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尽推着迟绾的轮椅,脚步不停,脸上却笑眯眯地一直点头。
他点着头,却忘了此时的他正站在迟绾身后,迟绾是看不见他的,于是,连忙应声道:“还望迟大人跟奴才说一说,好让奴才交差。”
交差?迟绾并不担心秦尽交不了差,毕竟他在顾昕至身边多年,手段肯定不少,交差更不在话下。
只是顾昕至想知道迟望的消息,呵,想起适才在太和殿时,顾昕至将差事交给刑为正,迟绾虽然明白他的用意,但难免还是恼火的。
她突然觉得,祁忻救过自己的,那么她便该为他做些事,比如,帮他完成他来到昕国后就一直想要的事。
想着,迟绾闪过了一个念头,觉得此主意甚好。
秦尽见迟绾久久不再开口,只见她轻靠在轮椅上,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嘴角不由得扬起。
秦尽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迟绾露出过这种神情了,以前她每次露出这种神情,都会有人遭殃。
“迟大人?”
秦尽小心翼翼开口试探了一声,却见迟绾只是微微睁开了眸子,眼底玩味十足。
“嗯。”迟绾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又好似忽然觉得阳光过于刺眼,露出了袖中的纤纤玉手,迎着阳光反观摩着。
秦尽已是将人推至了宫门口,可是还未等到迟绾的下文,末柏就已经上前接过了轮椅。
“迟望听闻二公子一直住进不了后宫,甚感惋惜。”
在离开前
,迟绾悠悠地说完了这么一句,便让末柏推着离开了宫中。
徒留秦尽在原地回味着迟绾话中之意。
思索了半响,秦尽还是不敢多加揣测,只能回到御书房,将迟绾所说的一字不差地传达给顾昕至。
“何意?”顾昕至听完秦尽的回禀,也不明迟绾话中何意。
秦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敢随意开口。
“嗯?”顾昕至靠着椅子,剑眉微蹙,像是十分烦躁一般,不似在朝堂上的沉稳。
“奴才不敢妄言。”
秦尽对于顾昕至与迟望两人也深感无奈,现已不会轻易多言。
可是顾昕至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多年威严积累,仅是单单一个单音节词发出,便吓得秦尽一身冷汗。
“嗯?”
秦尽赶忙俯身跪倒在地,顿首道:“回禀皇上,奴才不知。”
顾昕至还是听不到实用的,脸色顿时阴沉,反复回味着迟绾透露的消息,心里隐隐有个念头。
斟酌了半响,顾昕至抿唇,最终还是皱着眉头问道:“她的意思莫不是让祁忻进后宫住?”
顾昕至有如此想法,也不是不无道理,因为依他对迟望的了解,迟望很有可能就有这个想法,一旦她与谁交好,便会为他付出自己所有的好。
他甚至觉得,迟望若是在后宫,怕是一定承诺祁忻让他进后宫。
可是,她并不在……
是啊,迟望本该是这后宫之主的,而如今,物是人非,他虽为一国之君,却是无言去见她。
顾昕
至幽幽地叹了口气,阖上了眼睑,将头轻靠与椅背上,唇边是无尽的苦笑。
既是如此,他便只能为她做好一切。
“秦尽,吩咐下去,着祁国二公子入住承禧宫。”
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的秦尽更是腿软到站不起来。
承禧宫,乃后宫主殿之一,一般由贵妃入住,而如今,皇上因迟望一人,就这样让给了祁国公子入住。
而且,现在的二公子还下落不明,此诏一出,怕是成天下笑话。
“求皇上三思!”秦尽还是不怕死地跪在地上请求道。
而顾昕至宽大的龙袍衣袖只是微微抬起,便示意秦尽退下,“朕想一个人待着,下去吧。”
秦尽闻言,神色尽显无奈,他与皇上一同长大,十分了解皇上的习性,每次一提起迟望,顾昕至都免不了要一个人呆一阵子。
哎……
秦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缓缓退出了御书房,留下了顾昕至一人。
浩大的御书房里,窗外的风轻轻拂过,让顾昕至晕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看着放在桌面的奏折,那是陈司温递上来的。
此次灵安寺之行,他便让陈司温前去探探迟望的口风,不想奏折上却写着:
望宁师太欲归,迟绾阻拦,臣未能完成皇上重托,望皇上恕罪。
一行字简单醒目,却让顾昕至觉得异常刺眼,这老狐狸真是觉得自己做事谨慎。
瞒着他派出杀手对付迟望,呈上来的奏折还挑拨他与迟家关系,真以为,他
不是明君,便是个什么都不知的庸君么?
想到这,顾昕至胸口不由得气得一阵起伏,脸色阴沉,鹰鹫般的眼神此时更显怒气。
猛地,他大手一挥,奏折随之被扫落在地,“既不守身为臣子的本分,那就别怪朕了!”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里,带着丝丝狠厉,随着秋日的凉风,揭起了长安的一场血雨腥风。
而另一边,迟绾此时身处迟府地下的暗牢里,她靠在轮椅上,闭目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身后那一下又一下的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了眸子,示意末柏转动轮椅,让她看向了被挂在刑架上的人。
她苍白的脸颊此时在地牢里更显清冷,就如同白无常一般,让那挂着的人惊恐地发出一声声的呜咽声。
“还是死犟啊。”迟绾唇角不见一丝笑意,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冰冷。
那人还是依旧不回答,死咬着唇瓣,即便里面的舌头早已被拔去,也依旧让迟绾恨极了。
“既是如此,那么,就不必留了。”
迟绾眸中逐渐没了情绪,从宫里回来后,心中的浮躁更是不再抑制,眼前的人也恰好成了靶子。
“大人三思,谢引是当年之事最后的活口了。”
一句话,让迟绾顿感心中无力,是啊,若不是最后的活口,她怎会留这么个货色。
眸子看着谢引此时的窝囊样,迟绾不屑冷笑,不再看他,转动了轮椅缓缓向外面推去,只是
提醒着身后的人。
“我真的没有耐心了,外面的无脸人皮可还等着你呢。”
谢引明显在听到“无脸人皮”之时,身子更是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觉得,他真的躲不掉了,谢家放弃了他,而迟绾手段更是阴狠,从两年前开始,老天便没给他活路,既是如此……
那,便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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