉身碎骨了?
只是在当初那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加入白莲教也不失一个好法子,至少能平安活到见儿子的那一天,至于往后的事,谁知道又会如何呢!
如今这般威胁四爷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是叫人值得尊敬的,只是这事他们该如何做呢?
“插手肯定是不合适,但当成不知情,袖手旁观也是不可取的。”
四爷点头,可不就是难在这里,关心则乱,他现在也没什么好主意,倒是想听听瑾瑶的意见。
“额娘不可能与叛党真心想交,怕是在虚与委蛇,而叛党,怕也不全是傻子,估计会逼额娘做什么大事来证明忠心,而我们要做的便是等……”
“等到这个机会来临,将叛党拿来把额娘摘出来?”四爷能想到的便是叛党一个不留,全部该杀。
瑾瑶被他逗笑了,她们四爷就是这样对敌人从不留情。
“想法是好的,只怕执行起来困难,那叛党起源可以追溯到宋朝了,发展到如今有多少教众谁也不清楚,如何能做到斩尽杀绝?一旦只伤了个皮毛,怕是额娘也会有危险。
他们当初敢相信额娘一个满人,还叫她坐到了高位,那必有拿捏手段,若是惊醒了对方……”人家不得拿善妃娘娘出气甚至抵命?
四爷一身冷汗。
他很少与这些江湖匪徒接触,意是忘了这点。
“劳烦瑾儿明儿带着孙嬷嬷进宫瞧瞧额娘。”
瑾瑶点头应承。
这一年来她和婆婆相处的非常不错,对这个知情识趣的婆婆,瑾瑶还是挺敬重对方的。
不同德妃处处挑剔,送什么都觉得应当的,还说不出好听话来。
送善妃,哪怕只是一盆花,一盘点心她也会非常高兴,夸赞四爷和瑾瑶孝顺。
瑾瑶就喜欢和聪明人相处,就是叫人觉得舒服。
对这样的婆婆,她也不希望将来她会出事,一家至亲骨肉都合合美美的多好啊!
这里瑾瑶和四爷正说着话,那边采拮便来通报,两个小阿哥闹了起来,奶嬷嬷哄不好。
瑾瑶抚头,瞧吧,儿女都是债,宁楚格怕养不好儿子,将布日古德送了回来叫她教养。
弘智刚生的两个儿子,他竟然也叫人抱到她院子里,一起养着,竟是不叫人生母养,你说这……
由她来养,两个孙子能做到公平对待,同一天出生,一个嫡福晋之子,一个侧福晋之子,往后一起长大,感情也不会差到哪去,待长大后哪个受重视便凭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如今却是一样的起点,倒不得不佩服弘智的主意。
只是他也太相信自己这个老母亲了,自己还有四个年幼的孩子要教养,能分出多少爱给孙子、外孙子?
不过人家做爹娘都不在意,她也只能将小羊都放在一起赶了。
今年年景好,宫里也是歌舞升平,尤其各地税收都收了上来,康熙心情好的很。
只是再瞧江南,如今江南税收仍然是各省的魁首,只是江南的官员们也都成熟了,此时年遐龄的地位便不是不可或缺的了。
孙嬷嬷的养生之术到底不是旁人能比的,前天他招御医诊脉,御医说还能活上十五六年不成问题,说不上能到八十!
还有十五、六年可活,那康熙就得仔细想想了,这么长时间,他可不想再培养个前太子一般的人物出来!
眼下老四孝顺,可如果自己长寿至此,他会不会仍是如今这样,没有其他想法呢?
这一想康熙便打算起来,年遐龄也不小了,现下致仕也没人会说什么了,至于年羹尧……倒是不好安排了。
于是在年前年遐龄“退休”了。
六十岁,在现代是可以退休了,但在古代,重臣几乎都是死在岗位上的,那六十岁身体还非常健壮的年遐龄就有些委屈了。
四爷得知这一消息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苦笑。
果然皇家无父子啊!
这四十多年来,自己一直对皇阿玛孝顺有加,如今竟也被防备起来,他只觉得可悲!
重整情绪,到了西院,见到瑾瑶,四爷有那一瞬觉得无颜面对瑾瑶。
年家父子为他提供的助力不小,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实际的帮助是非常大的,他手底下的人,如果不是看有年家父子这样得力的干将在,也不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反倒是他能回报年家的,太少了,除了最开始几年他为年家付出颇多,这十几年来几乎再没用上他什么。
倒是瑾瑶并不是十分在意:
“致仕也有好处,正好可以回京休养,一家人团圆!过两年熙哥儿也要娶媳妇了,等生了曾孙,正好可以叫我爹带孩子,不会叫他闲下来的。”
如今这时候,不在高位,性命倒是更安全许多,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再说便是继续执掌江南,他们家也得不到什么实际好处,退不退休有什么关系。
显然年家两兄弟也是如此想的。
这个年,年家过得是非常热闹,亲母子、祖孙终于能坐到一起守岁了,贾夫人高兴得很,连年遐龄心里的不畅也跟着消失了。
刚过了年,河才开化,康熙又开始为第六次南巡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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