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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宽广的街道上缓缓行驶,实木的车轮发出咕碌碌的声响。

    纵使今天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密提尔巨蛋依旧聚集着整座城市绝大部分的光彩,与几个街区之外的芙兰格顿之眼交相辉映。

    三帝国统合青年交流大会不仅仅是给各国年轻人崭露头角、显示才能的舞台,亦是最为繁盛的商业集会。各国的商团与名流汇聚一堂,想借此机会谋求更大的发展与利益。不只是人类国家,位于大陆中央的圣都教会国以及居住在大森林里的精灵也会派遣使者前来这里。

    正规的拍卖会也会在这里连夜举行,探险者们在大陆各地搜集到的素材、遗产和宝藏、有名的炼金师和魔法使制作的道具与魔导书、工匠与药剂师炼制的刀剑与灵药,都能够在这里寻找到自己的价值。

    换句话说,这是属于全大陆的祭典,除了将自己幽闭在北方山脉里的龙种,于荒漠中苟延残喘的半兽人,以及遭受全大陆通缉的黑暗精灵和吸血鬼等种族,所有的智慧生物都能在这里,或多或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夜也宛如白昼一般,炫目的人造亮光、暖风以及微醺的人们,构成了塔克道尔六月份的风景。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祝福似的空气里,将烦恼的事甩在身后,尽情享受着欢乐的庆典。

    披着酒红色帷幔的豪华马车驶离热闹的人群,仿佛是在逃避着夜光与灯火。

    厚厚的帷幔被拉开一角,车厢内漆黑一片,只有一点猩红隐隐闪烁。

    为什么人类让城市在黑夜里还是那么刺眼——简直就像喜欢收集发亮物的乌鸦一样呢。

    空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烦闷,听到这句话,坐在前面的车夫不禁苦笑一声,他挥动马鞭,好让马车能行驶地更快些。

    这种时候还是忍耐一会儿吧,阿鲁卡多大小姐,听说最强的吸血鬼连真正的阳光都不惧怕,只是这种程度的灯光,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才对吧。

    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让原本安静的夜晚变得如此嘈杂,这已经可以算得上一种‘污染’了。因特蒂·阿鲁卡多玩弄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吸血鬼的眼睛即便在漆黑中也能看清事物。

    还有,别叫我什么大小姐,斯特鲁奇。提到我的名字的时候,要加‘真祖大人’才对吧?用高跟靴猛蹬了车厢的前端,以作对方对自己不敬的警告。

    被唤作斯特鲁奇的男人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微微震荡,只是无奈地向那位银发吸血鬼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更好地伪装身份嘛,阿鲁卡多大人。现在的你是金羊毛商会的未来掌门人,而鄙人则是你的车夫,这次来芙兰格顿是为了拓展业务顺便锻炼大小姐你的能力——

    停停停!那套说辞我已经听烦了!因特蒂有些抓狂,哈德斯菲尔德编的谎话也太蠢了,害得我连续几天都要应付一大堆恶心的人类。真是,既然要在暗地里行动,伪造一个假身份又有什么必要!

    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就算大小姐你在这里抱怨再多,哈德斯老板都听不见哦?

    你说话真的越来越欠了呢,斯特鲁奇。是想被吸干血后曝尸荒野么?因特蒂皱眉。

    咿呀~能被阿鲁卡多大人吸血的话就算死也值了呢,但是真祖大人应该看不上我这样品质低劣的血吧。斯特鲁奇贱贱地笑了,挠挠乱糟糟的头发,敢和一位吸血鬼真祖打趣,不知是不惜命还是有勇气。

    啧,一如往常地讨厌。真不知道为什么哈德斯菲尔德要把你留在身边。

    也许是为了在恰当的时机拉我当替死鬼吧,别看我这样,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斯特鲁奇握着缰绳,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

    那个可恶的女人,说是有盛大的烟火秀能看,自己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随便跟别人勾结却又要我来帮她擦屁股,真是,搞不懂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因特蒂咬咬牙,血液般赤红的眼瞳中仿佛流转着粘稠的光。

    我只要在事后能分到一杯羹就满足了。一直以来的行动都是这样,作为百年前就跟随着哈德斯老板的你应该也早就习惯了吧。

    订正,我可没有跟随她,像你这样心甘情愿为她做事的人,最后的下场不用猜也能知道。

    怎么可能,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啊,又不是什么忠诚的打工仔,如果背叛她能获得更多好处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背叛。斯特鲁奇毫不收敛自己的想法,似乎并不担心因特蒂会因此打他的小报告——毕竟是真祖嘛。

    结合他之前所说的话,这个只被因特蒂看成喽罗的人应该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因特蒂不在意,本来,她与哈德斯菲尔德的关系,也仅仅称得上互相利用罢了。

    话说回来,之前哈德斯菲尔德关注的那个人类怎么了?

