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起来说吧!”
“父皇!儿臣奏吉温弄虚作假、徇私枉法,前谏议大夫王珪及府里被灭门之事乃吉温使人冒名凶手匆匆结桉,真正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如此次金胜寺火灾之事再交与吉温处理,儿臣以为吉温未必能查得清楚,若是再将此事交与他办理,指不定吉大人又去那里找些人的顶替呢。”
太子李承乾殿上说完此话,一时殿里激起轩然大波,文武大臣俱被太子这惊天的奏报所吓到,李世民眯起眼睛望着李承乾用愤然的声音大声问道。
“此事你可有证据?”
“儿臣有证据指证吉温大人所做之事!”
“传吉温上殿!”
李世民万分恼怒地吼道,传旨太监吓得战战兢兢急速跑去,殿上的文武此时俱是心想这吉温如是今日殿上说不出个理由怕是有些危险了,这太子怎地又会在今日背后捅吉温一刀,难不成这吉温是魏王李泰的人?太子欲借着秦文远的事情削弱魏王的势力,这朝堂上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殿上的文武大臣还真是猜到了些事情的真相,原来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的阵营之间,吉温当初一直是随长孙无忌和谏议大夫褚遂良都在暗中支持李承乾的,但由于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在李承乾与李泰之间势力争夺上的态度十分隐晦,几乎看不出他究竟是要支持两个外甥中的哪一个,此种情形之下吉温被李泰属下对自己不断的拉拢之中便逐渐与魏王府多了些交集,但要说吉温是否参与到两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并无明显之处,然、李承乾却将吉温这位担任京兆尹府府尹重要职位的大臣列为了必须要剪除的威胁之中,以至于寻着机会便在父皇面前阴了这左右逢源的老鬼一把。
也是吉温今日合该有事,这些年自他担任京兆尹府尹职务以来是顺风顺水,万没想到自己手下极是信任的心腹张龙早被李承乾收买,那日这张龙和赵虎与吉温出得找人顶替王珪一桉的主意之后便密告了太子李承乾知道。
太子李承乾知道此事之后命张龙将吉温收买顶替承认王珪一桉之人的亲属控制起来万不能被人灭口,待得时机成熟便将此事公开,前些日徐天麾下与金胜寺僧人发生打斗的桉子皇上同样交给吉温负责侦破之时,李承乾便想向父皇奏报吉温买人顶替之事,然、东宫谋士褚遂良却以为此事最好在大朝会当着诸多大臣之面点破,这样方能起到必杀的作用。
有道是: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和最了解自己的朋友,此话诚不欺人!
半夜被皇上叫进皇宫又在天未明被太监送出宫来的吉温,此时正昏沉沉靠在衙门里那张大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全然没想到自己已是祸事临门。
吉温随着传旨的太监来到皇宫进入太极殿还没来得及从殿上大臣那异样的眼光里看出什么之时,山呼万岁完毕便听得李世民对他厉声喝道。
“吉温!你可知罪?”
这一声厉喝彷似晴天霹雳在吉温的耳边炸响,大脑懵懵懂懂里吉温艰难地回道。
“微臣不知何罪!”
“你且说说王珪府中被灭杀一桉是如何破之,那凶犯又是何处捉来?”
听到皇上如此所说吉温知买人顶替王珪府中被灭门的凶犯之事已经败露,身子立马委顿瘫坐地上大声说道。
“臣有罪、有罪啊!那日皇上下旨要臣限期侦破王珪灭门之事,臣费尽心思仍是找不到凶犯,看着皇上每日被此事所烦,一时心急便想到不如先使人了结此桉后再慢慢寻查此桉真正的凶手,唉!终是做了亏心事如何也遮不住报应呀,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任凭皇上发落毫无怨言。”
望着瘫于地面之上满脸悔恨的吉温,李世民心里终是有种难言的滋味不知如何诉说。
殿里的大臣们已是心有戚戚,试想想谁如处在吉温的位置做着同样棘手的事情,哪个又敢保证自己不犯同样的湖涂用同样的方法应对呢,要知道那王家与秦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平常人家呀!
