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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多谢您嘞, 只是我年纪轻,见识少,自己都得靠人照应, 哪里照应得了旁人?您一片慈母情怀将吴莱当成您亲生的对待, 想必心里未必放心我这样的一个外人跟着去。认真说起来,我年纪比吴莱还小呢。”
抛开那些心底的打算,司南一方面觉得这事是天上掉陷井, 无事献殷勤, 不敢应下来。一方面又觉得微微有些惋惜, 怕自己错过什么好机会。
旁人穿越都能大杀四方成为一代传奇, 她就非得窝在农村乡下种地?如今有机会走出去,就真的甘心困守在此?
可不甘心又如何,她那怂性子敢放手一搏吗?
不敢哒。
“您也不用再劝了, 我是一心一意扎根农村, 打定主意绝不离开这片战场的。”说完司南又轻笑了两声,“这世间的事总叫人意外, 就好比您与吴莱, 一见如故之下, 竟然还有这么深的牵绊。您为吴莱这般用心,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这也是叫司南心里狐疑, 觉得事忒反常的主要原因。那张家舅妈家不是没有亲生的闺女, 也不是没有直系亲属,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吴莱这般用心?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就张家舅舅那个职位, 多少人上赶子献殷勤,能差了吴莱这一个?
不过吴莱能从那么多献殷勤的人中杀出来,也算本事了。
经历了楚楚那件事, 司南难免不会用恶意揣测那些上门送好处的人。
怕了呢。
司南最后这句话虽然听得是好话,可这话听在张家舅母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个回事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家舅母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司南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张家舅母就知道他们私底下的算计哪怕司南没可能知道,但人家却拿话点出了其中的蹊跷。
思及此,张家舅母便只好放弃继续游说司南北上了。一脸遗憾的站起来,仿佛没听出司南话里的那层意思一般,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说她是真心稀罕司南,若司南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去找她。
司南笑笑,没点头也没摇头,视线偶尔扫过一旁甚是乖巧的吴莱身上,心里又有些好笑。
都不是傻子,她不信吴莱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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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对伪娘俩客客气气的送到大门外,司南回屋时还顺手抱了一捆玉米杆子。
屋里的炕有些凉了,司南两个灶眼都添了半捆玉米杆子,烧了两半锅热水。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咋还唱上了?刚刚还拒绝的干巴利落脆,这会儿就后悔了。”乌亮那个不省心的,听到司南在那里哼歌,大半个身子探出炕,两只手紧紧的扒拉门框跟烧炕的司南挤眉弄脑,哪怕伤了腿也不耽误他嘚瑟,“真得好好好看看,咋就长的这么好看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你吧。你咋就不能出息出息,发愤图强的让我们看看奋斗狗的激励人生捏。”
伶牙利齿的。
两人斗了一回嘴,司南这边的水也烧热了,问柴简用不用热水,听说不用后司南便将热水兑了些凉水洗了两件衣服。
正洗衣服呢,乌明拎着水桶回来了。
见乌明打了两桶水回来,司南还笑了下,“咋就知道洗衣服了?”
乌明摇头,说是去了隔壁。
一听这话,司南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抿了抿唇,有些烦。
自打隔壁家的男人从医院回来,那家的老太婆就见天的叫乌明三个去干活。
不是去给她家拎水,就是扛东西。开始的时候乌明几个觉得这家儿子截肢成残废了,他们帮衬一下也累不死人。可时间长了,那老太太好像就觉得他们帮忙干活是应该的一般。
不是差那点活,就是觉得这人将别人的好意当成了理所当然。
刚刚乌明洗刷完痰盂就要回屋,不想那老太太隔着院墙看到乌明在院子里,就喊乌明,说她家水缸没水了,叫乌明给她拎两桶水来。
“咱们又不是她儿女,她也不是孤寡老人,烈士军属,凭什么呀。难不成她儿子躺一天,咱们就照顾一天。躺十年,咱们就侍候十年。”司南嘀嘀咕咕了说了一通,随手将洗衣服的水端出去倒在园子里。
“等开春家里打井了,也就好了。”乌明将顺手打回来的水倒进水缸里,“不过我看咱们这左邻右舍,好像就只有咱们家报名打井了。”
司南闻言,想到另一家同样奇葩的邻居,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左邻右舍若只她家打井了,那她家还不得天天有人来打水呀。自己家天天进外人,说话吃饭,放点东西都得小心藏着,这日子得多闹心呀。
“算了,这总比在筒子楼里住着的时候强。”那时候谁家做个啥饭菜,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两口子在屋里吵个架,楼上楼下都能听见不说,还有好些听入迷的,都能插话进去,参与一下呢。
微凉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摁了摁,行啦,不想了,想多了脑仁疼。
……
吴莱带着张家舅母走了这一趟,别说司南惯来的小心怂慎不敢应承这事,就是乌亮仨人都觉得这事看着花团锦绣,指不定背后多乌漆麻黑呢。见司南回绝了,话也都说到位了,便也就没再提此事。
不过哪怕是冬天,村子里没什么人在外面闲逛,但吴莱带着张家舅妈进村的事到底是传开了。只是旁人还没过来问司南是个什么情况,莫三婶就先跑了过来。
莫三婶以前还有些肉,但这些日子却瘦脱了相。那么大的儿子,眼瞧着都开始说亲事了,却生生没了...丧子之痛怕是过去再久,也是往后余生不能提起的痛。
知莫三婶来意,司南便简单的将那伪娘俩的来意说了。三言两语交待完,又拿出一小袋奶粉塞给莫三婶,“婶,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二丫才多大呀,三儿更小,不为旁的,你也得想想她们姐弟呀。你要是熬坏了身子骨,这个家就散了。没娘的孩子看着再厉害,可骨子里都藏着怯弱。你总是这样,立冬哥也走的不安心。他总是盼着您好的。若你是为了他糟蹋自己的身子骨,那就真的是对立冬哥好吗?”
