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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轮锋利的触角破开海平面, 逐起的浪花如鲸破海。

    屏幕上,追踪器红色的光点在闪烁,随着游艇飞速往前飞, 和前面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莫谨微微上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前面的游轮,下巴绷成凌厉的线条。

    手握成石头般硬的拳头,健壮的身体紧绷蓄力,像是头狼准备攻击狮群。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咬断敌人的脖子。

    冷冽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游轮一个加速侧超, 犹如神龙摆尾, 横向劫停了游轮,激起惊天水幕。

    莫谨从上往下快速搜了一遍,只有已经睡着的于果。

    他冲到游轮驾驶室, 一脚踹碎驾驶室的玻璃门, 枪狠狠抵上开游轮的司机, 牙齿紧紧咬合, 粗粝暴怒的声音从齿缝间透出来:

    “人呢?不说出来我杀了你!”

    杀意从莫谨眼见迸射出来, 森寒的冷意几欲冻冰这满池海水。

    子弹窸窣响动在太阳穴, 司机似乎感觉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随时要穿过脑门打破他的头颅。

    他吓的下腹一片湿热,惊慌的跪到地上,“我说,我说。”

    “是那个老外逼我的, 他另一个女子上了另一艘游艇, 换上了让我带上这个往这个方向开的。”他说着掏出了一枚防尘塞追踪器,两枚绿色的耳钉, 哆嗦着递给莫谨。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普通的游轮公司司机,已经开了二十年了, 刚刚是那个老外逼着我这么做的,否则就要杀了我全家。”

    男人脸上都是惊恐,脑门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滚落。

    额头一下下磕在冰冷的游轮地板。

    莫谨看见手机防尘塞,宝石绿耳坠追踪器,心脏骤然缩紧,眼尾猩红几欲泣血。

    海面一望无边,天高水茫。

    阮夏到底会被带到哪里去?

    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识破了这么隐秘的追踪器。

    “啊啊啊啊啊啊……”

    子弹从枪膛弹出,高速高压的气体骤然爆破,激起水幕翻飞。

    比这骇浪更翻腾的是莫谨的内心。

    白色的游艇宛如一只浮蚁,茫然飘荡在水浪中间。

    莫谨手撑在栏杆,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下去。

    像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

    蓝到透明的海水阵阵激打船壁,漾出粼粼水纹。

    银色的月光透过舷窗缝隙照进来。

    阮夏透过窗户缝隙看过去,想来,细碎银河落在海中,肯定很好看。

    可惜,此人想的很周道,舷窗用结实的不锈钢焊死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又环顾了房间,只有简单的床,被子,连刷牙都是一次性纸杯。

    好像放着她会想不开是的,连一样稍微坚硬的东西都没有。

    这艘船已经在海上漂了三天了。

    到底是去哪里?

    正在沉思间,门上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然后,一个身穿香槟色长裙,面上覆纱巾的女子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原木色的托盘里,长粒米饭上铺满藏红花,淋了橄榄油,一角盖了两枚金黄色的锅巴,原肉色的烹羊腿,碎心肉,嫩绿的罗勒草,蒸胡萝卜。

    和之前一样,连盛饭的盘子都是木头的。

    这用餐风格有点像中非地区的。

    但具体是哪个国家的,阮夏并不清楚。

    阮夏用英文和这女子搭讪,企图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可惜,不知道这女子是不会英文,还是接了上头的命令,完全不回阮夏任何话。

    她唯一确定的是,劫持她的人真是莫涵。

    中埋伏那天,她和Aaron沟通,让她和莫涵通话,她会乖乖更他走,别用迷药。

    Aaron和莫涵通了电话,直接拒绝了阮夏的通话请求。

    好在同意不用迷药。

    于是,除了中途必要换船,阮夏每日里都待在房间里。

    而Aaron倒也没再看看过她。

    当时,Aaron手里拿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部队级别才会有的反追踪设备,她的防尘塞,耳坠,立刻就被收缴了。

    莫涵现在到底什么身份?