    那个绿头发的小姑娘?她也来到这里了,毕竟是少年天才嘛,应该是被拉过来比赛的吧。斯特鲁奇也有观摩白天的比赛,作为日常的情报收集和无聊时的消遣。真是了不得啊,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和她组队的那个金发女剑士,将来会成为王国的将军也说不定。

    金发的?难道是那个夏尔芙·布兰克贝尔?

    唉?你知道啊,确实是叫夏尔芙没错,大小姐对她有兴趣?

    夏尔芙、夏尔芙因特蒂呢喃着那个名字,仿佛在呼唤着深爱的恋人,冰冷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烫。她捂着脸,克制着从凝滞的血液里喷涌而出的冲动。

    那个,阿鲁卡多大人,虽然小的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听着从背后传来的微微娇喘,斯特鲁奇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因特蒂·阿鲁卡多很少出现这种看似亢奋的举动,据哈德斯老板提起,上一次她萌生出这样的情绪,直到她吸干了王国西边一座山村内所有居民的血后才冷静下来。

    我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想到她梦寐以求的那位纯白剑姬此时此刻只与她相隔数条街道,獠牙上传递而来的吸血冲动就转变为阵阵的瘙痒感。但她明白,如果这时候她选择冲出去将那位女孩初拥,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会有多么剧烈。

    从来没觉得哈德斯菲尔德的嘱托会有那么烦人,但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她才会那么不厌其烦地提醒因特蒂,还要派斯特鲁奇来照看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

    宁愿去承受那么多额外的风险,哈德斯菲尔德也不愿亲自来到这座城市,那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虽然因特蒂早已习惯了哈德斯菲尔德对她有所隐瞒,但这次的原因还是有些让她在意。

    不过比起那个,为什么那个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会和夏尔芙组队?上次看到她俩的时候,不是还互相间打得死去活来么?因特蒂嘟囔,作为活了至少有几百年时间的真祖,她头一次感觉到女孩子的情感是如此奇妙。

    一如她单方面对夏尔芙·布兰克贝尔坠入爱河。

    正当因特蒂在想着些有的没的时,马车停下了。

    目的地到喽,大小姐。

    因特蒂再一次揭开帷幔,点点星光洒在漆黑的城堡之上。

    木质的栅栏圈出了花园似的前庭,黑铁大门旁矗立着一块花岗石碑,上面镌刻着漂亮而古老的花体字。

    贝萨斯堡(Castle Basis)。

    桐生选手与宇白选手开场速攻!看来是打算用近身战来决出胜负呢。那么布利兹选手与塞巴斯选手又会如何应对——

    冰蓝色与暗青色的刀影交错辉映,如蝶般起舞,如蜂般穿刺。

    黑发少年的眼中不带一丝迷惘,每一道斩击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华丽的长刀挥洒着北风般的寒气,其威能或许比魔法犹为胜之。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她在心中默默作出如此判断。

    Record End。

    达莉娅挥动五指,将投放在空气中的影像关闭。

    放置在桌子上的记录石逐渐失去光泽,待由魔素构成的画面完全被收回记录石之后,达莉娅便随手把它放回到抽屉里。

    并不是什么珍稀的影像画面,只是白天比赛的录像罢了,除了帝国官方会专门录制起来作为记录之外,也有不少人会自己录制比赛内容,作为收藏或者兜售给没能到现场观看比赛的人。

    理论上是不论谁都能看到的画面,但这其中仍有值得达莉娅去注意的地方。

    概念兵装——冰弦刹还有那张脸不会有错的,绝对是那个人

    达莉娅靠在软软的椅背上,双手捂着胸口,感觉有奇妙的情感涌上了心头。今天久违地没有日常的爆破和打铁声,本该是个宁静祥和的夜晚,但达莉娅的心情却无法像那从窗台外吹来的晚风一样顺畅。

    没想到,居然成了那位宇白碧推心置腹的人,呵呵,那两位的关系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呢?想极力克制面部表情,但嘴角却不自觉扬起弧度,达莉娅干脆放弃了抑制自己的笑意。

    呼呼、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情况吗?只是最初随手播种下的一颗种子,却成长为这样一颗苍天大树,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虽然我讨厌计划外的要素,但意外惊喜什么的还是大欢迎——并不是说我贪心哦?

