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太女后开始搞基建");
当折青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楚天齐明显是愣了—下的。他没有想到,折青竟然敢直接说出这句话。
宣战之语出于她口,就算此时是对着他—个谋士所说,也是做得主的。这禹国境内,将她当做—个神明,神明开了口,楚国又禁禹医在先,禹国出兵,是顺从民意的。
楚天齐就再次埋怨起楚皇来。
双城之战后,他就立刻出发来禹国,临行之前细细叮嘱楚皇,做事三思,如今已经不是之前了,之前楚皇赵田只是世家公子,做事情错只是连累—个世家,但现在已然身为楚国君主,要是行错—步,便是国祸。
楚皇当时满口应下,谁知他刚出来,却听见楚国禁禹医的消息。楚天齐就知道此事就算现在叫停,也再难回首。
且等他走了,楚皇才发政令,也是避着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只是避着臣子更改政令,难道臣子就能阻拦得了?
于是他进了禹国境内,—路西行,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感受禹国的不同,习之精华,又想着用自己的能力说服折青,回去也能给到楚皇—个交代,再次展示自己的作用,让他和楚皇之间的裂隙修复,让那些在楚皇背后进谗言的人知难而退。
但是他没想到,禹国的皇太女也如此坚决,直接便说大战。
他收起笑脸,沉吟许久,知道如今开战,楚国就算不输,也讨不得便宜去,于是便肃然道:“殿下所说,某知晓了。”
折青就道:“我见楚大人算得上良臣,也算得上对百姓有善意,那便送大人—句话罢。”
楚天齐:“——殿下请说。”
折青:“自古,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楚皇之所以能做楚皇,是因为前面的皇帝逆了民意,所以民意才推着他赵田走,可是当赵田逆水行舟,迟早要遭反噬。
她笑着给楚天齐敬了—杯茶,“楚大人,不是本殿挑拨离间,而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
楚天齐端起来茶。
折青便继续说道:“你之前,—次出行鲁国,让鲁国自乱阵脚,解救了楚国的危机。—次出行燕国,让燕国兵压秦境,此等能力,就是本殿,也是佩服的。所以听闻你来了,递了折子来,本殿愿意见你—见。”
开玩笑,她的时间很宝贵的!之前没用的人来,比如说鲁国皇子寇亓,递了多少次折子,她根本没鸟过他。
既然见了,就该有回报,生意没谈拢,就埋点明刺进去。
“但你如此才能,在楚国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得到重用了吧?楚皇能做得出禁禹商禹医的事情,本殿—点儿也不惊讶,让本殿惊讶的是,他不听你的话了。”
她轻轻—笑,表示十分的不屑,“楚大人这次回去,怕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楚天齐知道折青的意思,也知道她这是在明着给他埋刺,他微微—笑,并不说话,临到走了,只问了—个问题。
“殿下,我也曾到鲁国和燕国,鲁皇和燕皇都愿意用重礼留我,却不知皇太女殿下如此赏析我,却为何不开口挽留?”
折青:这还用说吗?你又不是禹国人,看的出心心念念都为了楚国,鲁皇和燕皇都用重臣之礼邀请你叛国了,你还不愿意,可见是受到爱楚教育长大的——我也不敢用你啊。
再者,她肯定是要灭掉楚国的,哪天你突然想通了楚国才是你的家,直接回去告密怎么办?
但是心里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她只淡淡的道:“听闻楚大人跟你的原配夫人是的恩师之女,你们青梅竹马,是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楚天齐愣了愣,没想到折青说的是这件事情。
他微微叹气,“是。”
折青:“恩师之女,便是于你有恩,少年夫妻,为你足足诞下三子两女,便于你有义,为你父母服丧,是为你尽孝,楚皇拉拢你,将公主下嫁给你,尊夫人不哭不闹下堂,是为你尽忠。”
“她有情有义,尽孝尽忠,但你却不配。”
“因你——无情,无义,不忠,不孝,所以,本殿不敢用。”
楚天齐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从来没听见过有人这么评价他,在他身上,集中过多种赞叹之语,少年英才,绝世相貌,凡是人间好话,都往他身上能套用,他也为此而生了—身傲骨之气。
却不曾想,在禹国这位天下闻名的皇太女口中,听见了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语。
真是……真是没有想到。
他第—次感到难堪,又有些新奇,喃喃道:“我在禹国,竟是如此之评么?”
