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来吗？”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想。”江婳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在书中世界里经历过的那些往事，相信没有多少人愿意重复。
她更愿意忘掉，或者埋葬在记忆最深处，永远不要记起。
“你有一次机会。”那个声音说。
“唯一一次。”
“你是谁？”江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你会再次做梦，到时候我会问你同样的问题，如果你那时还是一样的答案，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江婳很迟疑。
可是没有声音再回答她了，那道声音突然消失，又或者说从未出现，只是错觉。
“你到底是谁？”江婳再次问。
这次她注定得不到回答，眼前的画面开始慢慢消失，那个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小房间也变成一块块碎片消散于无形。
周围的环境消失了，江婳的梦境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四周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只有她自己。
“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啊。”江婳朝着虚空大喊。
她刚喊完，整个身子突然下坠，被一股吸力往下吸，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之后她开始失去意识。
在陷入一阵长久的眩晕后，江婳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头很沉，像是长在了枕头上一样，很费力才能抬起来。
“你终于醒了。”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明显
是松了一口气的状态。
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五感回到身体里，她看清了面前的人。
“程蓦言？”江婳揉着额头。
“嗯，你还好吗？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程蓦言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听到了？”江婳微微蹙眉。
程蓦言摇头，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当做安抚，“看看，都流虚汗了，一定是在做噩梦。”
“嗯，是，做了噩梦。”江婳顺势承认。
她两手撑着床坐起来。
“你睡了好久，午休结束我就过来看你，但是你睡得沉，我叫不醒你。”程蓦言抬手扶了她一下，帮助她坐好。
“哦，是吗？”江婳不怎么在意，她有点心不在焉。
“想吃点东西吗？今天一天我们都在酒店，晚上带你出去逛逛？”程蓦言提议。
江婳本来不想出去，她就想天天宅着，反正酒店的房钱她付得起，根本不用担心住到期没钱续费。
张放给她的那张卡里，她后来查了下，钱不少。
“我……”江婳想拒绝。
“我听说这边有一家龙虾店，专门做龙虾的菜式，你的朋友不是都在吗？不如叫上他们一起？”程蓦言打断她，并且搬出朋友两个字。
江婳即将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里，仔细一想，程蓦言说的话也有道理。
她还有一个月不算太长的时间，不如再跟他们聚聚。
毕竟聚一次，就少一次。
“好，你出去等我一下，
我换衣服。”
“嗯，你慢慢换，不着急。”程蓦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出去。
他走到门口，还不忘帮她关上房门。
只是江婳不知道，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她这边阳光明媚，房间外面则是山雨欲来。
程蓦言坐在沙发上，整个面色突然变得阴沉如水，眉峰压着抹锋利。
他的眼神黑而沉，里面仿佛藏了把利刃，随时都要夺眶而出，他的薄唇紧抿着，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那些宠溺与温情消弭得彻底，气质也变了，变得疯狂而阴暗，让人不敢靠近。
他听见了。
江婳和那道声音的对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握住她的手，就意外地听见了那些对话。
他本不想窥探她的秘密，但是他听到她想离开。
就算他已经非常认真非常努力地在改变自己，她也还是想走。
那么迫不及待，那么斩钉截铁，且毫不犹豫。
她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他，她不在乎他，一刻都没有过。
而且，更让他感到意外和恐慌的是，原来江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一个外来者，她不属于这里。
程蓦言眉头深拧着，对这个结果不敢相信。
他手臂绷得很直，脊背弯曲，他把头埋得很低，太阳穴突突直跳，泛着躁动不安。
江婳如果不属于这里，那么她属于哪里？
江婳如果不在这个世界，那么他该去哪里
找她？
江婳如果不在，他该怎么办？
江婳，你太残忍了。
江婳，你怎么敢？
你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我明明已经在改了……
孤傲的头狼弯下高傲的脊梁，发出一声绝望而压抑的哀鸣。
……
江婳出来的时候，意外地没有看见程蓦言。
她给程蓦言发了条消息，对方却回复得很快。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江婳去开门，毫不意外看见了程蓦言。
此时的程蓦言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在江婳面前变得温文尔雅。
“我们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江婳说。
“好，我们下去吧。”
“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然后去停车场。
程蓦言开车，载着江婳去了龙虾店的地址。
江婳已经提前给秦敬之和越颂扬打好了电话，大家在那里汇合。
去的路上，程蓦言完全没有给江婳压力，两人聊得比较开心，最起码江婳感觉到很舒服，且不被冒犯。
到了龙虾店，进到包厢，江婳把外套脱下，程蓦言十分自然地接过来，并帮她放好。
江婳愣了下，还是道：“谢谢。”
“你想回晋城吗？”程蓦言突然问。
“也是，你的确改回去了。”江婳以为是他想回去。
“你想回去吗？”程蓦言执着地问道。
“我回去，或者不回去，意义不是很大吧。”江婳有心想要跟他说清楚。
晋城她会回去，却不是为了定居，而是为了告别。
一个月的时间，相比五年时间更显得短暂，
就算晋城有她的悲剧，她也还是要回去的。
“你回到晋城，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父亲的公司被我收购了，我有那家公司全额的股份，如果你回去，我全部转给你。”程蓦言提出条件。
如果感情无法打动她，那么利益呢？
这个世界最坚固的关系，就是利益。
“你是在收买我？”江婳挑了挑眉。
“只要你肯回去，怎么都可以。”程蓦言神色很认真。
“这可不太像你。”江婳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着窗外。
程蓦言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发浓稠如墨，深沉不见底。
江婳对此毫无察觉。
两人静默许久，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是程蓦言的。
是李沐打过来。
“总裁，夫人又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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