    一切的事态都按照她铺设好的轨道稳步前进,如果不出意外,在三帝国统合青年交流大会结束的那一天,便是她达莉娅·德·劳伦斯的名字铭记在人类悠久的历史之时。

    前夜祭的晚上,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双眼以及内心完全确认过了,从克洛维亚斯与三日月的选手席上传递而来的巨大共鸣,证实了她的猜想。

    虽然那并不是一种精确的联系,尤其是隔了那么远距离的状况下,充其量只能判断有无,而做不到辨别出是谁。

    但是,那个人不一样,宇白碧的天生异能发动的那一瞬间,已经深深刻录在了她的眼睛里。

    虽然是许久之前便已知晓之事,但只有等到自己亲身体会之后,才能沐浴在无比的安心感之中,她多年来的计划不是空中楼阁,而是确确实实、即将发生在这座城市之上的事。

    那是自己踏上王者之路的第一步。

    在那之后,说实话,她已经不太想去管那个所谓的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了。

    不过是一个被人吹捧出来的天才,没有资格登上仅属于资格者的舞台。

    接下来,只要希卡能顺利——嗯!

    刹那间,异变悄然发生,桌前与天花板上的永燃魔素灯突然熄灭,阴凉的触感爬满达莉娅的全身,似乎是有血红色的雾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下一刻,在一片黑暗中,娇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成形,摇曳着两点血红色的闪光,惨白的肌肤在暗影中依旧清晰可见。

    吸血鬼!为什——达莉娅条件反射地举起右手,亮红色的阵在一瞬间成型。

    放轻松放轻松,犯得着如此戒备么,达莉娅·德·劳伦斯?

    那位吸血鬼轻轻拍了拍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还是说应该事先通知你?不好意思,是我们这边的疏忽呢。

    原来如此。达莉娅明白了面前这位的来意,轻呼了一口气,将蓄势完毕的魔法解除。是我失态了,最近要处理的事项有些多,脑袋有些混乱了。

    Ignition,不介意在亮一点的地方说话吧?她打了个响指,让魔素灯重新恢复运作。

    灯光照亮了吸血鬼的脸,苍银的白发与爬虫类的竖瞳,酒红色的蕾丝裙与病态的白色肌肤呈鲜明对比,她便是被称为血族的真祖之一,因特蒂·阿鲁卡多。

    不,这种程度算不上什么。打断了你的兴致还真是抱歉呐,因为不想惊扰到这里的其他人,就直接那边进来了。因特蒂指了指窗户,原本干净的玻璃片被覆盖上了一层粉尘般的暗红色。

    我去找张椅子吧,还是说你更乐意吊在天花板上?

    不,不必了。我自己能搞定。因特蒂双眼中的红色闪灭,血红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体周围冒出,随后在她的背后凝结成了一把虚影般的椅子。看似没有实体,但因特蒂却在上面稳稳地坐住了。

    哦哦~刚才的是魔法?你可以躲过这座城市里的检测结界吗?达莉娅问。

    怎么可能,只是血族独有的一点小伎俩罢了,不过,在人类看来可能会很神奇吧。

    知道对方是在对刚才自己的调侃回以颜色,达莉娅甩了甩头发,决定进入正题。

    你就是冥界领域(HadesField)的人吧?效率真高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上门来。

    那是当然,像你这样在大陆上都有名的人物,我们怎么会有怠慢的理由?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一介软弱无力的人类罢了。达莉娅笑着摇摇头,摆出谦卑的姿态。所以,你就是哈德斯菲尔德?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呢。

    不,吾名为因特蒂·阿鲁卡多——虽然这么说,你们应该更熟悉另外一个称呼吧,编外真祖(Another inal),那就是我。

    呼呣没想到那个传闻是真的啊,身为最强的血族之一,却没有属于自己的领地与血仆,如幽魂般在大陆各地无拘无束游荡的神秘真祖,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本尊,我还真是幸运呢。达莉娅依旧面不改色,如果对方说的话是真的,那这位因特蒂·阿鲁卡多便是分秒钟抹杀她的存在。而达莉娅看起来却丝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在听老友追溯她的事迹。

