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陪我去峰顶赏雪!”王婉娇滴滴一嗓子,让李潼立马转化为大灰狼,什么火药爆杆的全都不管,先陪娘子要紧,尤其是前两天刚刚同房的情况下。
到达百丈峰峰顶只有条小路,几百年来被道士们修得如同风景区,就差两边弄个护栏。李潼牵着王婉走在路上,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尤其小丫头早上啃了个冻梨,说话都带果汁味。
“夫君,咱们何时能下山呀?我得跟娘说一声,咱俩那个的事!”王婉连耳根都红了,低着头不敢乱看。
“开春,开春就下山,从李渲那抢几件值钱的玩意,到时给丈母送去。”李潼哈巴狗一般点头回应。
“嗯,那就开春,指不定到时就一家三口了!”王婉小声说道。
李潼很想告诉这丫头,同房只是单纯的同房居住,不是那种事情,对个未成年小丫头自己还下不了手,要是真怀上,自己就该考虑点燃玄天庙,跟情敌同归于尽的问题。
正想着如何回答,山下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紧跟着一阵强风扑面而至,王婉直接吓得抱在树上。
“抓紧了,一会有雪崩,千万别撒手。”李潼反应很快,一把抱住王婉,将腰带牢牢拴在树上,大量的积雪瞬间从二人身边滑落。
不用想,田大可肯定没按自己吩咐,这动静可不是二两黑火药能发出的。
得亏百丈峰不大,积雪不多,要不李潼和王婉很可能埋在山上。等雪崩稍稍停止,李潼拉着王婉赶紧下山,刚才可是有不少人围着看爆杆的,要是出了人命,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
爆炸威力很大,原本就不结实的茅厕整个坍塌,前边的空地上还躺了不少人,正中间有个浅浅的黑坑,田大可人事不省地躺在旁边。
“妈呀,死了这么多,快看看谁还有救!”李潼吓得赶紧冲到人堆里。
“夫君,田叔这边咋办?”王婉带着哭腔指向爆炸中心。
“怕是不成了,先救别人吧!”李潼觉着鼻子酸溜溜的,周边躺倒这么多,田大可处在中心位置也就凶多吉少。
“哎呦.......哎呦........”李渲从人堆里慢慢爬起来,揉着耳朵好半天才说:“娘呀,可算还活着呢!”
李潼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上,发现没什么伤口,耳朵鼻孔也没血水渗出,顿时松了口气,这家伙躺在人群最里边,他没事,别人也该没什么大碍。
白枫带着一群道士匆匆赶来,七手八脚检查一阵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快步朝田大可走去。
老太监此时满脸黢黑,配上被爆炸烧掉的半边眉毛,说不出的可怜,尤其**一滩黄渍,感觉比东市口挨揍的吐蕃人还惨。
“无关大碍,只是胸中有淤气,放出来就好。”白枫帮着老太监把完脉,从兜里掏出几根银针,冲着胸口就扎了下去。
“哎......哎......哎呦......”田大可慢慢哼出声来,如同被责罚的小媳妇般充满委屈。
人没事就好,李潼四处寻找,赶忙将放在角落的黑火药藏起来,否则不知道会惹多大祸。朝恢复点精神的李渲询问:“放了多少进去?”
李渲见到黑火药如同见到毒蛇,飞速退后几步才擦着冷汗说道:“本是按你说的三钱,可婆子仆役都说往年得放半斤,田大可怕您责罚,又给里头灌了二两,没成想弄出这动静。”
亲娘呀,后世鞭炮里才敢放零点几克黑火药,大唐这边就算没那种纯度,三钱也是足够了。直接灌进去二两,这是做爆破筒的架势。
“夫君,我还没看过呢!”王婉撒娇般冲着李潼手里的黑火药娇笑,被直接打了两下屁股。
等外边操练的程举武户升赶到时,现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田大可蹲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主家,您就给老奴一刀吧,这人丢得连神仙也瞅到了!”
