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卿书被上面派去南京出差十天,一大早,全家人就带着东西去火车站送别他。
等到火车开走,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乔沐大手一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身后的章妈,说道:今日就别做饭了,去德兴菜馆点个虾子大乌参、鸡圈肉再随便点个素菜,再买三碗开洋葱油拌面打包带回来吃,多下来的钱是留给你坐黄包车,自己走回来菜就凉了。
是,夫人。章妈心里算了比帐:这几样东西夫人常点,一共加起来不到一块六毛,黄包车从德兴菜馆到家里一毛五,留下的两毛五不就可以自己拿着了。[果然啊,跟着夫人就是好,随便给一点就是半天的工资了。]
乔沐说完就坐上一辆黄包车回了家,章妈也赶忙去菜馆点菜。只留下朱柔一人在火车站懊悔[早知道就坐她的车一起回去了,自己回去还要花三毛钱。]
两人吃了顿舒服的午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章妈则出来将碗筷收拾去厨房洗。过了一小时,乔沐从卧室出来,给陆念萍打了个电话。念萍,今天有空吗?我想去珠宝店逛逛买两件首饰;还有,我的旗袍感觉有些旧了,想去再裁两件。
只听电话对面的人说道:唉,土豪就是不一样啊,明明衣服首饰多的没地方放,还要不停的买买买,你让我这种一个月工资只有六十块的怎么活啊,可羡慕死我了。
得了吧你,一个月就上十节课就能拿六十块还不知足啊!好了好了,我们两点半在锦绣布庄见。挂了电话,乔沐在衣橱里挑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还算满意的蓝色绸缎洋装,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发现竟然没有可以配的项链,只好戴上一对珍珠耳环就穿鞋出门。
章妈,我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好的夫人,需要夜宵吗?
给我煮一份清粥就好。
好的夫人。
就在乔沐准备出门的时候,朱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沐沐姐,你要出门啊,我也要出门,不如一起吧。
乔沐打量了朱柔一眼:半新的粉色旗袍头发只用了一根银簪别了起来,脚上一双黑色高跟鞋。不得不说,虽然衣服不咋地但脸蛋儿还是可以的,整体看起来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就在朱柔被打量的感觉到不自在的时候,乔沐点了点头,同意她跟着一起出去。
撑着阳伞,乔沐走到黄包车边上,问朱柔:你要去哪儿啊?
我就想随处去逛逛,买件衣服。朱柔摸了摸手里的钱包,心想[一个月才五块钱,胭脂水粉买完就剩三块七毛,攒了三个月加上娘留下来的十块钱,就有二十块了]
哦,我也是正要去布庄,上车吧,太阳怪晒的。
当陆念萍从阳伞下面看到乔沐和她家姨太太一起从车上下来还挺惊讶的。眼珠子一转,就朝着乔沐说道:怎么,现在当了官太太还讲究起排场了,出来逛街都知道带丫鬟了?
乔沐四周看了一圈心想[这个点街上的女的就几个,丫鬟不会说的是朱柔吧?]便用手指了指她说道:你说的不会是她吧?她不是丫鬟,是卿书的姨太太。
被指着的朱柔涨红了脸颊,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啊,是柔姨太啊,恕我眼拙,没认出来。陆念萍打着伞悠悠然的向朱柔道歉。
好了,这都快三点了,你要我站太阳底下站多久啊?乔沐用手扇了扇,便要往布庄里走。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朱柔说道:这里的布最全,你要到里面看吗?
诶,怎么还带她啊?陆念萍小声的跟乔沐嘀咕。只见乔沐朝她使了个眼色,陆念萍秒懂:锦绣布庄的布不只是全而且质量也好,东西好价格自然也会提上去。所以这里招待的都是富家千金和有钱人家的太太。
呦,陆姑娘和艾太太今儿又过来啦!刚进门,掌柜的就亲自迎了上来,让伙计端上冰镇好的茶水点心招待三位客人。
乔沐和陆念萍熟门熟路的坐下,见朱柔还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站着便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坐吧。
这位是?掌柜的从未见过两人带着其他的人来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你就叫她柔姨太好了。端起茶杯,喝了口乌龙茶,乔沐才开口介绍。
哦,原来是柔姨太。说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掌柜的,快将你们这里的时新布料全部拿出来给这位土财主掌掌眼。陆念萍看大家愣着也不是一回事,便先挑个头活跃活跃气氛。
哎呦,那您三位可是来对时候了。我们这刚从国外进了两种新料子,各种花色加一起,有二十余种供三位选择。说着便向后面招招手,就有好几个人各抱两匹布料现在三人面前。
乔沐和陆念萍什么好料子没见过,草草看了几眼都没有看得上的,朱柔倒是看上了好几匹,可问了问价格还是只能笑着拒绝了。
就没有更好些的了?乔沐看向掌柜的。只见他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几匹真丝面料说道:这面料虽看着好,可用它做的旗袍一坐就皱一洗就坏所以我从来不拿它出来卖。
不碍事,我的衣服都只穿几回而已。乔沐一副有钱任性的样子可羡煞了旁人,连陆念萍都忍不住朝她翻白眼。
掌柜的,终于找到一个挥金如土的,你还不把这布料给她包上。陆念萍轻推了乔沐一把,对掌柜的说到。
掌柜的,这个颜色还有别的样式吗?