    奇怪的人类。因特蒂歪头,明明每一个都很弱,却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呢。

    说的也是呢,我想这应该是人类的特征吧,前者是优点,后者则是致命的缺陷。很遗憾,我也无法逃脱这个怪圈,毕竟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呢。

    那是指,大魔导师艾尔蒙特利的血脉?因特蒂对眼前的达莉娅起了兴趣,那对深色的眼瞳中蕴藏着的是怎样的心绪,因特蒂竟然有几分看不透。

    说是血脉,对我来说更像是诅咒吧,与生俱来的,至死也无法摆脱的诅咒。达莉娅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阿鲁卡多小姐,看样子你对人类没多少好感吧,很凑巧,这点我也一样。

    身为人类救星的后代,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啊。

    说起来,我似乎还是芙兰格顿魔法评议会的荣誉会长,就是那个满世界通缉追捕你们的组织噢,我还算里面的高层来着。达莉娅轻轻笑道,突然觉得有些奇妙,现在在悠闲地交谈着的二人,理论上不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么?

    关于你的身份,我也不是很关心。哈德斯菲尔德叫我来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你不担心这是一个圈套么?

    是又怎样?简短的话语,轻蔑感便呼之欲出,换作是你,你会害怕一群会咬人的蚂蚁么?

    不愧是真祖,名副其实的暗夜帝王呢。听说吸血鬼的术式适应性仅次于高等精灵,真羡慕呢,如果可能的话,你能初拥我么?

    怎么可能。因特蒂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过,像你这样轻易就想舍弃自己种族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见。

    人类是有极限的,这种无用的身份,只会成为窥得魔法深渊道路上的障碍罢了。

    是么?外表上看不出来,你还挺疯狂的嘛。因特蒂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差不多已经看出眼前这个达莉娅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差不多该说出来了吧,在芙兰格顿帝国德高望重的你,究竟要和我们合作什么?

    不是合作,只是单纯的交易罢了。达莉娅抓着旋椅的把手,慢慢地转起了圈。定金我已经支付给那个哈德斯菲尔德了,剩下的就等交易结束后再交付。

    反正也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所以,具体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其实本来不用那么麻烦,但是,我无论如何也尽量想把不确定因素的干扰降到最低呢。达莉娅转完一圈后,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

    关于内容,说起来也很简单。

    只是想让你们帮我杀个人罢了。

    哟哈喽,小希卡。

    感受到有人从背后轻轻环抱住自己,希卡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儿,叹了口气。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在我名字前加个‘小’了,艾萝拉。

    因为希卡看上去就像小动物一样,就不自觉地会用昵称啦。艾萝拉松开双手,走到希卡的身边。

    条顿河静静倒映着夜空中璀璨的人造光彩,这里是密提尔巨蛋的周边,河流在桥梁下穿梭而过。旁边是一座小小的广场,还有一家露天咖啡馆,大大的阳伞下摆放着各式的桌椅,只不过现在几乎没有生意,因为人群都被吸引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里去了。

    夜晚的巨蛋是名流、贵族与生意人的主场,作为军人的希卡始终融入不了会场内的气氛,却又不想就此回到住所,便跑到河边的围栏处吹风。

    眼睛盯着流淌着的河水,看似一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其实希卡的脑子里空空的,换言之,只不过是在站着发呆罢了。

    明明我还比你大一岁。希卡把手搭在栏杆之上,下巴则埋进了双臂里。

    希卡今年已有十八岁,为芙兰格顿圣都灵魔导学院的九年级生,只不过成绩优异的她在去年便已被吸收进军队中,隶属于第零军团的密涅瓦之翼,仅用了一年就升迁至分队长。这份履历无论换谁都只能望其项背,可到了艾萝拉这里,希卡却感觉自己只是个被姐姐亲切抚摸着头发的小妹妹。

    这和年龄无关,更多的是看气质。艾萝拉笃定地说。

    我在军队里可都是被当成魔鬼一般的分队长之类的人物呐,小队里的成员都怕我怕得要死。

    是么?那这就意味着,我是唯一了解小希卡真面目的人吧。艾萝拉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随你怎么说。希卡看了艾萝拉一眼,她卸下了司仪用的彩妆,澄澈的眸子宛如清水。

    现在回顾起她和艾萝拉之间的友情,希卡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作为来自王国艾尔蒙特魔法学院的交流生,希卡虽然和她不是同年级,却阴差阳错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里。