“老田,这大冷天的咱别置气,先去换身衣裳,屋里给你备了热水,可不敢生病喽。我好容易积攒下这点家底,全指望着往后交给你打理,尤其婉婉的孩子,往后可是得你亲自护着,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李潼知道一个人自尊心不足时该如何安慰。
似乎是被王婉有孩子的事振奋到,老太监擦擦眼泪,一个纵身就朝自己屋里跑去,身手都快赶上李潼了。
“殿下,方才发生何事,某等在山下都能听闻巨雷炸响!”程举有些担心地望向爆炸场地,满山大雪中,只有那是一片净土。
“无甚大事,老田做爆杆放的硝石有些多,别说你们,就连我都被吓够呛。”李潼打着哈哈解释。
程举没有多问,转身继续回去操练,武户升却眨巴着眼睛,四处乱瞧一通后,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您是打算自立门户,这点兄弟们都知道,可缩在这地方也不是个事呀,好些兄弟都在问某家,您是打算何时出山,带着咱们去享富贵。”
李潼眯着眼看看武户升,随即笑出声:“武户升呀武户升,你压根不是个做枭雄的料,大雪封山的时候,哪个当兵的还想着下山,朝堂在潼关败得有多惨,你和我带下山的那帮人不是没看到。别说去打天下,就算我现在让他们下山,你觉着有几人愿去?方才炸响的这东西你别指望我会随意拿出来,若想日后与你妻儿团聚,就好好帮着本王操练,待我重回长安之日,就是你全家团圆之时!”
武户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朝着李潼行个大礼,转身朝程举跑去。
......
白枫这些日子很苦恼,两个亲王外加个王妃带着一群响马占据自己的道观,没事还弄出个天雷轰塌茅厕,得亏是冬日,要不流出来的黄白之物能把人熏死。
别的也不打紧,可自己的徒弟居然被那常山王带到响马堆里听训,三清在上,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户子弟,要是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响马咋办?不成,自己得去瞅瞅。
山腰处一块不大的平地上,一群道士正冻得瑟瑟发抖,田大可被裹得像木乃伊,站在众人面前任凭李潼摆布。
“倘若右臂被斩断,那就将布条缠到靠胸口的位置,这样能拖延伤者流血的速度,倘若能扛过这一关,六成的伤患都能活下来。”李潼用力勒勒田大可胸前的布条,老太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砍中胸口该如何处置,前年山下村民械斗,小道前去救治,有三人伤及胸腹,止剩一人活命。”一个道士流着鼻涕发问。
“胸腹之伤实难救治,尤其肠穿骨碎之人,战阵之上若是碰到,皆弃之不理,先行救治别的伤患,即便那人是本王也一样!”
李潼不是百科全书,对外伤包扎也只是一知半解,按他的想法,只要这些道士学会简单的包扎止血就成,毕竟配备军医就已经能稳定军心,至于开胸开颅这种高级医术,还是等青霉素发明出来再说。
白枫别的没听清,战阵二字那是清清楚楚,火急火燎地跑到李潼面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扑通一声就跪那,流着眼泪鼻涕喊道:“殿下,殿下,可怜此地修道之人皆为农家子,好容易能学门救死扶伤的手艺,您却要带他们去杀敌,此事万万不可为呀!”
围观的众道士一脸黑线,认为自家师父实在有些丢人,话都没听全乎就在那哭,往后怕是会被响马笑话。
白枫的一干徒弟七手八脚把师父扶起来,一通解释后,才让老道明白,军医平日不上战场,只在军营待着,倘若战事不顺,军医可自行投降。再凶残的敌人也会对医生尊敬有加,只因为大唐的医官培养不易,像白枫这种医道双修之人哪怕放到吐蕃也能活得好好的。
“殿下这是打算下山?”白枫吸着鼻涕问道。
“三日之后,待军备妥当,本王亲率人马下山!”李潼斩钉截铁地说。
.......
军备,响马哪有什么军备,满共十几套铠甲,还是当初攻打竹溪苑从侍卫身上拔下来的。手弩不足三十,短弓不足五十,横刀七十三把,剩下的就是些长矛短刃,锄刀长镰。除却队形还算齐整,程举认为带着这帮人下山容易被当成盐贼同党。
李潼认为的军备则是黑面包,自从进驻百丈峰,李潼便将大部分的存粮碾成粉末,让骊山带来的下人日夜烤制,现在满山除却老王妃,别人都吃的是这东西。
李渲亲自将刚出炉的黑面包放到屋外冷却,等冻硬之后才裹上油布捆扎在马背上。
“三千个够不够?还剩十几匹好马,要不全捆上?”李渲有些迟疑地问。
“不成,那是留着给斥候的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动,此次下山估计需要三个来月,我怕留下的道士会趁机作乱,还记得当初炸塌茅房的那种爆杆么?我留下十具在偏殿中,实在撑不住,就点上一根,保命逃出应该不难。”李潼拍着李渲的肩膀叮嘱。
李渲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北方立誓:“苍天在上,我李渲将与玄天庙中众人共存亡,但有弃而逃之,定死于乱刀之下!”
李潼不信誓言,但他相信李渲。
转身和哭成泪人的王婉相拥片刻后,李潼牵着马朝山门走去。
中和元年一月初九,中山王李潼率军二百七,兵出百丈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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