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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燕京风水胡同,严家。

    一辆‘京’字牌照的保时捷缓缓驶入府中车库,从中走下了一名年轻的男子,而这人正是将搅得天翻地覆的年轻公子哥,严老板严文一。

    严文一刚一下车,一名穿着旧制中山装的老者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爷,主母在后花园等着您呢。”

    “她……她在等我?”听到这个消息的严公子神情顿时泛起了些许的紧张,哪里还有一丝去见许茂时的淡定与从容。

    俨然一副小学生被大人识破了小聪明后的心虚模样。

    不过严公子终归还是浸淫在权谋之中长大的孩子,该有的城府自然也是有的。

    那抹慌张的神色在脸上一瞬而逝,接着又成了一副掌控全局的自信模样。

    “好,我这就去。”严公子向着侍从笑笑,转头朝着后花园的位置走去。

    北燕的风水胡同,乃是燕京风水家族的聚集之地,也同样代表着出世灵人的朝圣之所。

    实力最强的严梁二家相互把持话语权,洛家作为辅助从中调和,从而让风水胡同内部不起争端。

    维系了几百年的平衡,却在三年前,被一个严家的女人所打破。

    而这个女人正是如今严家的主母,严宓。

    严家遵循的是宗法议会的制度,就是每十年由长老会投票,从家族中挑选一位有能力者上位,作为大家长带领族人。

    自古宗法都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而严宓这样的一介女流,能获得长老会这群老古董的信任,成为如今严家的大家长,其手腕与能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也难怪被严家寄予了厚望,甚至能在十年后选为新一任大家长的严公子,在听见了主母要召见的消息后,会露出那般老鼠见了猫似的表情了。

    北燕是正儿八经的北地,如今这寒冬天气,自然是黄叶凋零,万物败颓,整个后花园一片枯树丫子,就连出现一抹绿色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后花园的路上铺满了焦枯的黄叶,严公子踩上去,总是会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就犹如叶子那惨痛的哀嚎声。

    他绕过六七道弯曲的小径在池塘边找到了一个悠闲钓鱼的女人。

    还没有等到严公子近身,女人却已经提前察觉到了严公子的到来。

    她转头朝着严公子看去,淡淡一笑说了句:“来了啊。”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严公子如临大敌,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女人的身旁。

    此时的严公子早就敛去自己那一身骄纵且暴戾的脾气,站在女人的身旁就犹如一个乖乖学生。

    而这女人,正是如今严家的主母,严宓。

    严宓看模样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气质端庄眸子宛若秋水似的柔弱。

    看那模样,竟然与李小姐有着七分的神似,土生土长的北燕人,却像个江南水乡的柔弱女子。

    只是看着眼前那气质柔弱的严家主母,严公子却丝毫不敢大意,站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被这女人的气质所骗,埋在荒郊的尸骨估计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她就似那盘卧在竹枝上竹叶青,看似慵懒无害,一手就能捏死,仿佛天生就是依附于男人的玩物。

    但竹叶青的恐怖不在于外表,而是柔弱外表下所藏着的两颗毒牙,等她猛然出击,将毒牙穿刺过皮肤后,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严公子心中是有鬼的,毕竟他背着严家主母,在余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主母真的知道了,定然是不会轻饶他。

    小池塘边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人,主母坐在小板凳上钓着不知何时才会上钩的鱼,严公子就站在主母的身边,苦苦的等着主母开口说第二句话。

    终于,在将严公子晾了有一个多小时候,严宓这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修身养性吗?”

    对于严宓的这句问话,严公子一时间并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于是只好垂头轻声回答道:“侄子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可以去查一查,”严宓缓缓的收起了鱼竿,嘴角微微一扬继续道:“钓鱼似乎也可以。”

    严宓说完,抬起手朝着严公子摆了摆,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大老远的让严公子过来,且陪着她呆呆的看着池塘近一个多小时,为的就是说上这两句废话。

    若是换做第二个人对严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以这位爷无法无天的脾气,会当场撕破脸,不让对方死都难以收尾。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让严公子无论如何都不敢生气,也绝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既然眼见严宓让自己走,严公子是如获大赦心中更是惊喜不已,连忙行礼道:“那侄子先走了,姑姑您也早些回去。”

    严公子利落的转身,在背着严宓朝院外走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头仿佛是卸下了千斤的担子般,从未有如此轻松过。

    只是还未等他走上几步路,主母的声音却飘扬着传了过来。

    “严文一。”

    一声呼唤,让严公子严文一被施了定身咒便,不敢再朝前挪动半步。

    此时的严文一心头是又惊又惧,只怕是主母发现了什么端倪。

    “主母还有事?”严公子强装镇定的向身后问道。

    主母轻笑道:“有空的话,你也试着钓钓鱼,能养气。”

    简单的一句话,却犹如惊雷一般在言文一的耳边炸响,更是让言文一的脑袋被轰得一片空白。

    所谓养气,养的就是人的耐心,有耐心的人行事便会稳健而内敛。

    严文一在余杭所做的一切,皆张扬跋扈,自然需要多养养气,收一收那张狂的性子。

    主母让严文一也试着学学钓鱼,就是在告诉这位严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过界了,注意收一收。

    此时的严文一才明白,原来那犹若下了凡尘的仙子,早就已经将他所做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实际上却是在敲打着严文一。

    严文一强行镇定下自己的情况,转身对主母挤出了一丝笑容来,点着头道:“一定!”

    聪明人说话,向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然将自己的心意都藏在了其中。

    得了言文一的承诺,主母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摆手道:“去吧。”

    一得赦令,严文一干脆的转了身,犹如遇见的凶虎的旅人,缓慢且又急切的一步步退出了后花园。

    只是这前脚刚一踏出花园,严文一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且狠厉了起来。

    看着那犹若恶鬼似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刚刚那般的顺从乖巧。

    后花园里,严文一离开后,主母依旧操着鱼竿静静的看着湖面。【1】

    【6】

    【6】

    【小】

    【说】

    许久后,一个身着中山装的老人缓缓走到了她的身旁,此人正是之前告知严文一主母召见的那位侍从。

    “这小子做了那么多过火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老人站在主母的身后,语气中竟生出了几许对严文一的埋怨。

    似乎也是在苛责着严宓处事不公。

    在如今的严家,能用这种语气与主母说话,而且还能活得好好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面对老人的苛责,此前还威势逼人的严宓嘴角却无奈的露出一抹苦笑,犹如抱怨父亲的小姑娘。

    “黄老,他再怎么说也是那几个老不死看重的继承人,就算装装样子,也得对他袒护着些。”

    那被称作黄老的人却依旧眉头紧锁,依旧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就算那几个老鬼压着,你也不能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啊。”

    “上次牵扯上一个东南亚的泰教邪术师。”

    “这一次更是扯上了野茅山以及余杭的七大家族,如果再不管管,谁知道后面他还会把什么更大的麻烦牵涉进来。”

    听到这话,严宓也只能是赔笑似的哄着黄老道:“刚刚你不也听见了吗?我已经敲打过他了。”

    黄老气极道:“他的话能信?”

    显然在黄老的眼中,这个叫做严文一的小子根本不值得信任。

    “自然不能信。”再次提起严文一时,严宓嘴角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在稍稍停顿后,她又补充道:“他的话虽然不能信,但他的怕却是真的。”

    “被吓进洞的老鼠,一时半会是不敢再出老鼠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