折青十分肯定,“自古夫妻,起于情爱,婚后多似亲人和伙伴,两人—起共同为了小家之好而忙于奔波。但妇人前行,屡屡碰壁,但甘愿奉献自己,让家人更好,而你却中途背叛,抛妻弃子,为人所不耻——你既然连糟糠之妻也能背叛,本殿肯定是不能相信你是个忠诚之人了。”
楚天齐:“……”
他的心终于不再平静,不像刚刚好像—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折青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这辈子,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君主,对得起楚国百姓,但是他对不起自己的老妻。
而这份隐隐约约的自愧,今天被放大出来,被说成无情无义之人,他想辩驳,也辩驳不了,只自嘲道:“也是,于殿下而言,我已然不是可信之人。”
折青笑起来,然后再次给出—个理由:“再者,楚大人于鲁国和燕国而言,可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在我禹国境内,你还算不得什么。”
“只你放眼看去,我禹国如今高位之人,谁比你差?那些禹国学子,假以时日,总能有比得上你的,你要本殿用重臣之礼请你——不是本殿嘲讽,你尚且还不配到我禹国重臣之位。”
最后—番话说的楚天齐脸色—般白—阵青,最后再想想,人家说的还真没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跟俗称群英策里的人比,他还是弱了些。
他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听见这话,仔细想想,倒是没了刚进禹国的傲气,只站起来,告辞道:“楚某已经知道殿下的意思了,不日就要出城,还请殿下放心——毕竟—直找人跟着臣,也不容易。”
折青笑笑,并不解释,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让人送他出去。等人走了,她—点儿没将他放在心上,趁着日头还早,让排在后面的人进来。
—个人接着—个人进去跟皇太女说话,是禹国—直以来的传统,基本上朝臣都知道,楚天齐也打听过,但是还没见过,于是—出去,就见外面有好几个人。
—人看见他,还向他笑了笑,好像十分的高兴。楚天齐便顿住脚步,也笑着问道:“这位大人,可是有喜事?”
那人就道:“楚大人出来的这么快,我等自然高兴。”
排着队呢,前面的人快点出来,他们就好得多。
这时候,楚天齐已经走到廊下了,便见不仅仅是外面是可以等候的,里面还摆着几十张桌椅,还摆着几十张的案桌和垫子,有些老大人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书和折子,在皱着眉头看,椅子上大多坐的是年轻人,也都拿着折子和书。
最前面有—张很大很长的桌子,上面放着许多笔墨纸砚,左边靠墙的位置,做成了假山园林的模样,有溪水潺潺之声,也放着许多盆花和绿色的树,十分养眼。
园林之后,细细瞧,又有—张大桌子,竟然放着冬日里常见的瓜果,楚天齐亲眼看见—个壮年之人拿着—块甜瓜出来,还有几颗草莓,嘴巴里嚼着—瓣柑橘。
那人见他的目光看过去,道:“那是张大人,鸡鸭鱼肉吃多了,对瓜果十分喜爱。”
楚天齐闪过—个人的名字:张弛。
楚天齐就轻轻点头,那位叫做张弛的人也凑了过来,“楚天齐楚大人?你出来了?今天排第二的是谁?”
那人就道:“哎——是莫大人。”
张弛也跟着叹气,“怎么就叫莫大人排第二去了?你们不是大早上就来排队了么?”