    阮夏摸了摸肚子,压下心里胡乱的猜测,拿起刀叉吃饭。

    吃完之后,和往常一样做了孕妇瑜伽健身。

    洗漱完躺倒床上,双手交叠在小腹护着。

    自打怀孕,每晚睡前,莫谨手都护在她胸腹睡着。

    他的手掌温热,放在小腹总是特别温暖。

    阮夏轻轻呢喃,“哥哥,你别担心,我会护好她的。”

    纵然这房间昼夜不分,她还是按照正常的时间作息。

    一觉到天亮,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女子不仅拿来了饭,还带来了一套类似她身上穿的服饰。

    是一件金黄色的曳地丝绸纱丽,面纱同色。

    阮夏猜测,是不是说明目的地到了?

    目前情况不明,她也不傻,于是乖乖换了衣服。

    果然,之后游轮靠岸了。

    她出了船舱,在一群人的围护中又上了车。

    一路上,透过车窗玻璃,看了外面行人的着装,房子建筑风格,都印证了她的猜测。

    马路上不时有穿着军装的军队走动。

    像是战乱中的国家。

    车子在一座巨大的别墅面前停下,门口有持枪的军人放哨站岗。

    房子是很典型的西式房子,穹顶,装饰都做的精致华丽。

    *

    华国,夜。

    一个男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莫谨垂下眼帘,冷冷道:“说,你当初给莫涵做的尸检报告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当初死的人不是莫涵,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份尸检报告是假的。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当时做尸检的法医。

    他缩瑟道:“是假的。”

    莫谨又问,“是谁让你做的假报告?真正的莫涵在哪里?”

    男子道:“应该在阿勒克,是一个阿勒克商人让我这么做的,他保证莫涵永远不会出现在华国我才敢答应他的。”

    莫谨拧眉,阿勒克正在内战。

    华国内出入的阿勒克商人不多,他问了名字迅速打听出来,三年前来鲸市的阿勒克商人米库尔来华国采购过军用物资。

    要想了解阿勒克,显然住阿勒克的记着才是最了解的。

    于是通过关系,联系到驻阿勒克的国家新闻网常驻记者刑韦。

    邢韦:“这里政府军的确有一个华国面孔上将,很得斯米亚总统的信任,在这边是新贵,现在正当权,不过据说已经入了阿勒克国籍,姓白,叫白默迪。”

    莫谨心头一沉,姓白!

    “有他照片吗?”

    邢韦道:“军事重地一般不让战地记者拍照的,更何况他现在军衔很高,我接触不到。”

    “不过有一张他模糊的背影侧面照片,不是我本人拍的,是别国记者拍的,我联系看看,一会给你发过去。”

    “好。”

    不一会莫谨边收到了邢韦发过来的照片,点开。

    只有一个背影,绿色军装,咖啡色皮带勾勒出壮硕却流畅的身材线条,三寸短发,似乎是在看着什么,脸微微侧侧着往天空仰。

    照片只拍出了后脑勺,除了一只轮廓模糊的耳朵,再没有旁的五官入镜。

    身材比之前的莫涵似乎壮硕。

    只是,如果真是他,一直在战场磨炼,肌肉更强劲,身材更健硕显然更合理。

    莫谨的眉头越拧越深。

    是军队,一定有专业的防跟踪设备,那识破这点伎俩就很正常。

    回到别墅,阮明哲,盛听南,秦天都在。

    阮夏失踪非同小可,瞒也瞒不住,于是,他照实说了。

    秦天看到这张照片,立马肯定道:“是哥没错。”

    他们这些人里,秦天和莫涵是最熟悉的,这就是铁锤了。

    盛听南和阮明哲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透过照片把莫涵给吃了。

    “爸,妈,”莫谨道:“我已经定了转去阿勒克的机票,你们放心,我一定去给阮阮带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我跟你一起。”

    盛听南,阮明哲,秦天齐声道。

    莫谨一一扫视他们,对着阮明哲夫妻道:“爸,妈,阿勒克正在内战,凶险万分,你们去太危险,要是阮阮知道了,会怪我。”

