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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梦中野花微香6

    <b></b>                  她没有在木繁院多呆,母子团聚,自有说不完的话,她不想打扰。

    出门后,欲寻孟母问话,哪知下人竟转告她,二嫂离开时,已将之带走了。

    她心中顿时不快,同时确定,景阳的猜测没错。

    夜里回了宝奁院,夫君灯下看信,也还未睡,她添完茶水,剪去灯花,要退出时,夫君突然望着她道“晚边,小阳来过。”

    “哦,是吗?”

    他顿了一顿,“小阳都回来了,出完殡,我们就回去吧。”

    她呆了一下,搓起手指,忐忑地问“是小阳的意思吗?”

    他板着脸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小阳是来感激你的,只是我这两天听见不少风言风雨,传来传去,不愿你再受这份苦。”

    她心中霎时一暖,动容地望着他道“难得啊,你还知道为我考虑。”

    他眉峰一蹙,不耐烦道“这叫什么话?”

    她静静地望着橙色火星,沉吟若久,才说道“你当我愿意掺和啊?这里头一大堆七拐八弯的糟心烂事,谁都是菩萨,谁的香火都烫手。可是长兄长嫂待我不薄,这一回,长嫂与小阳都当面请求,我绝不能推脱,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她丈夫思量了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

    过了两天,正式发引,整片后山都站满了人。

    来到晚间,四方贵客纷纷告辞离去,长嫂虽体力不济,却也勉强亲自出面送客。

    一直忙到半夜,整片庄子好像突然被人搬空了似的,哪里都悄没声的,只剩丧灯吊字,依旧晃眼,引得人心底发寒。

    回到宝奁院,却见沈烟忙前忙后,正在收拾行装,她不明就理,问了一声。

    沈烟吓得呆住,讷讷地说“老爷明日启程去皁阳,有客人订了一批夏布。”顿了顿,又轻声反问“老爷没与夫人说吗?”

    她不发一语,摇摇头,呆呆坐好,心中只怨他,如今连要走都不肯提前相告了……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些诧异“你这是……”

    她猛猛地抬起脸来,隔着眼泪瞪着他,难过中问迅道“你又要出门?”

    他伸出手来,想为她拭泪,却被她一下打开,赌气地将脸转向一边,自己就着袖子开始一顿乱抹。

    他静静坐到她身边,发话前,先叹了好几口气,“我在这里耽搁得够久了……上半年付水东流,总得想点法子,为下半年讨个着落吧!”

    她鼻子里冷冷一吭,苦笑道“那也得提前打声招呼啊!”

    他却回答得理直气壮,“你闲事缠身,忙得两眼发黑,哪有机会跟你说?”

    她怅然而起,哑着声问“这一去,又得多久?”

    “皁阳不远,中元节就能回来,我尽量快些,赶回来陪你和京儿过节。”

    她不再多说什么,向门口走去。

    “先别走,我还有些话要交代你呢。”

    “对沈烟说吧,我这长门妇,还有别的闲事要忙。”

    “你又在胡说什么!”

    他在后头低喊,她却置若罔闻。

    翻过门槛,泪意倒止住了。

    举目一望,月暗星繁,越发衬得自己凄凉可怜。越是如此,她越告诉自己,要刚强些,男人要变心,就像月会变缺,云会消散,终究谁也拦不住,哪怕为他求来《长门赋》呢?

    正满怀感伤之际,却听侧厢里传来兴妈妈的一声大吼“京哥儿快下来,小心别摔着了!”

    “你个贼老太婆,休得猖狂,看剑!”

    “哎哟——京哥儿身手了得,快快饶命!”

    “叫大王!”

    “是,大王饶命!”

    登时火冒三丈,一路忍不住喃喃“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胡闹?这个臭小子,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来到南窗外,透过间隙,偷偷一探,只见慕京高高地站在书桌上,一手执着毛笔,神不像神形不像形地比划着一套“仙人指路”,兴妈妈张着两臂,站在他身后,生怕他从桌上跌下,满脸害怕,不停絮絮叨叨。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暗里心道这臭小子仗着兴妈妈的宠爱,越发没章法了,小小年纪便目无长序,日后非闯祸不可,不成,今日非要好好管教他!

    一念至此,她豁然推开窗子,冷然大喝一声“郭慕京!”

    慕京肩头一耸,回过头,战战兢兢地望着她,叫了一声“娘”后,竟然大哭起来。

    “还不下来!仔细你的皮!”

    “是!”

    小家伙害怕地朝后退了两步,不慎踩到砚台,砚台一滑,带着他的身子向后一倒,兴妈妈没抢赢,只听“砰”地一声,他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后脑在地板上重重地一磕,竟当场不醒人世。

    兴妈妈登时惨叫不迭。

    她吓得翻窗而入,一把抱起孩子,向守在门外的丫环大喊“快去请郎中过来,快!”

    喊完,又将孩子用力贴在怀中,感知着他心跳依旧强健,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少爷!”兴妈妈一时没了主意,开始坐在地上大哭大嚎“都是奴婢的错,没有将你顾好!”

    “京儿,京儿!”她拍了拍孩子的脸,却毫无反应,一时更加心急如焚,就怕孩子摔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兴妈妈,别在这儿添乱了!”少顷,她夫君匆匆而入,满脸惨白地走到她身边,先探了一眼偎在她怀中的慕京,才冷冷责备道“外头的事从没指望过你,就连个孩子你都看管不好吗?”

    她一颗心紧紧绕在慕京身上,哪有功夫搭理他。

    事发突然,上上下下一片惊动,没过多久,屋里围满了人,竟连景阳也都来了。

    他来时衣裳不整,睡眼惺忪,满脸疲态,真叫人心疼。而且他并不是独自来的,进门时,身后还带着一位头戴儒巾、面如冠玉的少年,口里振振有词“大家都别围着了,没事都得闷晕过去……景兄,快让不相关的人都出去。”

    景阳尴尬地朝她探来一眼。

    她顺势望向这名少年,一照面,就被那双清澈的眼眸美得心头一震,那双美目,在灯下闪闪发光,那对乌瞳,堪比这世间最为名贵的黑色珍珠,这少年的清新俊逸,哪怕站在神采英拔的景阳身边,也毫不逊色。

    景阳发话道“小姑姑别慌,容我引见,这位黄少侠,是我路过曲津时结交的朋友,他是布衣圣殇黄凌海的亲孙,医术十分在行,不如就由他诊一诊表弟的急症吧!”

    “当真?”听说这人医术了得,他夫君立马冲围观众人发令“大家都先退出去,好让郎中专心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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