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一瞬间,一支冰凉的、细长的针管,从琴酒的后颈,猛得刺入了进去。
“冷静一下。”江以织慢条斯理地道。
楼梯有点出乎意料的长。
饶是抓着琴酒当垫背,多少缓解了一下落地时的疼痛,江以织依然能感觉到胳膊、肩膀处大面积的,尖锐的刺痛感。
这种疼江以织上辈子并不陌生,隔三差五就有一遭,熟了之后,甚至不需要忍着,反而更能刺激他清醒。
就好像练舞的人,筋骨拉开,越疼越能意识到自己的腰压到什么程度。
他有些狼狈,左边的衣服袖子上沾了一层灰,头发几乎都是蓬乱的,但相比较之下,还是琴酒惨得多。
主动坠楼和被推着拽下去,完全是两码事,琴酒尽管在掉下去的瞬间就反应过来,然而被他摁着,没办法调整,寻求一个伤害程度最少的姿势,摔也是结结实实摔。
——尤其是上边儿还搭着个人。
针尖的液体注入进去的时候,琴酒立刻就意识到后脖颈的不对劲,他下意识想要抓住对方,身体却慢了一步。
江以织连开两枪。
子弹一枪打到左肩窝,一枪刻意避开动脉,打到右侧大腿上。
五米内近距离射击,哪怕是小口径手枪子弹,动能也足够发挥充分的作用。
当然,后坐力也挺大。
江以织略微活动了下麻到几乎握不住手枪的左胳膊——还好,没有到骨折的地步。
非常值得让人庆幸。
琴酒闭了闭眼,他没有试着乱动——因为麻醉剂的功效,他甚至感受不到过多的疼痛:“芬太尼?”
猝不及防的一问。
江以织顿了顿,挺惊讶琴酒能准确猜出来麻醉剂里主要成分的名字,道:“对。”
——里面还掺和了不少肌肉松弛剂和少量镇静剂。
镇静剂和芬太尼混合在一起使用的时候,功效部分重叠,出于药用安全方面的考虑,江以织减少了部分使用量。
一般的麻醉注射,分为气体麻醉和静脉麻醉。而麻醉,有全麻和部分麻醉两种。
柯南每次兢兢业业给毛利小五郎打的麻醉针,就属于静脉麻醉中的全麻,一针下去,意识全无,无痛破案,睡醒就当名侦探。
芬太尼倒是不至于让人失去意识。
它相当于强效镇痛药,液体通过静脉注射,见效快,一分钟就能起作用,效果显著,缺点是有成瘾性,不能滥用,摄入过量会导致死亡。
——说起这个,来自大洋彼岸的阿美,就是一个把芬太尼当吗啡来滥用的自由灯塔。
·
楼梯间光线黯淡,全靠手电筒照亮。
江以织费了一点力气,从琴酒身上收缴了他的枪,然后拿着绳子合绑住对方的手腕,打完绳结,确认琴酒无反抗之力后,才有空关注周围环境。
然后他转头便看见墙角一个拖把直直立在这里,拖把旁边,是一个断胳膊断腿的等身人体雕像。
雕像的脸部饱满丰富,赫然雕的是一个女人,她披着长发,长发的纹理都精美地刻了出来,长着一张路人脸,神色惊恐。
表情极为丰富写实。
上面积了一层灰尘,暗光环境下看着有点渗人,江以织带上一层橡胶手套,非常耐心地把人换了个方向,让她正对着墙面与墙角的蜘蛛网,背对着他。
又想了想,觉得天气有点冷,干脆把落了一层灰的外套脱下来,给雕像披上。
雕像立刻看着暖和了起来。
这是实验室负三楼。
前面是一堵正儿八经的墙,没有出口,他身后就是那个九十度倾斜的楼梯,能重新爬到负二楼。
日行一善,暖雕像一整天之后,江以织满意地转过头对着琴酒:“知道怎么走吗?”
琴酒没说话。
然而凭借着他这半年来对琴酒的了解,江以织上下打量一眼,多少能看出来对方也挺惊讶。
眼睛底下压着点好奇的神色。
……可能琴酒自己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他放弃求助于好奇宝宝琴酒,干脆利落地按照赤江野三给的图纸来走。
江以织摸索着墙壁,不到片刻,果然摸索出一道暗门。
他的左手刚刚碰到墙,琴酒试探性的目光就收了回去。
琴酒在脑海中飞速地分析着罗宾的情报。
罗宾和他一样,是一个左撇子。
这是他刚刚最大的,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失误。
刚刚在负二楼的楼梯间里,对方拿右手开的枪,也因此,他先入为主,认为罗宾的惯用手是右手。
——这也是一般人最常用的手。
所以刚刚坠楼的时候,他下意识加重防范的,是对方的右手。
然而那一针他根本没看清藏在哪里的麻醉针,使用的却是左手。
……无论是躲,还是拿着枪对着他,罗宾一直在等待的,都是麻醉他的那一刻。
很棘手的对手。
而他刚好落败在一两秒之间,错失良机。
除此之外,罗宾对这里的地形似乎也非常熟悉。
甚至到了如指臂使的地步。
江以织没有理琴酒,他敲了敲暗门。
……敲不开。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琴酒。
“我们聊聊?”他慢慢地坐下,礼貌性地将眼睛与琴酒平视,微笑着道,“介意谈一谈吗?”
江以织本来长的就是一张很有压迫感的脸。
【罗宾】完美继承了他的脸型,脸部轮廓流畅清晰,哪怕是笑,看着也挺不好惹。
被打了两枪,但都不是致命伤,对琴酒暂时没什么影响。
他靠着墙,还在恢复部分精力,闻言,只是虚虚抬了抬眼:“你的目的?”
很明显,罗宾并没有打算对他彻底动手的意思。
但这对琴酒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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