    “抓走阮阮的人是莫涵,阮阮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放心,我就是拿钱砸,也能给阮阮砸出一条回家的路。”

    “我一定能带她回家。”

    “到时候拆并资金的事得有做后勤,莫家也交给你们了。”

    阮明哲和盛听南对视一眼,莫谨分析的对,他们去,的确是拖后腿,反倒不如在国内能做的多。

    于是,含着泪花点头。

    他们心里都清楚,莫涵也许能容下阮夏,可是阮夏肚子里的孩子……

    心里无数的话闪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谨仿佛是看穿他们的心思,道:“爸妈,我没事的,只要阮阮没事就好。”

    盛听南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转过身恸哭。

    莫谨又转头看向秦天,“阮阮是我的妻子,我去责无旁贷,没道理连累你。”

    秦天道:“哥,别说这种见外的话,要是没有阿姐,我都不知道进过多少回监狱了。”

    “哥会见我,我去能帮上你。”

    莫谨拍了拍他肩膀,不再客气,他和莫涵关系差,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于是,办了签证,两人化成普通商人,一起飞往阿勒克。

    莫谨刚上飞机,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回头,就见顾祁笑着看向他们俩,“你们把我落下了。”

    莫谨和秦天都知道阮夏和顾祁的真实关系,三人相视一笑。

    *

    夜,阿勒克。

    一辆黑色的军用车拐进别墅,昏黄的路灯在他的车身投下流畅的线条。

    车子滋啦停定,一双厚底军用靴从车门而下。

    靴子将裤腿收的紧紧的,显的一双腿愈发修长。

    臀线网上,咖啡色的皮带勒住窄腰,枪桶里别了一杆军用短·枪。

    肩上的军章昭示着此人高端的身份。

    他眯眼看向其中一间房间,橘色的灯光投在明亮,华丽的彩绘玻璃。

    还有一道朦胧纤细的身影。

    他抬起脚越过台阶,军用靴在地板踩出嗒嗒响声。

    华丽水晶灯在明亮的大理石投下细碎光点,宛如散落在银河的星辰。

    他并没有像在华国内那样换拖鞋,黑色的军用靴踩着细碎光点走上二楼,转角,有些粗粝的掌心握上镶金门柄。

    枝呀推开。

    入目,背对着门方向,入目是一道婀娜的身影,纤细的背挺的笔直,腿一字劈开,双臂以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打开,纤细的手指张开,中指和拇指翘起,捏成好看的手势。

    栗色的发丝柔顺的垂到削薄的肩。

    露出的一截侧颈莹白如玉。

    他迈开腿走到正面,面前的女孩眼帘轻阖。

    睫毛自然卷翘往上,根根分明,下眼睑干净,鼻子挺翘的高度正好,挺拔又柔和。

    圆润的鼻头往下,圆润的弧度下,V型的唇珠宛如盛夏白瓷盏里的一株樱桃。

    红的鲜艳欲滴。

    碧玉般的莹白脸庞莹莹生辉。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

    点缀在眉梢眼尾的风情,不同于三年前的略显稚嫩,此时,是一朵韶韵开到极致的玫瑰。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惊艳感。

    橘色的灯光在女子脸庞渡上了一层淡淡光晕,像古画上令人神往的仕女图。

    姣好面庞,优雅的气质,眉目间的风情,无一不说明,三年来,面前的人过的多滋润。

    想到这,男子双目骤然发黑,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捏上小巧的下巴。

    阮夏蓦的掀开薄薄的眼皮,被迫对上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

    眼皮睁开,一双黑瞳灵动如狡兔。

    像浮了一层干净的泉水,散着细碎银霜光华。

    “放开我。”

    阮夏是图睁开,身子往后仰。

    可钳住下巴的手仿佛是铁壁,有着压倒性的力量。

    面前的莫涵,原本白玉的皮肤此时是糖霜一样的蜜色,头发是板寸,显的格外野性。

    身材壮硕,脸部线条锋利,一双眼睛沉郁,阴鸷,锐利如鹰隼。

    黑的吓人。

    三年的战场魔厉,多少次的枪林弹雨,生死之际打磨出了一身磅礴气场。

    像经过千锤万练出来的名剑,浑身透着摄人的剑气。

    莫涵--确实不一样了!

