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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太子殿下仁德……”说到这里,孔讷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这话已经非常明显了,无非就是说等到朱元璋死了之后,太子朱标登基为帝,那么到时候就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让太子朱标废掉朱元璋所设立的这些政策。
“可是孔先生,那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慢慢等着不就行了?”一个士绅一脸疑惑的看着孔讷,想不通,为什么孔讷要铤而走险,在这个士绅眼里,孔讷的这个办法就是铤而走险。
“你懂什么?如果不除掉陈松的话,到时候太子殿下登基,而陈松又是太孙殿下的老师,你说……”孔讷看着这个士绅,话只说到了这里,但所有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
这些士绅也不蠢,很快就明白了孔讷所说这话的意思。
陈松现在还年轻,再加上他的医术高超,完全可以撑到太孙殿下登基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太孙殿下又是陈松一手调教出来的,恐怕被太子殿下废掉的那些政策都会死灰复燃,如此一来,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全部白费?
房间中的这些士绅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只是陈松毕竟是当朝勋贵又是朱元璋的女婿,做出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肯定会触怒朱元璋。
房间当中的这些士绅们全都皱着眉头,不停地思量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孔讷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把玩着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
房间当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窗外响起了犬吠声,时不时还有猫跑过房顶的声音。
“诸位,如果你们想将你们手中的那些东西全部交出去,就当我这话从来没有说过。
可你们要知道,如今陛下还在,这个陈松就嚣张成了这个样子,一旦等到太孙殿下登基,陈松就会权倾朝野。
到时候,谁会是他的对手?朝中勋贵朝中大将,恐怕那个时候都已经凋零。
陈松手握大权执掌生杀,谁人能挡?再加上他的新学摇旗呐喊,你们觉得咱们还能有活路?你我之人不过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
孔讷的声音很冷,他绘制出了一幅末日场景,不断地冲击着这些士绅的心理防线。
在他的描述之下,陈松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人。
哪怕是汉朝时的霍光也不能与之相比,权倾朝野,这些士绅们一想到那个场景,脚底板就发凉。
士绅们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眼睛深处也流动着恐惧。
“咱们该如何?就按照这样来吗?”
“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那咱们只能按照孔先生说的来办了!”
“是的,只有这一条路了!”
书房当中的这些士绅们低声的谈论着。
窗外有亮光出现,东边的天空上出现了半个太阳。
孔讷站在窗边,看着东边天空上的太阳。
清晨的风充满了凉意,还带着一丁点儿的潮气。
扑面而来,肺腑都是清爽。
房间当中的这些士绅已经决定了,他们站在孔讷的身后,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下定了什么难以下定的决定一样。
“都决定了吗?”孔讷侧过身子,看向身后的这些士绅。
身后的这些士绅们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表明了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但你们要记住此事,不准外传,谁要是外传,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你们的任务就是……”
孔讷来到这些士绅的面前,安排着这件事。
孔府在曲阜当地盘踞千年,在这里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说一句难听的,山东这个地界上的响马,孔府都能够想办法联系上。
……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温度一天比一天高。
陈松坐在后院的凉亭当中,怀里抱着半个西瓜。
西瓜是放在水井里面冰镇过的,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陈松拿着勺子,毫无形象的剜着里面的果肉。
陈松的儿子陈炯昌,手中拿着竹蜻蜓,围绕着陈松到处乱跑。
陈松毫不在意,小孩子嘛,这个样子也很正常。
可是站在陈松周围的那些下人们一颗心却已经悬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炯昌。
赵峰从外面走了过来,来到陈松面前,看着正吃着西瓜的陈松,说道“陛下差人过来了,让你去一趟御书房!”
陈松放下手中的西瓜,道“先回复来人,就说我马上出去!”
片刻之后,陈松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御书房了。
站在御书房当中,陈松看着坐在上面的朱元璋。
“今天把你找过来,是有一件事情交给你。
当今衍圣公年岁已大,身体每况愈下,衍圣公的嫡长子纯孝有加,上书朝廷,让你去一趟曲阜,给老衍圣公瞧瞧病!”朱元璋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事。
只是,陈松对衍圣公这伙人,是真的不怎么感冒。
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朱元璋的话,陈松压根就不会去。
就算是当代衍圣公死在陈松面前,陈松都不带任何同情。
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投机取巧之辈,他们哪里在乎天下生民的死活,谁家的拳头大,就朝谁磕头跪拜。
陈松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孔家在历史上干的那些破事儿,讲真的,陈松倒是非常乐意将现任衍圣公治死。
“常青啊,怎么说呢?孔府毕竟是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心中圣地,衍圣公在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所以救治的话一定要好好救治,你明天就出发吧,俺会安排好一切!”朱元璋朝着陈松摆摆手。
陈松也没有逗留,行了一礼之后走出了御书房。
回去的路上,陈松琢磨起这件事情来。
衍圣公这个名号其实才是从宋朝开始的,刚开始的时候这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封号,也不过是相当于八品的官职。
前元入主中原,为了凸显自己的正统性,将衍圣公抬到了三品。
到老朱手里,又因为种种原因,要让天下读书人快速归心,所以将衍圣公直接抬成了正一品,位列群臣之上。
说一句实话,其实孔府以及衍圣公这个称号对于统治者来说就是一个吉祥物。
用他的时候将他捧得很高,不用他的时候将他扔在一旁。
可怎么说呢,陈松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孔府。
对于这个投降速度超级快的孔家,陈松是真的喜欢不上来。
现在的孔家对于大明王朝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可是大明末年,孔家对大明王朝的威胁却非常大。
这个威胁并不是直接威胁,而是间接威胁。
当年李自成临近山东的时候,孔府之人急忙投上降表,便劝李自成称帝。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让李自成有了一定的正统性。
不管怎么说,王朝的更迭当中儒家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在古代王朝就是如此,某种程度上来说,孔家的态度便代表了天下大部分读书人的态度。
“虽然现在的孔府没有什么危害,但任由其这样发展下去,到时候肯定会尾大不掉,得想一个办法整治一下孔府。”
陈松这样想着,回到了家。
回家之后陈松就开始准备,明天就出发,这时间有点紧,得要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完。
陈松在药房忙活着,象征性的从药架子上取一些药物。
这些药物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却是打掩护的好方法。
朱静安站在药房的门口,看着在里面忙碌的陈松,一脸疑惑的询问“你这是干什么呢?可是有谁生病了?要给谁看病?”