有的有的。掌柜的连忙让人把其余的几款都拿了过来,让乔沐挑选。
这个,这个,还有刚刚那个,给我包起来,帮念萍量个尺寸,给她做几身。有走到另一边,挑了几个颜色说道:这些全给我做成开叉到大腿四分之三的。帮我算下,一共多少。
掌柜熟练的拨起了算盘,只听啪啦啪啦算了一阵,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说道:我们这的真丝布料有几种,您刚才拿了三块钱的四匹,一块五的两匹,六块钱的一匹,加上手工费三毛一件,一共是二十三块钱。
啊,这有点贵了吧,还是分开付吧。陆念萍听到几匹布就要这么多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乔沐却朝着陆念萍摆了摆手,说道:说好了我请,你这样岂不是不给我面子。说着就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十元一张五元递给了掌柜说道:幸好现在法币流通了,不然我岂不是拎个袋子来逛街。
掌柜的接过钱便去柜台填写单子,就有人过来量了尺寸记录在册子上。等了一会儿后,掌柜的就拿着找回的钱和票据一起交给了乔沐。
刚刚那条浅粉色的还有浅蓝色的细棉,也给我包起来,算下价格。乔沐突然想到,那个和艾卿书同父异母的妹妹,自打婚礼之后还没见过面呢。
这个就当送给夫人您的了,不值几个钱,还希望夫人多多来光顾本店。
我不想占你们便宜,这两块钱你拿着,这两匹布帮我送到安和路17号,给一个叫艾明明的姑娘;再把那匹印了桃花的给柔姨太做身旗袍。乔沐只拿了收据,便和陆念萍走了出去。
沐沐,你可真心大,还给她做旗袍。陆念萍又开始唠叨起来。
就当是她陪着我们选料子的工钱了。她进我们家门三个多月了,还是个大姑娘呢。
啊,这都可以!看来艾老师真的很喜欢你啊。陆念萍酸酸的说到。
那是。
接下来去哪?陆念萍看了看怀表都已经四点了。
去吃饭还是去珠宝店?
去吃饭吧,我家中午又闹得翻天覆地,搞得我饭都没好好吃。陆念萍一想到中午就一肚子气[他们两个肯定跟我有仇,非要挑饭桌上有我爱吃的菜的时候吵架。]
如萍和何书桓吗?乔沐抑制不住的八卦之心又起来了。
除了他们还有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被搞得乌烟瘴气的。本来他们是要搬出去住的,可雪姨不同意,不过啊,我看她自己那个暴脾气也忍不了几天了。
乔沐看陆念萍一脸无奈的样子,便说道:好了,不要不开心了,我请你吃饭。牛排还是炒菜随你挑。
我记得艾老师工资就这么一点啊,你哪来的钱天天挥霍的。陆念萍低声问到。
你忘了,我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钱的呀。说着还甩了甩自己不离身的银镯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去法国餐厅吧。
好,就去法国餐厅潇洒一回。乔沐回想上次吃的焗蜗牛和香煎鹅肝都非常好吃,下定主意要吃两盘。
突然一个声音又出现在她们身后:姐姐,你们还在啊。原来,布庄的人给她量好尺寸交给她收据后距离乔沐出来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分钟,她本想咬咬牙自己坐车回去,却发现乔沐她们还在那条笔直的商店街慢慢的走路。
索性两人聊着天走得慢,朱柔穿着高跟鞋没跑几步就赶上了。虽然一开始只是打算跟乔沐一起回去,可听到乔沐她们去法国餐厅吃饭,又想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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