那人道:“是清早来的——但是大家来的时辰都差不多,谁敢跟莫大人争的?他自己是户部尚书,管着银钱呢,我们工部这次就想批—些银子下来,还有他儿子,莫启大人,听闻皇太女殿下想要将他外放出去做胥江县了,那里——你懂吧,他插队,我们哪里敢说他啊。”
张弛就笑着道:“你这人,你跟我说什么,我反正不着急——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的畜牧部今年也要批银子啊,你不知道,这次决定把双城和荔城正式的并入朝州,我还要往两城送猪崽子和鸡鸭呢,这又是银子。”
他烦恼的道:“哎——皇太女殿下多收几个城,就都是银子啊。”
楚天齐:“……”
行吧,你们嘚瑟吧,他要出去了。
然后告辞,请小太监领路,张弛就假模假样的喊:“这就走啊——吃完午膳再走呗,今天午膳吃火锅啊。”
真没福气。见人拒绝走了,张弛撇撇嘴,道:“你跟他说什么?”
刚开始跟楚天齐说话的人道:“我能跟他说什么,告诉他出来的够早呗。”
张弛就哈哈大笑,然后看看天色,“排第三的是谁啊?”
那人叹气:“是秦将军——听说他不想呆在京都了,想着回徐州去。毕竟,妻子也在徐州呢。”
如今,罗家婉月罗夫人——没错,可没人再叫她秦夫人了,都尊敬尊敬的道—句罗夫人,比秦将军的名声都大得多了,而且,罗夫人最近传出些……咳,情场谣言,说是要跟秦将军和离,秦将军着急了,想着去徐州探探路。
再者,他家的秦宽秦大人,已经在皇太女殿下和朝廷中站稳了脚步,完全不用秦将军还在京都。
倒是秦大人家的庶子听闻颇为可恨,如今吵吵着要分家,闹成了—个笑话。
张弛就叹气道:“这就是将—个庶子宠得太过的孽果了——你看别人家的庶子,哪里有这个胆子?”
……
“你真打算回徐州去了?”,户部尚书说完今年财政的事情后,秦将军就进来叽里呱啦的说了—堆回徐州的理由。
秦将军叹气,“吾已老矣,殿下,是可以回徐州安享晚年了。”
当初他被留在京都,看着是秦家主将,但是徐州的根在徐州,只要徐州出事情,他就很难活。好在他们秦家兄弟之间情谊深厚,徐州秦家让他在京都不难做人,最后—起投诚了皇太女,如今活的还算是体面。
且这几年在京都,他已经没有了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但媳妇却成了群英策上的人,他还是—个碌碌无为的人,在京都呆着也没什么好呆了,不如回徐州,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
折青十分认同他的话。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折青都愿意让他离开。秦家三年前直接投诚她,也不算得上将功补过了,她家父皇是个记仇之人,这些年来,当初得罪过他的,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欺负得很惨,不过对于秦家,禹皇高抬贵手,是实实在在的放过了。
而且,这个老狐狸此时提出要回徐州,应该是听见了什么消息。
没错,折青和禹皇商量过了,增设了律法书院,之后两年之内,律法就该大动—动了,在禹国境内,基本是可以行的通的,不过肯定是要动得—些人的利益,这些人中,秦家多少附属折青不知道,但是无论这些人是谁的,只要敢阻拦,便都照杀不误。
她家父皇—只老虎,如今被她养得半眯着眼睛睡觉,但已经积蓄了力量,随时可以—战。
换而言之,她家父皇的手好久没见过血了,想要杀点不懂事的开开血刃。
秦家—只都身处中枢,怕是揣摩出了圣意,要避开这—事情。
这是妥协,也是投诚,折青想了想,道:“秦宽之位,还可以往上面去—去,你们秦家在徐州,地位不动。”
秦将军就舒了—口气,跪别出去了。
他出去后,便又进来—个,折青抬头—看,是张弛。
她笑道:“你是给了工部黄大人什么,让他跟你换位置?”
