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
王后被软禁之后,宫中便只剩下了静妃,琦妃,高妃,以及璟妃四妃,初柒昏迷不醒,高妃资历尚浅。
眼下便只有琦妃与静妃二人堪可重用,王上日日忧心璟妃,无暇分身,太后擅自做主命琦妃,静妃二人共同代理后宫。
静妃相较与琦妃来说更加稳妥,与各位嫔妃而言又更具亲和力,很快,便引来来了众位贵人的青睐与追捧。
她却并不居高自大,平日里除了安排各宫的事宜,其余时间都是避不见客。
反观琦妃,虽然平日里清高倨傲了些,但这回却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哪怕性情一时间无法改变,但处理起后宫事物来,手段与效率却丝毫不比静妃逊色。
太后手中握着念珠,静静坐在寿康宫的主殿之上,袅袅腾起的熏香若隐若现的遮盖住她精致的五官,让她更显出一副神秘与威严。
“秀澜,依你所见,静妃与琦妃谁更能胜任王后的宝座?”
秀澜微微躬身,“太后娘娘,奴婢眼拙,哪里能分辨的出此等大事。”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让你说你便直说,畏畏缩缩的可不像你。”
秀澜嬷嬷泯唇一笑,“太后娘娘让奴婢说,奴婢不敢不说,只是若说的不对,太后可别降罪于奴婢。”
太后摆了摆手,“不降罪,你且直说吧。”
秀澜嬷嬷转了转眼珠子,“依奴婢看,单看静妃娘娘与琦妃娘娘二人,静妃娘娘似乎更为出色一些。”
太后弯了弯凤眼,“哀家也是这么觉得,静妃为人低调不张扬,做事游韧有度,且母家又是世代为臣,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她比琦妃要温顺,定能很好的辅佐王上。”
太后说完,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秀澜,
“对了,方才你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想说什么?”
秀澜嬷嬷复又躬了躬身,“太后娘娘心中已有主意,奴婢的话说与不说意义不大,没得还要惹得太后娘娘心烦,不如不说。”
太后哼了一声,“你何时也学会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哀家承诺过,绝不降罪于你就是了。”
秀澜嬷嬷这才开口,
“单看静妃娘娘与琦妃娘娘来说,静妃娘娘的确更为出彩,但太后娘娘莫非忘了宫中还有一位储备,那位既是王上心中王后的不二人选,事实上也是真正能担当王后之责的人。”
果不其然,太后在听完秀澜嬷嬷的话之后,柳眉瞬间倒竖起来,嘴唇也紧紧的泯着,看起来极为不悦。
“你说的可是飞羽殿那位?”
秀澜敛眉,“正是。”
“哼!”
太后一脸的不以为然,“你竟然觉得她能胜任王后之责?秀澜,你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
秀澜嬷嬷笑了笑,“是太后娘娘让奴婢说的,奴婢眼下说了,太后娘娘又不开心了,不若您就当奴婢是老糊涂了说的胡话吧。”
太后撇了撇嘴,秀澜忙将桌上的茶盏递到她的手中。
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不错,这茶冲泡的浓淡甚得哀家的心,光看这一点,你还是没有糊涂到那般地步。”
秀澜嬷嬷低头笑笑,“这冲泡茶水的技艺还是之前璟妃娘娘教导奴婢的呢,她说您内火旺盛,需得用夏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冲泡才能抑制您的火气,而且口感又格外清香一些。”
太后的脸色立即便变的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
“你今日总提起她做什么?”
秀澜垂目,“奴婢只是想到哪说到哪罢了,太后娘娘不想听奴婢以后不提了便是。”
太后叹了一口长气,“说来这丫头还真是天生命运多舛,这才入了后宫几年?成日的便鸡犬不宁,祸事不断的。”
“昨日奴婢听说,上次替璟妃算命格的天命官意欲夜逃出宫而被禁卫军拦下了。”
太后侧目,“哦?竟有此事?他因何要潜逃出宫?”
秀澜颔首,“具体原因奴婢不知,但日前王上已下旨要翻查璟妃之前被陷入水牢之事。”
太后平静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莫非这天命官是畏罪潜逃?他在那件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身为朝廷天命官,私自受贿,编造不实传言,欺骗太后娘娘,谋害璟妃,这罪说起来可是要牵连九族的。”
太后倒抽一口凉气,“秀澜,难道此事真是王后当日在诓骗哀家?”
秀澜嬷嬷摇头,“王后娘娘是否诓骗太后娘娘相信王上不久便会给您答案,奴婢告诉太后娘娘这些事,只是希望您莫要被某些事蒙蔽了慧眼,继而成为为她人清扫路障的工具。”
秀澜甚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太后听罢不由得坐直身子,
“秀澜,哀家怎么总觉得你今日话中有话?”
秀澜嬷嬷叹了口气,“就在半月之前,奴婢去佛堂替您供奉佛经的时候曾偶遇过璟妃娘娘。”
“哦?她去佛堂做什么?”
“奴婢见她心绪不宁,多嘴便问了一句,她说她整晚夜不能寐,总是觉着似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太后面上浮现一丝不忍,“她的预感一向倒是准,只不过她既早有察觉,为何没有及早预防?”
“冷箭来自四面八方,璟妃纵然再是防备,双手也难敌四拳呐。”
太后听罢脑中的弦骤然绷紧,“四拳?莫非除了王后之外,还有其他的人要对她不利?”
“奴婢当时也是这么问的璟妃,她什么也没说,只让奴婢转告太后娘娘,若以后她要有什么不测,最是渔翁得利的那个人太后娘娘定要有所防备。”
太后眯起眸子,久久未曾言语,“最是渔翁得利?眼下琦妃跟静妃最算的上受益之人,哀家究竟当防备谁呢?”
秀澜嬷嬷摇头,正当二人陷入沉思之中时,却见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对着太后福了一福。
“太后娘娘,静妃娘娘求见。”
太后与秀澜嬷嬷彼此对望了一眼,皆心领神会的恢复如常,
“宣!”
门外响起一阵轻盈稳当的脚步声,不多一会儿,静妃窈窕纤细的身段便娉婷的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笑着点头,“宫中也只有你还成日惦记着哀家这个黄土埋了一半儿的人了!”
静妃娇嗔的睨了太后一眼,“太后娘娘这是说的何话?您春秋正盛,容颜未老,在臣妾看来还年轻着呢!”
太后喜不自胜,“哪怕知道你这话有夸大的成分,哀家依旧觉着受用,怎么,这几日如此忙怎么还有空过来?”
静妃扬了扬脸,乖顺的坐在太后下侧的位子上,身后的文竹立即呈上一沓经书。
“再忙也不能忘了抄写经文不是,您瞧,这是臣妾这几日抄写的《地藏经》,算是替未出世的皇子超度了,可怜他在璟妃妹妹肚子里没待几个月便惨遭…唉!”
她说罢叹了口气,又抬起绢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意。
太后也随之叹气,“难为你有心了,这后宫交给你,哀家也最是放心。”
静妃正了正身子,“臣妾不过是暂时替太后您代为看顾罢了,等到王后娘娘之事有了说法,臣妾也就功成身退了。”
若是平常静妃如此说,太后定当觉得她不求功名,是个安分乖巧的人,但此时她却想起方才秀澜所说的话,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
“王后此番做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依照王上的性子,绝不会再容下她了,静妃,你比王后还要更早便跟着王上了,哀家也是一日日看着你的,你沉着稳重,不急不躁,是个能担大事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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