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至与迟绾闻言，身子皆是一顿，四目相对，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竟是类似痨病的蛊毒！
痨病本就无药可医，而且传染性极强，难怪整整一个江州都没了。但是类似痨病的蛊毒，那是否有得一救？
“那温州的百姓，你们后来……”迟绾蹙头，心里有些许疑惑，为何至今只有温艾一人来了长安，而且，太医也并无说温艾得了痨病或是中了蛊毒。
“咳咳……”温艾掩唇轻声咳嗽着，苦笑着回答:“迟大人莫急，听我说来，那时，我们一行人皆都中了蛊毒的。”
那蛊毒就如同痨病的一般能够传播，而且无色无味让他们毫无察觉。
一行人行走了多日本来就劳累不堪，加之老弱之人较多，身边有人患了疾病也习以为常，并无过多在意。
等他们察觉过来之时，一行人已是倒下了大部分。
“再这样走下去不行，他们撑不了的。”常言民看着不停咳嗽的百姓们，有些甚至再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便下令中断了行程。
他们本来是想再往前走去泉州的，只是去往泉州的路程要过山走悬崖，比较坎坷。
“常兄。”温艾见百姓们好似不对劲一般，走近常言民身边问道，“你可觉事有蹊跷？”
常言民眉头紧锁，眸中满是疲惫，心底也有了些许慌乱，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嗯，我怕是……”
常言民说着，眸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常言仁，常言仁待
在他那救命恩人的身旁，因为那女子今日也咳嗽了起来，常言仁便一直贴身照顾着。
见到两人之间如此亲密，常言民眸底闪过了一丝担忧与落寞，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压低声音道:“怕是痨病。”
常言民说着，缓缓走到了一旁靠在了一颗大树旁，仍由大雨拍打着自己的脸，他也不曾想到，有那么一天会让他直面死亡的威胁。
温艾听到了常言民所说的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瞳眸微缩，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良久，他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圈周围，百姓之中，只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暂且无碍，其余的，基本走不得了，难道，真的就这样没了么？
温艾想着，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心底涌出一股无助之感。
他走至常言民身旁，也随之坐在了地上，身上早已满是泥泞，文人儒雅早已顾不得了。
温艾沉默了许久，看着远处常言仁细心地叮嘱着那女子，而常言民的目光不曾离开半刻。
常言民近日的神色太反常了。
温艾犹豫了片刻，不由得还是问出了声:“近几日你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言仁与苏姑娘？”
常言民听到温艾如此一说，有些慌乱地收回了目光，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温艾见到常言民如此神情，眉头不由得一蹙，质问道:“你如此神情，莫是要跟我说你对那苏姑娘有什么心思？”
温艾不曾想到，常言民真的对那女子动
了心思，那女子一路走来倒是安静，而常家兄弟由于她的救命之恩，便不时多顾着她一点，只是温艾没想到，兄弟两会对同一个女子起了心思。
“咳咳……”正在温艾发愣的时候，女子咳嗽的声音逐渐逼近，温艾与常言民闻声抬头，只见女子一袭红衣被雨水打湿，虽然身上披着披风，却还是依稀可见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两位大人。”女子在常言仁的搀扶下，对着温艾与常言民行礼，声音柔中带水，更显轻柔。
“这前路也不好走，不如往那条道走去如何？”女子说着，纤纤玉手往另一边的小道指去，“这条道路可更快到达泉州。”
女子一句话轻描淡写，便是想让人走那条道路。
寻着女子所指，温艾看向了那条道路，却觉得不妥，因为那是一条小道，他们当中没有谁走过。
“民女走过这路，可在前头引路。”女子眉眼弯弯，带着温和的笑意，令人不由得信任。
“不妥！”温艾不等常言民回答便直接否决了女子的提议，他不能将百姓的性命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为何不妥？”常言仁显然是同意女子所说的，听到温艾不赞同，神色便沉了下去，“早日到泉州，百姓也好歇息。”
“可是那路我们之中的人都不曾走过，百姓……”
“苏姑娘走过。”不等温艾说完，常言仁便打断了温艾所说，对常温民道:“兄长，我觉得可以
。”
此话一出，无疑便是等着常言民抉择了，只见常言民的眼睑微垂，沉默了片刻，与那女子四目相对。
女子又是轻轻行了一礼，对着常言民温婉一笑，好似明白常言民顾虑一般，道:“全凭大人做主。”
终于，伴随着这句话一落，就听到常言民道:“走那条道吧。”
温艾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常言民，常言民做事一向沉稳，如此下决定，便是信任了那女子。
可是，那女子只是来了几日，为何，常家两兄弟便已然信任了她？
“走吧，早些赶路。”常言民不顾温艾的反应，直接下令道，百姓们闻声纷纷起身。
温艾紧皱着眉头，却知道多说无益，已然无法改变常言民的主意了。只见他负气一般将袖子一甩，便是转身走了一旁，扶起了因身子无力瘫坐在地上的一位百姓。
“咳咳……多谢大人。”那百姓在温艾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不必言谢，同是读书人，与你一起走，我也解乏。”温艾一扫之前的郁气，眉眼间带上了一丝温和。
“大人真是看得起在下了，我还未曾去长安过。”那百姓不时咳着，神色却不似刚才一般死寂了。
温艾轻笑，安抚道:“读书人都是一样的，等过了这关，我便亲自带你去长安参加科举。”
温艾与那百姓说着，好似有意放松百姓们紧绷的心绪一般，不时哈哈大笑着。
可是，他却没看见，常言仁身边女子
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了他，听着他与那百姓的话，女子的眸光微动，更显幽深。
众人就这样缓慢地向前走着，秋日的细雨撒落在山上，逐渐化大。
只听到雨声越来越大，不时还有百姓相互扶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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