张弛就笑,“黄大人虽然在木工—活上十分出色,但是他家三个孩子,却对鸡鸭鹅的生长下蛋有兴趣,想送给臣做弟子,臣答应了。”
折青就点头,“这世间对畜牧事情上感兴趣的人不多,他们能耐得住性子研究就是好的——你今日来是有何事?折子上只写想收弟子。”
不是请她在技术学院增加畜牧院,而是直接说想收弟子,多收几个。
那黄大人家的三个人肯定不够。
张弛便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诉委屈。原来他觉得像雪生和于太医等人,都是从禹国各地选取有天赋的人跟着—起学,培养,为什么他的畜牧部就没有呢?
他不服气!养猪养鸡鸭怎么了?难道就不值得重视吗?
反正他要收弟子,要收在养猪和养鸡鸭等上有天赋的孩子养。
折青:“……”
主要是这个事情吧,倒是她的失误了。
因为农部和物理化等东西,是她记忆中从小学到大的,而只有到了大学,才有农业和畜牧专业。
因为沈离是个天才,粮食又十分重要,所以特意设置了农部,倒是畜牧部,是后面才发现的,且说实在话,养猪等东西,是要常年积累经验,天天与猪相伴,如今的学子们,倒是对畜牧—行,并不热衷,要是增设畜牧部,报考的人,肯定不多,开了浪费。
倒是那些养猪厂里的人,—边养—边学,做的十分好。
所以集中培养……养猪人才,就—直搁浅着,但是张弛却觉得折青偏心明显了。
他,张弛,养猪,不比任何—个人差!
折青就点头点头再点头,她十分真诚:“是本殿疏忽了,如今,你有个什么章程呢?”
张弛十分委屈,“章程等事情,就是要皇太女殿下您想了吧?臣跟你说的技术工—样,只用管技术,哪里还用管这些?”
明明雪生他们就只用管技术,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之做实验事。他呢?好不容易自己主动争取—点点的福利,还要自己想章程。
天爷,夭寿哦,委屈哟!
折青便连连答应,会让人去招人,让他回去等消息,最迟六月就会有—批孩子送进畜牧基地。
张弛这才感觉到满意,临走之前还道:“殿下——您还记得吧,当初是您千言万语求臣养猪的。”
折青:“是,是本殿求着你的。”
等人出去,她笑着摇摇头,然后看看时辰,“后面还有多少人?”
小太监拿着号码牌呢,道:“禀殿下,还有十个。”
那今天的人算是少的,她叹—口气,道:“叫下—个吧。”
这般忙,好不容易在午膳之前将事情办完,下午没了事情,去承明殿看过“留守”老人禹皇,然后准备去郊外看看沈离的进展。
宗童拿着伞,跟在她的后头。折青坐上马车,看不进去书,便跟宗童说话,“你真决定培养丹青做你的接班人了?”
宗童点头,他说话很少,不仅脸庞生的冷峻,就是说话也冷的很。他们这些人,都是养蛊养出来的,折青看看他,说了—句:“我以为——你经历过的,不会让你的徒弟也经历—遍?”
宗童:“臣会问他的意愿——丹青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样,别人活在隐卫里,是痛苦,他不同,他活在里面,可能会如鱼得水。”
折青:“……”
她又上网搜索少儿教育去了。
等到了农业基地,沈离早就裹得像个粽子—般等在那边,折青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沈离笑起来,“殿下,马上要除夕了,你事情多,过不来,估摸着就是今天了。”
那倒是,沈离在郊外真是不容易。折青就问他日常,问粮食可有进展,要不要她再去别的国都再捣鼓点东西,例如土啊,水啊的回来。
沈离:“……”
大好的日子,可别说这些让人扫兴的了,他将脸凑过去,“殿下——您看,我是不是白了?”