    这是阮夏的第一反应。

    她没有挣脱开,相反,下巴却被捏的更高,天鹅颈被迫仰的更直。

    近距离撞上他浓墨一样的眼睛。

    忽然,他蓦的俯身,唇粗暴的含住她的唇在口腔。

    如巨石一般将阮夏碾压性的压到地砖。

    阮夏没有任何犹豫,手掌凝成刀刃向他颈子劈去。

    身上的人确是早有所料,大手铁钳一般扣住压在头顶。

    阮夏贝齿狠厉的咬上他的唇舌。

    鲜血刺破唇瓣,舌,血腥甜味在口腔蔓延。

    一如四年前那个食髓入骨的疼痛刺激。

    莫涵起身,拇指狠狠摁了摁唇角,舌头伸出来舔舐了一下唇瓣,像是品食美味。

    他锐利的眼睛冷冷扫向阮夏,道:“还是那么够味啊!”

    阮夏双眼喷火的看向他,恨不得一刀捅死眼前这个人。

    莫涵冷然一笑,拔起腰间的配枪抵上阮夏的脸。

    这张脸是真美啊!

    可惜,心如蛇蝎。

    他明知自己不是真的爱上许娇,却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的感情,要走他的股份,设计他的事业。

    他给了她所有!

    她还是不够。

    亲手把自己送到乔西西的床上,毁了自己一辈子,最后还要他的命!

    甚至,连他妈妈都被她间接害死了。

    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他们一起长大啊!

    她的心就是石头,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枪头顺着阮夏的脸往下滑,下巴,颈子,游走到心脏。

    用力抵在心脏,道:“经过了这些事情,你该不会以为我大费周章的把你撸过来,是因为还爱你吧?”

    阮夏嗤笑,“我从没觉得你爱过我。”

    看着阮夏喷火的眼睛,莫涵心里升腾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这三年,每个深夜,他心脏都紧紧的揪扯在一起,蚀骨的恨她。

    凭什么自己被折磨,她全身而退,和另一个男人幸福快乐?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脱。”

    阮夏淬了他一口,“呸,做梦!”

    “有本事你杀了我。”

    莫涵诡异一笑,“杀了你多没意思?”

    “你想为他守身如玉,做个贤妻良母,我偏要踩碎你的傲骨,把你践踏在泥里。”

    说着,他用当地波斯语对着窗外说了什么。

    会,房间里并排站了约二十个身材壮硕的士兵。

    莫涵冰冷道:“两个选择,一,伺候我。”

    “二,我手下这些兵,”他削薄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加重语气道:“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士兵一起上。”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二选一。”

    “你把我伺候舒服了,叫的嬴,荡一点,也许我能留你一条命。”

    说完,他坐到这一张椅子上,一只脚踝翘到另一只腿膝盖,悠闲的晃着手里的枪支。

    他说是给阮夏两个选择,可是心里笃定,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阮夏不屑道:“没想到三年不见,你无耻更甚。”

    “你就只会在这种事情上折磨女人?”

    莫涵无所谓道:“你以为我现在能是什么好人?”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手里的枪支,“在进这间房子之间,我这杆枪打爆了一个人的脑袋,白色的脑浆飞溅一地,我今天还打断了一个人的眼珠子,两个人的腿。”

    阮夏双手握拳。

    他这是在驯养她呢。

    抛出两个优劣势明显的选择,这样一对比,他的禽兽行径也变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场对峙,决定了他以后对她的态度,她的生存环境。

    她的话语权。

    她两样都不想选。

    摸了摸肚子,别过脸,看向窗外。

    意外的,楼下,略显昏暗的暗夜里,又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陆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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