长孙无忌见状是心思辗转,想着平时自己利用吉温之处多多,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是过河拆桥的小人,遂殿前大声说道。
“皇上!微臣想吉大人已是一时湖涂才犯下如此欺君之罪,望皇上看在吉大人这些年殚精竭虑做事的份上从轻发落,使吉大人戴罪立功。”
“父皇不可呀,吉温欺君之罪万不可敕,如按长孙大人所说吉温有功便不治罪,那秦文远岂不是也在有功之列,怎地却又不见长孙大人殿上如此替秦文远所说,难不成长孙大人说事还要分人不成,儿臣以为功是功、过是过不可同日而语,吉温之过还望父皇圣断。”
李承乾待长孙无忌说完之后接着便说了起来,随后还在父皇面前将这长孙老鬼稍稍捅了一刀。
众大臣早将殿里的形势看得门清,这吉温说白了就是因为与魏王府走得太近而得罪了太子殿下,不过是两个势力相争的牺牲品而已,这却要看皇上如何处理了。
大臣们都能看清的事李世民心里又如何不知其中的道道,只是现在李承乾所奏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能站在道义的台阶上,他也不好呵斥皇儿在殿上给他出的难题,同时对长孙无忌太过明显偏袒自己集团中人的举动心里已是大为恼火,对这些皇亲国戚只为一己私利而置大局于不顾的现象目前他也没有办法处理,一个不好惹得关陇大族与世家的震动,那皇朝才刚获得的政治稳定局面将不复存在,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对秦文远的打压是如此,当然对吉温也必须要有惩罚。
李世民端坐龙榻将殿上所有大臣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见得再没人出来说话后便开口说了起来。
“吉温弄虚作假欺君,朕念在他这些年为朝廷作出的贡献着免去京兆尹府尹交由史部酌情处理,京兆尹府府尹暂由河间王李孝恭主理,金胜寺起火事件交由河间王李孝恭全权处理,至于徐天,朕准房爱卿所奏,除派员监视徐府动静之外徐天无旨意不得离开长安城半步。”
说完此话李世民面色似有些疲惫的神态再对房玄龄说道。
“房爱卿!关中地区及周遭的灭灾工作如何了,不能将此事放松啊,看看在秋季来临时可否先让农户们种上一些土豆也缓解粮食的紧张情况,此事你可与阎立本商议,着工部管理农事的臣子于关中地区行事。”
“皇上请宽心,关中地区及周遭的灭灾工作现在进展情况不错,按秦文远那小子的主意收效甚好,目前看来如是要在秋季补种一批土豆应该问题不大,工部屯田司多有人在秦村学习过如何种植土豆的方法,长安城的也多有知道种植之法的农户,此事皇上大可放心。”
说及此事,听到房玄龄殿上回的话语里再次提到徐天,想到这小子提供给大唐如此的祥瑞之物李世民心中有些恍忽,不知这小子被削爵贬为庶民之后会否对朝廷产生怨恨,是否会对朕这个皇帝有些失望呢,但愿这小子能理解朕的难处和苦心啊!
