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帝暗自评判着眼前的药王谷医女的时候,一旁伺候的贺公公也得了小太监的匆匆来报——
想来事情不小,那贺公公不敢耽搁,上前禀道:陛下。
又出了什么事?
吴帝觑了一眼他难掩焦急与为难的模样,颇有些不耐烦。
回陛下,那贺公公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恭谨的回禀道,刚刚重华宫的宫人来报,说容妃娘娘这会儿又犯起病来,吵着闹着,非要见大皇子
说到那大皇子几个字,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弱了下去,只因宫里的人都知道,那大皇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宫里的禁忌,每每提及,或多或少都会惹得面前的一国之君不快。
果然,吴帝听到此事之后,眉峰瞬时攒了起来,眸底更是隐隐泛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暴戾之气。
旋即却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她要闹就闹,由得她去就是了。
吴帝似是对同样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一片冷漠,不为所动。
但听闻容妃娘娘这次闹得比较厉害,还不小心将头撞破了
贺公公小心翼翼的将得来的消息报告道。
你说什么?!
吴帝似乎没有料到竟会如此严重,几乎从榻上一跃而起,但旋即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只是脸上依旧难抑的怒色:重华宫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朕不是吩咐过,让他们看好容妃吗?!
那贺公公简直有苦难言,却还要硬着头皮替重华宫的太监和宫女解释:陛下您也知道,容妃娘娘犯起病来,宫人们怕伤着娘娘,向来不敢过多的阻拦,这次娘娘非要去燕池那边找大皇子,这才不小心
那贺公公燕池两个字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看到面前的一国之君骤然变了的面色,心中更是大骇,硬生生的闭了嘴,却是一片惊魂未定,后悔不迭。
吴帝的脸色极为难看,像是被碰到了逆鳞一般,依稀可见,额头上隐忍跳动的青筋。
霍念卿心里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传话的贺公公,一头的冷汗都几乎下了来。
殿中一片死寂,任谁都能感觉到其间的紧绷。
伤到头的话,事情可大可小
霍念卿突然出声道。
吴帝蓦地看向她。霍念卿面上神情淡淡,仿若不过是医者的本能。
吴帝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力交瘁。
罢了。
他无奈的吩咐一旁的贺公公:你带着于姑娘去重华宫,为容妃诊治一下。
是,奴才遵旨。
贺公公暗自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方才的失言逃过一劫而庆幸。
霍念卿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收拾好药箱,便跟着贺公公一同往那重华宫而去。
——
公公最近是不是时常会感到胸闷气短、乏力、咳嗽,偶尔伴有心悸呢?
路上,霍念卿突然出声道。
那贺公公闻言,脚步就是一顿,惊诧的望向面前的女子:姑娘怎么知道?
我看公公嘴唇有些发乌,手指也浮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公应该是患有心疾。
霍念卿道。
心疾?
那贺公公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只见骨节处确实有些肿胀,他还以为是这些天过于辛劳,才这样的,还有眼前女子所说的胸闷气短等症状,他身上也都有,只不过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原来竟是心疾吗?
公公不必过于担心。
大抵是见他忧虑的模样,霍念卿宽慰道:你的心疾,尚在早期,只要悉心调理,应无大碍。
多谢姑娘提醒。
那贺公公苦笑道:阉人命贱,咱家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操劳过度,才多少有了这些毛病,况且宫中的太医,平日里为贵人们治病都忙不过来,自然也不会将咱家这种奴才放在心上,咱家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儿,若不是姑娘提醒,咱家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念卿似沉默了须臾,方道:如果公公不嫌弃的话,一会儿等为容妃娘娘诊治完之后,我可以帮公公瞧瞧,开些保心丹给公公调理。
那贺公公面上顿时一喜,忙谢道:如此就有劳姑娘了。这几日,药王谷的医女治好了三公主脸上的伤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宫中,连太医院都对她的医术啧啧称奇,若是真的能够得她医治的话,自己的病,岂不是更多了几分保障?
霍念卿没有多说什么。
姑娘一会儿到了那重华宫之后,可千万要小心。
那贺公公承了她的情,这会儿忍不住提醒道。
霍念卿似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贺公公四处看了看,眼见周遭没有旁人,遂压低了声音,道:住在那儿的那位容妃娘娘,是有疯病的,一发作起来,六亲不认,从前为她诊治的几位太医,或多或少都被她伤过。
疯病?
霍念卿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第一次听说竟还有这等事情。
她现在的身份是药王谷的医女,本就不问世事,况且此事又是宫中秘辛,她不知道,也不出奇,是以,贺公公并未怀疑,反而越发起了向她诉说之心。
姑娘有所不知
那贺公公叹了口气,道:那容妃娘娘原是大皇子的生母,但自从大皇子死后,她许是受了不少的刺激,就有些疯疯癫癫的,甚至几次三番,还差点儿伤到了陛下,陛下无奈之下,只得将她挪去了冷宫,也就是重华宫。
霍念卿心里一动。那位早逝的大皇子,她之前从赫连谷主的口中也听闻过,看来吴帝要她为其诊治的,就是这位大皇子的母妃了。
不知那大皇子是怎么死的?
霍念卿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说来也是可怜,大皇子乃是不小心掉到水里溺毙而死的。就是在那边的燕池
贺公公顺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指去,如今正是盛夏,池中的荷花开得正艳,偶有徐风吹过,漾起阵阵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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