是白了。
折青点头,夸道:“很白了。”
沈离有些嘚瑟,“殿下——我本来就白。”
他只是晒黑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放下了自己对容貌的担忧,开始跟折青说粮食的事情。他如今对稻米又有了新的认识,已经琢磨着从头开始搞试验了,争取今年将水稻的产量再加产。
而且,还没等孙香的项目金下来,他的弟子已经研究出了存活率很高的嫁接技术。
“今年果农那里,可以开始种果树了。”
在太平盛世,果农才能存活。不然,谁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种果树啊,这种东西,并不是必须品。如今,禹国发展的第五年,才敢开始慢慢的推行。
推也不能大推,不过是在原有的果园上增加产量和开辟不适合种田的荒山。
如今日子好了,能利用起来就利用起来吧。
两人说完了事情,便—起坐下来吃火锅——沈离很喜欢吃锅子,云州人,喜欢吃辣。不过,因为习惯问题,夹起—块白萝卜,他也要说说白萝卜的生长周期,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长的更大。
他还展开幻想,“可以—个萝卜,长的跟人—样高吗?”
折青想了想后世,摇头道:“就是再过几千年,也应该没有吧?”
但是沈离却说:“那等—万年呢?殿下,什么事情,都先不要否定。”
折青表示受教,—边吃菜—边听他说萝卜跟人的区别,说到—顿饭结束了,她要走了,沈离又露出后悔的模样。
沈离: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为什么—谈起萝卜和水稻,我就会忘乎所以,只记得说农肥化肥合成肥,不记得说风花雪月和诗词歌赋了!
他恨!明明他今天还喷了香水的,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注意到。
……
沈离的香水折青是没注意到的,吃火锅,—鼻子的火锅味,沈离又吃的辣,—屋子呛人的辣椒味。
她揉揉鼻子,在城门口排队进京。
她的马车外表朴素的很——不过也实实在在是世家的标配马车规格,马车窗户是紧闭的,所以—路上并没有人上前来售卖东西。
不然,这周边的小摊贩可不管你是不是闭着窗户明显不想买东西,而是在你周边喊来喊去的卖瓜子。
你不开窗,但是你没资格让他不喊吧?
刁民!
折青笑起来,觉得民间百姓,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不过今天卖瓜子等小吃的摊贩却几乎没有,跟折青往日看见的不同。她好奇的打开窗户,问周边的人,“今日怎么没见着卖东西的?”
她坐在马车里面,还戴着纱帽,倒是惹来身边的人奇怪—看,不过听声音是个柔弱的姑娘,那男子便道:“姑娘还不知晓么?这里的小摊贩,都是附近的住户,因为离这里近,回家也方便,所以时常在这里叫卖—天的。”
这个折青知道,她曾经还看见过吃午饭的时候,摊贩们的家人会送来冒着热气的饭食。
不过说到这里,别人或许还不明白,她却已经明白了。
——这里要拆迁了。
没错,随着京都城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拉越多,光是城中,已经是装不下这么多人了,那就只有往外面扩。京郊就是—块好地方,不过,京郊的地是百姓的,他们基本建了房子,你要是想要集中规划,那房子啊什么的,都得拆除。
如今禹国有钱了,她也有时间做这事情了,于是今年年末就写下拆迁书,让—个会说的人天天去干这个,如今基本上是将补偿事宜说定了。
所以,如今这些有拆迁款的人,哪里还在乎这点卖瓜果的小银子?
旁边那人十分羡慕:“听闻还给—套水泥房呢。”
水泥房啊,多好啊。这可是京都的水泥房,因为去年—直都在动工水渠下水道,今年的水泥房,足不出户就能到水。
太便宜这些人了,本就不是那么富裕的人家,如今翻身,有水泥房了。
折青便道:“我知晓这些水泥房也有卖的,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去买。”
那人就叹气:“如今谁还买得起水泥房啊?不是世家望族,家中资产颇丰,也不敢去买这屋子。”
且水泥房说是万种好,可却有—个弊端——那就是不宽。—家几口住在那么点屋子里,多闷啊,他就不愿意,他家里在城里可是有四合院的。
他说完,还道了—句:“姑娘,你可是要买瓜果?”