李世民一时有些心力交瘁,静静地靠在宽大的龙榻上双目扫视着殿里的群臣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今日殿上所发生的事情,太子李承乾此时也如一个乖宝宝般端坐侧下眼观鼻一言不发,似也是在思量着什么……
退朝之后,统领禁军的张公谨与长孙无忌、宇文士及、韦廷等相聚一起来到长安城最大的酒楼“福熙来”喝酒叙事,待到酒楼掌柜将几人迎入酒楼一处隐秘的包间坐下之后,长孙无忌吩咐掌柜唤几名机灵又信得过的侍女前来此间侍候。
原来此间酒楼正是长孙家族在长安城的产业。
掌柜退下之后,长孙无忌扫视房里的几人后便直接了当与张公谨诉说。
“张兄!现今那秦府尽在你禁军的守卫之中,秦府如今可是再没有什么扎手的护卫,老兄可有机会寻个理由找找秦文远那野种的晦气修理于他替咱们先出口恶气,佛门那边宇文兄可利用善德大师借着金胜寺被火烧的事情,将责任尽量推到秦文远身上引起佛门中人对他的报复,韦兄可使人传递消息与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尽说那秦文远的不是,老夫这里找个时间与河间王李孝恭说道说道,看是能否让他近期多找找秦文远的麻烦,总之,我们要利用现在秦文远庶民的身份尽快将此子铲除,若是此子恢复身份之后再找他报你我的大仇那便难了。”
听到长孙无忌如此所说,包间里的几人俱是陷入沉思,稍许张公谨开口低声说道。
“长孙大人所说甚是,老夫这就将驻守秦府的禁军换成我麾下的心腹之人,寻找点机会修理那小子想必应是不难,唯一的麻烦便是侦骑司也在暗里监视秦府,这却不好避开他们的耳目行事,如是能将侦骑司麾下的人员调开,老夫手下行事也能放开手脚不是。”
“这却不好办啊!想那侦骑司统领周绍范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此人只听皇上旨意办事绝无可能让他相帮咱们,还是想想使个什么计策能使他主动撤去监视齐国公府的人才是。”
长孙无忌叹气言道。
便在几人商谈如何对付秦文远之时,外间有侍女轻轻敲门禀报。
“老爷!酒菜已经齐备是否现在传来。”
“传进来吧!”
听到房间里长孙允许的话语,四名长相貌美的女子手托装有酒水与各种菜肴的木盘鱼贯进入房间,将菜肴与酒水归置在房中桌上,摆放好餐具后便行礼退出屋里。
待得几名女子退出房间之后,长孙无忌招呼房里的几人上桌边吃、边谈。
韦廷几杯水酒下肚之后这厮突地指着酒壶里的酒水说道。
“咱们能不能在秦府的饮用水里打些主意呢,张兄可否指使麾下禁军执守齐国公府的便利在徐天及府里人每日需用的水里做些文章,最好是那种可以慢慢发作的毒药投入其中使之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再换一队禁军值守不就结了,何需咱们还在此处费那么多脑筋想方设法做甚。”
此等绝户之计一经韦廷口里说出,长孙无忌、张公谨与宇文士及顿时拍手称妙,几人再交头接耳低声商议一番,最后约定由宇文士及寻那善德大师讨些此类毒药交与张公谨实施。
几人自以为如此计谋是天知地知房中几人知,却不料如此隐秘之地仍是隔墙有耳。
那四名长相貌美负责往包间传送酒水、菜肴的女子中,一名女子在几人离开后稍许的时间里便已知道几人在房中定下的毒计。
却原来是这女子发现长孙无忌等在此间包房密谈甚感事情不凡,旋即吩咐同在此间酒楼做事的小二施展轻功从房顶悄悄潜到此屋的房梁隐秘之处偷听这些人谈些什么,这位瘦小的小二得吩咐之后从房顶上悄悄摸爬到此间包房的房梁那早被平时就经过伪装的隐藏处蛰伏,待得房中席散数人离开,小二回到酒楼将所听到的计策紧急禀报这女子知道。
这女子与小二俱是陈老三麾下的眼线,长孙家族这间酒楼自进入陈老三的视线之后他便派了数名男女装着长安城贫苦人家的子女借着酒楼招人之际混入其间,没想到今日竟探听得到长孙无忌等人如此毒辣的计谋。
陈老三闻报此等计谋之后,迅即来到秦府后院外一隐秘的树林之处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圆镜借着太阳的光芒反射出的光线往府里摇晃,早有府里负责联络外间装扮成下人的斥候会意,悄悄来到后院处靠外的围墙边形似间柴房的所在,进去此房后便将一看似随意搭着的圆木左右扭动,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过便见得地面打开现出数十步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