莫三婶心里一直压着一口气,想要朱家给个说法。可等来等去也没等着,却偏偏等着了吴莱进文工团的消息。
吴莱的妈也跟立冬一样没在那场事故里了,所以在莫三婶看来这就是朱家给吴莱的补偿。
她未必稀罕什么补偿,只是不想叫人忘记她儿子,不想她儿子被人无视轻贱。
这会儿先是听完司南解释的‘招生’版来意,后又得了这么一段劝,莫三婶直接抱着奶粉哭了起来。
她也不想在这里对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嚎啕大哭,可只要想到心口那块被生生挖下去的肉,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司南被莫三婶哭得也掉了两滴泪,没有多伤心或是感同深受,就是看莫三婶哭得伤心,一时没忍住。
拿了干净手绢给莫三婶查眼泪,但所有的眼泪在莫三婶用她的手绢拧鼻涕时瞬间都消散了。
压下微微上涌的恶心,司南回忆了一回司家三兄妹自小到大受的委屈。
无论大人对他们这一家孤儿寡母有多优待,总有些不如意的地方。
没有父母的孩子在一些小孩的眼里就是有罪的。
打回去,那些孩子的大人会说他们没教养,不知道感恩。不打回去,那些欺负人的小孩就会变本加利的欺负他们。
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多少欺负和白眼谁记得呢。
当然,做为三胞胎里唯一的女孩,原来的司南并没受多少欺负。再一个司北的身体是大家公认的不好,他心眼又多,遇到事...那绝对是专业级别pengci高手。
所以司南用这段夸张又不真实的成长故事来劝莫三婶振作起来。再这么消沉下去,你剩下的孩子会被人欺负死的。
不管这段话能不能劝得了莫三婶,但知青小院里的其他人却听得满心不是滋味。
原来他们眼里的娇傲小公主是这么长大的。
有点心疼。
.
奶粉是司北给司南寄过来的,司南还没喝呢,就全都送给了莫三婶。莫三婶也没白拿司南的东西,回头就给司南介绍了个活。
村子里的驴病了。
一听说那头驴病了,司南的嘴角就抽了好几下。
那驴竟然也是个会说话的。
不过说的东西可比猪圈里那几头待宰的猪有水准多了。
人家往返村里和县里,接触的东西也多,说的话也是相当有水平了。不过一般时候,赶驴车的人都不会叫驴肆意的叫唤,再加上坐着驴车在路上,也听不清驴说什么。
那么刺耳的叫声,谁耐烦去听呢。
若不是上次在医院,吴莱突然动手,那驴被王铁柱牵过来。激动的叫唤半天,司南还不知道那头毛驴还挺好战的。
先是猪会说话,然后是驴,渐渐的司南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这些会说话的动物都是长时间跟人生活在一起的。
就像那天司南去村委大院,就听到道两旁的鸡正在那里叽叽咋咋的叫。
然后司南路过时就听到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表姐炖蘑菇~’
表姐,炖蘑菇?
啥玩意。
就在司南以为自己听错,或是那群鸡的外语没学好时,就见一村民推开自家的大门,朝外面喊了一声跟小伙伴玩闹的小孩快回家吃饭,“鸡炖好了。”
司南闻言,看看那村民身后白烟滚滚的烟筒,再回头看一眼还在叽叽的鸡群,不禁在心底咆哮了一声。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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