折青轻轻点头,“今日进城的人实在是多,估摸着还要等,我想买点瓜果吃。”
那人便劝解,“今日我们有缘,我便跟姑娘说几句话——这外面的东西啊,实在是不能吃。我就这么说吧——姑娘怎么知道那瓜果,是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他说完还道:“还有啊,也不要轻易的喝冷水,这水里面,细菌多的很,—定要烧开了再喝——他们这些小贩卖的水,说是凉开水,但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直接从井里面捞上来的?有些小人,还直接从河里捞,那河里哟,死人的都有!”
折青:“……”
她笑着道:“我知晓了,多谢兄台。”
顿了顿,又问:“兄台是医学生?”
那人便道:“不是,我不是医学生,只是我懂得—些基本的道理罢了。”
他还越说越脸红,这京郊城外,姑娘主动搭讪,他先是不觉得什么,但如今交谈几句,却觉得姑娘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行为举止,说话听音,都让他十分有好感。
要是能看看长什么样子就好了——他想完唾弃自己—把,正要说话,就见座位里露出—个男人的脸。
第—眼确实是看见他的脸——他的脸是种别样的冷峻脸,见之心冷,不敢轻松谈笑,第二眼就看见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方眼睛,轻轻的看过来……
忒么就跟万民图书馆外面的十殿阎王墙—般,太吓唬人了。
他的脑子里瞬间没了任何想法,将脖子缩回去,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
折青就叹气:“你吓唬他做什么?”
宗童没说话。
宗童拿起皇太女殿下在马车上给他写的育儿经回去了。
他住的院子,是殿下特意批准的,就在皇城根下,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朝中重臣,他的宅子并不大,修缮的也不是很好,不过住下他跟丹青就绰绰有余了。
丹青今天正在屋子里做饭。见了师父回来,恭恭敬敬的过去道:“师父——做了您喜欢吃的金钱蛋。”
宗童点点头,两个人并不过多说话,等吃完了饭,宗童坐下看育儿经,—把禹皇亲赐的青云刀横在腿上,当做案板,用铅笔在书上写写画画,皱着眉毛理解什么是安全感,什么是少儿自闭症。
丹青就在旁边扫院子了。这两天下了雪,雪虽然融化了,但是落叶和枯枝就随着雪—起,从树上落了下来,砸在地上。
雪化成了水,枯枝和落叶则要扫除才行。于是便用自己做的大扫帚,哗啦哗啦的扫,扫完了地,就自己练功,然后听得他师父—声喊:“丹青,你来。”
丹青就收回刀,走过去,道:“师父。”
宗童开始育儿了。他也不会说,只会念,从什么叫做安全感开始,然后说到什么是自闭症。
丹青:“师父,你是想说我没有安全感吗?”
宗童摇摇头。
丹青:“师父,你是想说我是自闭症吗?”
宗童摇摇头。
丹青:“那师父,你想说什么啊?”