    当时作为预备军人的希卡很少回宿舍,但只要她一回去,艾萝拉就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为她准备亲手做的料理。

    尽管自己一直是一副待人冷淡的态度,她还是会不厌其烦地贴上来。想问其中的缘由,后者也只是笑着回答:看到希卡那副样子,就忍不住这么去做了。

    并不是出于怜悯,艾萝拉·爱丽榭,似乎天生就是这样喜欢照顾人的性格。然而这份关心又参杂了几分对她的个人情感,希卡不清楚。

    但是自己渐渐地习惯了,习惯了一直独来独往的自己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到头来,自己能称得上唯一的一个朋友,竟然是来自遥远之地的王国人。

    你不用待在会场里吗?作为主持人。

    白天的工作都已经把我要累的半死了,晚上的话就算了吧。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学生,对那里的活动没什么参与感呢,希卡也一样吧。

    半斤八两,倒是艾萨·亚斯特那家伙,似乎在里面玩的很开心。

    对亚斯特学长来说,里面的所谓社会人士只是供他戏耍的傻瓜吧。艾萝拉精准地作出判断,或许她在魔法或者魔导技术上没有特别突出的天赋,但看人的眼光却是一等一的准。

    不过,明明艾萨与她同岁,艾萝拉称呼他为学长,而自己则被叫做小希卡,总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被那个讨厌鬼占了便宜,没来由地有些郁闷。

    明天的比赛,要加油。艾萝拉给希卡打气。

    这种话对我说可没什么作用,你应该劝亚斯特在比赛途中老实一点才对。跟那样的偏执狂组队,说实话希卡一点安心感都没有,比起想着怎么去打败对手,艾萨更感兴趣的还是瑟拉弗的战斗数据。他绝对有可能为了多收集点资料和情报,把团队协作弃之不顾。

    学长就是这种人,不过也可能到了关键时刻意外的可靠哦?

    才没那种可能。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噗地轻轻笑出了声。希卡平日都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即便在达莉娅面前也一样。但和艾萝拉讲话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卸下这种精神上的防备。

    艾萝拉,希卡说道,这次大会,你在克洛维亚斯的朋友们也都来了吧。如果她停顿了一会儿,我和他们对上的话,你会给谁加油?

    希卡艾萝拉愣了愣,你,还会问出这么孩子气的问题啊?

    呣——!希卡的脸微微涨红,发出了有些可爱的声音。

    其实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确实这个问题很孩子气,简直就像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比谁是谁的真心朋友一样,她本来不可能问出这样的话才对。

    给谁加油呢虽然我这么回答会有些狡猾,但我还是会选择给两边都加油。艾萝拉合掌,对希卡来说可能有些难理解,但我认为,就像达莉娅大人说的那样,比赛不是为了争出胜负,而是为了结交朋友才举行的。

    到时候,我的朋友也可能会成为希卡的朋友吧,那样这种问题就不用纠结了不是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呢。希卡托腮。

    实现人类的大团结,在前夜祭上,达莉娅所做的演讲确实感染了不少人,但剩下的人抱有着的想法又是怎样,就连希卡也不能完全做出判断。

    毕竟,那位达莉娅大人,本身就是

    当然,这些事情不可能告诉艾萝拉。

    哪怕只有一小段时间,希卡也希望艾萝拉能真正享受这次难得的祭典。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希卡向艾萝拉告别。

    唉?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明天不是有比赛么,我也得早点做准备才行。希卡将自己的军帽扶正,明天再见吧。

    顺便注意安全。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希卡逃走似的快步离开。

    真是注意安全是哪门子的告别语啊。

    在人丁稀少的街道上走着,希卡对自己之前的表现有些懊悔。

    突然,滴滴的声音从希卡身上响起。

    达莉娅大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希卡从大衣内拿出一样小巧的装置。看上去只是个烤漆的小盒子,右上角的玻璃部分闪着规律的红光。

    那是达莉娅·德·劳伦斯的作品,用于短程通讯的魔导器,虽然还处于试作阶段,可通讯的范围还不算大,但覆盖半个塔克道尔是没问题的。

    通常是为了给希卡下达指示而准备的,但在这样的时间点还是第一次。

    希卡按下收讯键,把魔导器放在耳边。

    达莉娅大人,这边是希卡·艾克诺斯,请问有什么指示么?

    伴随着电流的沙沙响声,达莉娅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我知道了,现在就开始准备。

    过了一会儿,希卡默默把魔导器放回大衣内侧,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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