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李森对面的陈祎，看着徒弟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写满迷茫与沧桑，有点于心不忍。
“师父，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李森勉强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想不出来，暂时就别想了！”陈祎叹了口气，站起神来，拍了拍李森的肩膀，“过几天，陪我去杀个人！”
“杀谁？”李森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激动。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表情，热血而又充满激情。
“一个叛徒！”
杀人之前先踩点，这是常识。
作为为数不多的“投奔光明”的先例，陈祎的目标袁林受到了日本宪兵队一定程度的保护，而且出行“执行任务”时还有伪装的汪伪特工贴身保护。
跟在陈祎身后观察了两天之后，李森的眉头越拧越紧：杀掉这样的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更让李森在意的是“目标”的前身份：抗日根据地基层干部。
过了有三天的样子，李森终于忍不住了：“师父，你是延安那边的人吧？”
陈祎回过头，朝自家徒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忍到任务结束之后才会问这个问题。”
“师父，你不否认，我就当是默认了！”
陈祎点了点头。
李森被吓了一跳：“师父，你真是延安那边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吗？”陈祎微微一笑，“老鱼是我杀的，褚彪也是我杀的，我还要杀这个‘投奔光明’的袁林。”
“也是……”李森愣愣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可是，师父，日本和南边那群特务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
“那就故技重施！”陈祎脸上泛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看得李森直发颤。
本来，陈祎的计划很简单，故技重施：调虎离山外加混水摸鱼。
陈祎打算让李森再次充当调虎的猎物，而汪伪方面的人发现有人要故技重施，必定会分出一部分人手追击李森。
这时候，陈祎的机会就来了，伪装成日本浪人，给“目标”来一下狠的。
有李森在，陈祎也不用担心汪伪方面的特工不上钩：小偷总是有办法转移目标的注意力。当然，如果这群特工的实在是不上钩，陈祎也有办法：利用武力横推……
不过，为了在徒弟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专业的”，陈祎制定了一系列的行动预案，从两人入场，到撤离，从意外状况的处置，到撤离时的速度，事无巨细。
看到自家师父所谓的“简单”的方案，李森直接抑郁了：“师父，你早点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我现在也不至于四处躲躲藏藏的了。”
“早拿出来？”陈祎白了自家徒弟一眼，“你早就进监狱了……”
而后，师徒俩开始对着预案商讨行动的细节。
行动当天，陈祎早早地起了床，给孩子做好了饭之后，出了门，赶到李森的小窝点，把自己和徒弟都捯饬了一番，刮腻子、贴瓷砖。
准备完毕之后，两人相继离开了安全点，分头来到了街上。
目标袁林跟往常一样，八点一刻准时出门，身后不远不近吊着来自于汪伪特工总部华北工作组的特务，身前不远处，还有一群特务开道。
袁林的心很虚。
出门前，尽管负责安全的特务一直强调，自己的周围全都是金陵方面的人，可袁林很清楚，对待叛徒，红党方面从来都不会手软。
而且，读书人骄傲，也让袁林觉得自己的投降，十分可耻……
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感觉，投敌之后，赶到有点“孤独”的袁林，希望能有人跟他一样，选择投敌，因此他才选择了听从汪伪特工的建议，上街“钓鱼”，一边给自己找个“同伴”。
而就在袁林的眼睛四处乱瞟的时候，李森已经根据行动预案的指导，选定了“合作伙伴”，袁林身前五六十米处一头健硕的水牛。
水牛拉着班车，车上坐着一对皮光油亮的父子。
李森紧走了几步，凑到了水牛身侧，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牛屁股。
“好牛！”
牛倒是老实牛，可拍牛屁的人就未必了：缺德的李森手里捏着大胡蜂的尾刺。
要知道，大胡蜂在米帝那边可是有着“亚洲杀人蜂”的美称，屁股被扎了一下的水牛，眼睛一下子红了，牛劲也上来了，拉着牛车拼命地往前跑……
赶车的胖子一下子懵了，拉了几下牵绳，发现没用，情急之下，只能对着前面：“快闪开！快闪开！”
街上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行人是猪突狼奔，围在袁林周围的特务，全都傻眼了：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慌归慌，可被训怕了的特务们，还是迅速地将袁林围了起来，推到了街边的小胡同里。
“哎呦……”
特务中间传出一声惨叫。
袁林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边的某个特务，似乎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
撞了特务的行人，赶紧捂住了帽子匆忙走开了。
不对劲！
这几天，已经被紧张的气氛搞得草木皆兵的袁林，死死地盯着行人的手。
有东西，好像是枪！
袁林赶紧朝特务头子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行人离去的方向……
“那边那个带帽子的，站住！”
特务头子这一喊不要紧，行人直接由小跑变成了狂奔！
“还愣什么，抓人呀！”
当然，抓人的同时，特务头子问没忘了留下人守着袁林。
“砰！”
一声枪响过后，围在袁林四周的特务们机灵地将手伸向了腰间，可看到是同伴击毙了“疯牛”之后，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就在仅剩的几个特务准备散开的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特工突然围了上来：“你们几个留两个照看袁林就可以了，老萧那边出问题了……”
“出什么问题了？”
特务们刚接上话茬，却突然发现刚凑过来的这位“同事”，突然从怀里拔出了短刀，捅向了袁林……
“你……”
“阿娜达……”
等吓懵了的特务们反应过来，袁林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那个高大的“特务”已经不见了踪影……
“坏了！”
过了一阵子，前去追人的特务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人跟丢了；而这边，袁林的尸体也已经硬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祎扮演的“身高两米多”的日本浪人，又捅死了一批叛逃分子。
再往后，叛逃分子就少了很多，并不是因为被死亡震慑住了，而是红党内部加强的思乡工作，纵然有一些沙子被大浪淘出来，可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1942年冬月，小雪掐着时间如约而至。
在家守着收音机的陈祎，终于听到了来自于西北的好消息：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苏军正在发动反攻。
陈祎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印象，只有两个词汇：巷战和苏联狙神瓦西里扎伊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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