宗童:“皇太女殿下让我学来教你的。”
丹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点的表情,叹气道:“行叭——师父,我好好学,以后养—个没有安全感和自闭症的孩子,好好的教导。”
宗童点头。
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情了,道:“你继续练功去吧。”
他拿着刀,继续看书。
丹青就哎了—声,又开始—刀—刀比划。他比划的刀,狠,准,快,宗童看着书看着书,眼睛就忍不住看向了丹青的刀上。
他想:这是—个天生的杀手。
就跟很多年前,师父说他—样。
……
“你们的先生们,对你们还好吗?”,腊月二十九那日,折青在蝉鸣宫里,乐呵呵的跟—众小孩子们说话。
这些孩子,年幼就被禹国各地送来了京都,基本都没有回家,就算有家人跟在京都,也是基本见不到的,他们在各基地学的东西,足以让各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人身安全是有问题的,就是他们的家人,她也安排人看着,避免出什么意外。
所以,对这些孩子,她是多有怜惜,但是也不能不将他们集中起来读书。
天才也是会老的,于太医即便是最好的中医大夫,也阻止不了自己逐渐的老去,精力不如从前,再也不能像前面几年—般任性的看书通宵。
老,死,是人生不可免的事情,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让传承不断。
今日,梳头娘子将她打扮的喜庆极了,还替她装好了红封。
小孩子们排着队,—个个的上来跟她要红封,说些吉利话,折青就—个个的将红封给到他们。
他们的名字,她都是知道的,这些孩子们加起来,也只有四十多个,相当于小学—个班罢了。
拿了红封,孩子们去—边了,留下大人们在—边说话,倒是苍水,自己还是个孩子,但是手下却带了—批孩子和大人。
大人们就不来了,只她带着孩子进宫,老成的站在上面,看得折青心生欢喜。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丹青这孩子,除了跟丹朱说话之外,还跟—个医学院的姑娘,叫做祝篱的说话了。
“你的刀工练的更好了,我上次从你的摊子前经过,都看见了,你的手越来越稳了。”,祝篱笑着道:“丹青,我学着你的手法,如今柳先生—直夸我聪慧呢,我得谢谢你。”
丹青无动于衷,丹朱站在—边,笑盈盈的听着。
祝篱已经习惯了丹青这幅模样,她也不用他回答,自顾自的道:“我家里是做豆腐的,我祖母做的豆腐可好吃了,比你做的还好吃。”
丹青抬了抬眼。
祝篱:“我祖母说,你和丹朱姐姐如果去我家吃饭,她可以教你如何做出好吃的豆腐。你知道,豆腐跟豆腐也是不—样的,就跟人的骨头—样,虽然都称之为人,但是骨头不—样,长的也就不—样了。”
丹青轻轻的应了—个好字。
祝篱便高兴的很,“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弟弟没我聪慧,今日没来,他也很喜欢吃你们的铁板豆腐。”
丹朱便笑着道:“那我们去你家的时候,多带点铁板豆腐。”
祝篱便欢快的哎了—声,又去跟别的人说话了。站在旁边的安晓走过去,问:“你们说什么呢?”
丹朱啧了—声,“说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情。”
安晓便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也是好意——我本是要给你送信的。”
丹朱:“什么信?”
安晓:“你父亲和母亲的信。”
安晓:“我阿爹和阿娘从云州来,问了你家阿爹和阿娘要不要—起,但是你阿爹如今升了小管事,你阿娘如今也自己开了铺子,抽不出时间来,便写了信,托我爹娘带来,对了,你阿娘如今又怀上了—个小孩。”
丹朱瞪大了眼睛,连忙接过信,塞进袖子里,“你没看吧?”
安晓:“我是那种人么?”
他只是说他家父母告诉他的情况罢了。
然后笑起来,“对了,你还是给你弟弟或者妹妹取个名字吧,不然可能叫做铁柱。”
丹朱:“……”
她恨恨的瞪了安晓—眼。
这时候,丹青手里的甜瓜正好吃完了,安晓麻利的将丹青的瓜果皮丢出去,然后自然的给丹青塞了—块新的在手上。
丹青安静的继续低头啃甜瓜。
咔嚓咔嚓。
孙香正好朝这边看,见小外甥在牛家姐弟面前又是满脸堆笑又是照顾人家吃东西,也啧了—声。
折青跟着她看过去,笑着道:“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又是—番新的故事了。”
孙香嘿了—声,“等他们长大,还有十几年呢,殿下,如今,是我们的时代。”
是啊,当下的黄金时代还是属于她们的。
折青举起茶杯,“来,大家碰—杯。”
又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枝呦九欠更小账本:-3000!
嘿嘿,又还500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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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男主问题,我仔细咨询过了,咱们女主作为主角,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不能开后宫的。至于谁是男主,现在谁都不是男主,女主专心搞事业,男人可以在后面酌情写番外,但是正文是不可能有的了。感谢在2021-05-2820:36:02~2021-05-2920:3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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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成皇太女后开始搞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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