放下手中的药物,陈松转过身来,“当今衍圣公年岁已高,身体每况愈下,陛下让我去山东为衍圣公诊治一番。”
“去山东?怎么又去这么远?”朱静安一脸担忧。
“来回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在家好好的等着吧,到时候我就回来了,不要太担心!”陈松来到朱静安的身前,拉起朱静安的双手,一脸温柔的说着。
“你呀,永远都在忙,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安歇下来?
满朝文武,哪个官员像你一样不是往这边跑,就是往那边跑!”虽然陈松这样说,但朱静安还是有点担心。
“可能我就是这劳碌命吧,不说了,我要开始忙了!”陈松不再说什么,又开始在药房当中忙了起来。
……
日出而行,陈松坐着马车,身后的京城城门越来越远。
因为只是去山东,所以朱元璋配给陈松的侍卫很少。
连同陈松带的,也只有七八个人。
谁能想到孔讷会铤而走险,谁又能想到,孔讷会做出这样的事?
出了京城一路往北,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吱吱呀呀。
天上的太阳逐渐西沉,马车驶入了山东地界。
刚刚驶入山东地界,陈松的行踪就放在了陈讷的面前。
还是那个客栈,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些士绅。
孔讷坐在房间中央,看着坐在自己周围士绅,神色严肃。
“诸位,陈松已经进入山东地界,你们准备的如何了?我打算在陈松离开的时候动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孔讷看着这些人,问道。
这些人的神色还是有些紧张,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上了很多。
“差不多了,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好几股响马,这次肯定能成功!”一个士绅说道。
孔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就时刻准备着,随时等候我的消息!”
……
陈松的马车是曲阜的城门,朝着孔府的方向而去。
孔家非常好找,半个曲阜都是它孔家的,往地界最好,最繁华的地方去准没错。
孔讷已经在孔府大门外等候多时了,他站在大门外面青石板路上,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
周围的那些叔叔伯伯兄弟们也看着道路尽头。
只是,孔希礼时不时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来审视孔讷。
在孔希礼看来,如今最希望孔希学死的人应该就是他孔讷。
正所谓夜长梦多,只有孔希学早早的死去,孔讷才能更早的上位。
“可真孝顺啊,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整出了这一出!”站在孔讷身后的孔希礼摇摇头,一脸不屑。
马车距离孔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坐在马车当中的陈松掀起马车的幕帘,已经能够看到街道尽头那硕大的大门以及大门前方数量众多的牌坊。
这些东西无一不在显露着孔府的显赫以及荣耀。
孔府占地将近三百亩,共有厅、堂、楼、房将近五百间。
九进庭院,三路布局。
孔府的规格是按照封建王朝的六部设立的,有六厅,在二门以内两侧,分别为管勾厅、百户厅、典籍厅、司乐厅、知印厅、掌书厅、公共管理孔府事务。
孔府的规格和王府的规格不相上下,这也是孔府应有的权利,可以说孔府就是一个小型的封建王朝。
马车终于停稳,陈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按理来说,陈松不过是一个侯爵,哪里用得着让孔讷亲自带着人迎接?
可今天的孔讷,却将孔府当中那些身份显赫有地位的人全部带了出来迎接陈松。
可以说,孔讷已经给够了陈松面子。
站在马车旁边的陈松,看着一大帮子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时之前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个孔府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算是朝廷钦差大臣,也不会有如此礼遇,今天这个场面,未免太过了吧!”
陈松的心里满是疑惑,可疑惑一闪而过,脸上又带着笑容。
拱了拱手,朝着前面走去。
陈松不认识孔讷,但冲着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孔讷拱手准没错。
孔讷带的人停在陈松的面前,一脸笑容的道“敢问阁下就是人称活死人医白骨的陈神医吧?陈神医之名,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能来我孔家,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寒舍?你家要是寒舍,那全天下可就没有豪宅了。”
陈松心里揶揄一阵,带着笑,道“神医之名不敢当,不过是本本分分治病的郎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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